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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樂毅

魯仲連在齊國商社洗漱一番之後,匆匆用過飯食,倒頭便睡。待到半夜肅然而驚醒過來,再無絲毫睡意。

他要思謀一番,究竟是先見燕王,還是先見樂毅?按照縱橫家遊傳統,通常都是直接請見國君,成與不成,立竿見影。可在燕國,這個樂毅卻是太要緊了,縱然通了燕王,樂毅不通還是有可能前功盡棄。倒不是樂毅專權,而是這燕昭王對樂毅十分的倚重,是言聽計從也不為過。

還是在入楚之前,魯仲連曾經對樂毅家世作過一番查勘,雖然始終沒見過這個樂毅,實在卻是歆慕已久了。

在春秋時期,樂氏的第一個顯赫人物是宋國的大司馬樂喜。大司馬掌兵,樂喜能征慣戰,在宋國爭霸中功勳卓著,樂氏由此而名聞天下。後來宋國衰落,樂氏族人便遷徙到了晉國,在晉國世家大族魏氏的領地做了“國人”,耕稼謀生。

到了戰國初年,樂氏又出了一個奇才,便是後來赫赫大名的兵家名將樂羊。這時的樂氏雖是“國人”,卻是那種僅能溫飽自立的平民農戶,遠非富庶世族,唯一比隸農優越者,便是可以從軍做戰車騎士。

這個樂羊聰穎厚重,少時便將家中兩車藏書反覆揣摩,談吐見識竟是每每令族人稱奇!樂羊加冠之年,恰逢魏趙韓三家分晉,魏氏剛剛立國,魏文侯廣招材士,魏國一片蓬勃興旺。

樂羊感奮不已,便要從軍立功。族老們大是嘉許,合族之力,為他打造了一輛戰車與一副上好甲冑,又購置了兩匹汾馬,樂羊便做了魏國騎士。那時魏國正在開疆拓土,戰事頻仍,十年之間,樂羊便以赫赫軍功做了魏國上將軍。

做上將軍之後,樂羊的第一場大戰便是進攻氣焰甚盛的中山國。中山國恰恰卡在魏趙燕之間的大河東岸山地,奪得中山國,魏國便是北可直通陰山南可直抵淮水的第一大國了。

也正因為如此,對中山之戰便成為當時天下矚目的焦。中山國惶恐不安,便將在中山經商的樂羊的長子囚禁起來做了人質,派秘使脅迫樂羊退兵。

樂羊對來使冷冷道:“父子,私情也。邦國,公器也。為將者,豈能以私情之生死,亂公器之進退?”

中山國君本是乖戾暴烈,竟立即將樂羊之子投進碩大的油鍋烹殺!而後立即派特使趕赴魏**營,聲言送給樂羊一份最豐厚的中山禮。中軍司馬開啟木匣,卻是一隻打造得極為精緻的銅箍木桶,桶身赫然四個大字——樂氏肉羹!

樂羊一驚,幾乎便要昏倒,卻硬是以驚人地定力扶住了帥案,平靜地了一句:“且盛以杯過來。”

中山特使原以為國君所料無差,樂羊定會神志昏亂而無法統軍,卻不料樂羊竟是平靜冷漠如常,便大是驚悚,待樂羊坐在案前將一杯羹啜完,特使竟是當場驚裂心膽,瘁死過去了。

訊息傳到安邑,魏文侯大是感慨:“樂羊為國若此,竟食其子之肉矣!”

站在旁邊的丞相睹師贊卻笑著了一句:“其子之肉,尚且食之,誰人之肉又能不食?”

魏文侯目光一閃,竟是默然無語。

待樂羊一戰滅了中山國班師歸來,魏文侯大封樂羊於靈壽之地,鎮守中山,享萬戶之民。但是,魏文侯從此卻對樂羊有了戒懼之心。

樂羊深沉明睿,心知國君對自己有了猜疑,卻是不動聲色,接著便得了一種需要養息的重病,交出兵符並遣散了族中私兵,便請準魏文侯回封地養息去了。

族人皆以為樂羊正在功業之時,大是不解,幾位族老便來探詢激勵。樂羊笑道:“凡事成於一,敗於二,況天有二心也?”從此深居簡出,竟是從來不過問國事。

後來魏文侯謀劃要奪秦國河西之地,幾次欲請樂羊復出,都終因睹師贊那支冷箭而不能釋懷,竟是一直沒有成行。後來若不是吳起從魯國來投,魏國可能連一代霸業都難以為繼。

公忠能三才具備的樂羊,終其一生都未能獲得魏文侯的信任,竟在長期鬱悶中盛年死去,臨終叮囑子孫:“我葬靈壽,莫回安邑。”

孟嘗君祖上曾經問過魏武侯後期的丞相白圭:“魏文侯名過齊桓公,而功業卻不及五霸,因由何在?”那白圭以商旅奇才做了魏國丞相,見識不凡,悠然答道:“魏文侯以學人子夏為師,以名士田子方為友,敬養賓客段幹木,此名之所以過齊桓公也。然則,對此三人僅私情而已,重用於國則疑。以私勝公,敬賢多疑,此文侯之短也。是故,文侯名雖盛而功業不及五霸也。”

孟嘗君曾經對魯仲連過,白圭這段話實際上是在魏文侯與名將樂羊的故事,只不過顧忌耳目而借用子夏等人之名罷了。

因了這塊不出的心病,樂羊之後,樂氏族人便從來不在魏國謀求功業了。到得樂毅成了兵家名士,竟也毫不猶豫的投奔了衰弱的燕國,而不願留在儘管不斷衰落但卻遠比燕國強大富庶的魏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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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這個樂毅,目下正在燕國執掌大軍,與燕王極是相得,先見他還是先見燕王,還當真是各有利弊。當然,最好是一次能同時見這君臣二人,然則這樣也有一樣不利處:一旦碰壁,便再也沒有了回旋餘地。

魯仲連奔走列國,還從來沒有為如此一個細節如此細加揣摩過,畢竟,這是關乎齊國命運的大事,一個不慎出錯便是戰火連綿,魯仲連如何能不格外心?

思忖良久,魯仲連終是拿定主意:先見樂毅。

在薊城的東南坊,有一座六進庭院的府邸,這便是目下在燕國炙手可熱的亞卿府。

“臨淄魯仲連拜見亞卿,敢請家老通稟。”魯仲連依禮行事,按照天下慣例,將這些門吏一律呼為“家老”。

“先生便是魯仲連麼?”一個帶劍門吏從又窄又高的石階上噔噔噔跑下來,當頭便是一躬,“請隨我來便是。”

“請問家老,亞卿知曉我要來麼?”魯仲連大是驚奇,儘管他與樂毅有可能相互聞名,但卻素不相識,也沒有透過任何人通連中介,如何這樂毅便知道他要來?

“亞卿只吩咐:臨淄魯仲連若來,請在府中等我。餘事吏不知。”

信步走進亞卿府,魯仲連便是一聲深重的嘆息。樂毅兵鋒所指正是齊國,敵意與仇恨正象大山一樣橫在他們中間,一己之清風能吹散那厚重壓城的裹挾著世代仇恨,恩怨醞釀著疾風驟雨的沉沉黑雲麼?

來到廊下,赫然便見天井中站著一位氣度不凡的中年將軍:一領大紅斗篷罩著細軟的鱗片鐵甲,一青銅矛盔卻夾在腋下,一頭長髮便散披在肩,與胸前長鬚竟是相得益彰,一張黑中泛紅稜角分明的臉膛,一看便是白臉書生的底子,身材雖不高大,卻自有一種偉岸,一身戎裝,卻分明透著幾分瀟灑神韻。

“臨淄魯仲連拜見亞卿。”

樂毅哈哈一笑,“何需多禮,千里駒來至,樂毅何其幸甚。不知先生此來,何以教我?”

“仲連不才,想為燕齊修好盡綿薄之力,以使兩鄰庶民有個太平歲月,懇望將軍納我一策,消弭兵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