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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甯越使燕

幾個人從王宮出來之後,依然難掩臉上的激動之色。想不到事情這麼順利,多年來的心願,終於快要達成了。

“甘大夫,之前某有怠慢之處,還請你大人大量,原諒這個。”蘇代之前一直不看好甘茂,如今卻是人家一手促成了合縱,現在也是捨得屈尊賠禮。

“上卿嚴重了,之前你一直在為合縱而奔波,茂豈有不知之理,現在嘛,大事要緊,些許事如何能放在心上。”

甘茂知道以後想要在齊國混的好,眼前兩個人絕對不能得罪的,他哪敢接受蘇代的賠禮啊。

孟嘗君興奮的擺擺手,“好了,三弟也是高興過頭了,甘大夫雅量,豈會在乎此等事。此事毋需多言,如今大事有望,我等還不去慶賀一番,田文家中還有幾壇好酒,正好共飲。”

蘇代也是哈哈大笑,“好,君上的好酒,不替你喝了,豈非天大的憾事。”

孟嘗君卻是一都沒有心痛的意思,“好酒當然還得雅士來品,到這個酒,田文最佩服的就是兩個人,一個張儀,另一個就是你的堂兄蘇秦。張儀好酒成痴,卻有酒德,你堂兄滴酒不沾,然而,兩人卻都是那麼的令人敬重。”

甘茂當年雖然排擠過張儀,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孟嘗君的對。蘇秦和張儀,不管是他的敵人,還是他的朋友,都對他們非常的敬重。當初,他甘茂還是張儀舉薦給秦惠文王的呢。

“甘大夫,你認為,秦王比之我家大王,如何?”

孟嘗君冷不凡的問了這麼一句,弄得甘茂極其為難。貶低秦王吧,當初人家可是對自己禮遇有加,還破格提拔自己為丞相,這樣你還貶低人家,以後你就別想被人看得起了;讚揚秦王吧,那不就成了貶低齊王了嗎,他還不想死呢;可敷衍吧,眼前兩人可是老人精,絕對是糊弄不過去的。

“秦王武勇剛烈,少時常有荒誕之舉,與目下齊王頗有相似處。也是甘茂雜學成,時不時以稀奇古怪之學問伎倆引導於他,才穩住了他的太子根基。要兩人有何不同之處,秦王秉性剛烈,極端尚武,情急之處人不能犯,然卻沒有戾氣,在大錯鑄成之時猶能自省。齊王秉性卻是怪誕暴戾,求奇求新,無常難測。甘茂今日,也是誠惶誠恐。”

孟嘗君若有所思的頭,這個甘茂雖無大才,卻有急智,倒是一個出使的好人選。

“此次合縱,事關重大,如今趙國已經答應會盟,韓魏兩國好,切膚之痛,其合縱之心,不比我們差。唯有楚國卻是難辦。千里駒魯仲連已赴楚多時,如今依然沒有訊息傳回,看來是遇到麻煩了。此時還是勞煩上大夫跑一趟,儘快將此事確定下來,以免夜長夢多。”

甘茂拱拱手,“此乃甘茂心願也,焉有不從之理。可君上為何獨不提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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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嘗君眼中利色一掃,“哼,我大齊要合縱,他燕國焉敢不從之。”※※※※※※※※※※※※※※※※※※

燕國是姬姓國,開國國君是周文王第四子召公奭。縱觀春秋戰國時期,燕國也不過在燕昭王的時候,崛起了一時,其他時候都是人人可欺負,其中更有數次差亡了國。

如今在位的正好就是這個英明君主燕昭王。他登位之前,正好經歷了一場大亂,齊國趁著燕國內亂的時機,一舉派兵佔領了燕國的都城——薊都。要不是後來秦趙韓魏楚一起向齊國施加壓力,最終迫使齊國退兵,那現在燕國還存不存在都是兩。

燕昭王繼位之後,就決心復仇。他採納郭隗的建議,招賢納士。拜郭隗為師,給以優厚待遇,“卑身厚幣以招賢者”,築黃金臺,“千金買骨”,結果各國士人“爭趨燕”。燕國很快的集中了一大批各方面的人才。其中最著名的有三個:辛劇、樂毅、鄒衍。

甯越抵達燕國之後,立刻就去求見燕王后——秦國昔日的櫟陽公主。櫟陽公主是贏虔的女兒。當年秦惠王登基,甘龍等一干老世族作亂,在平亂的時候,贏虔為了顯擺,居然不用兵符,就一舉調兵把叛亂給平了。

這一下弄得秦惠王忌諱不已,從此就再也沒有用過贏虔,並且將他的女兒封為公主,遠嫁燕國。

燕王后聽到秦國使臣求見,第一反應就是不想見,因為前不久她已經收到訊息。她的弟弟贏壯謀反,她的侄兒嬴蕩誅了她的三族。

不過後來還是理智佔了上風,畢竟她現在是燕國王后,倘若沒有秦國的支援,她這個王后之位恐怕也不是那麼安穩。再了,燕國與周圍鄰國都是勢同水火,唯有跟秦國交好,倘若再是得罪了秦國,那燕國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宣他進來吧。”

“諾。”侍者應了一聲就退出去了。

甯越進來之後,立刻行禮,“秦國使臣甯越參見公主。”

甯越這一聲公主的稱呼弄得燕王后臉上陰晴不定,一會兒想起童年在秦國的快樂時光,覺得甜甜蜜蜜的,一會兒又想起這些年來,燕國內亂,他隨著燕昭王顛沛流離,朝不保夕,那苦日子現在想起來猶是心悸不已。

“你來見本後有何事?”

“如今秦國有難,齊國已經決心重開合縱伐秦,還請王后施以援手。”

“本後乃一介婦人,能做什麼?”

“還請王后能夠幫忙引薦燕王,以便下臣能夠陳利害。”

燕王后嘆了一口氣,“罷了,你先回去吧,有訊息,本後會通知你的。”

“多謝王后,下臣告辭。”

經過一番周折,甯越總算是見到了燕王。

“秦國使臣甯越,參見燕王陛下。”

燕王已到中年,再加上多年流浪,臉上佈滿了風霜之色,不過現在精神很好,看來他對現在的變法情況很是滿意。

“使臣此來,不知有何事教寡人?”

甯越連忙行禮,“外臣豈敢,此次外臣一為相求於燕國,二為相救於燕國。”

燕王眉頭一抬,“哦,使臣此話怎講?”

“秦燕一衣帶水,乃姻親之國,多年以來,兩國之間往來不斷,就算前些年燕國內亂期間,也從未停止。如今齊王野心勃勃,有匡扶宇內之志,此次之所以伐秦,不過是因為秦國阻止他們滅宋而已。倘若齊國伐秦成功,秦國必退回函谷關自守,那誰來阻止齊國滅宋,倘若齊國滅宋成功,必實力大漲。燕王陛下認為,實力大漲的齊國回過頭來是會進攻燕國,還是進攻鄰近的趙魏楚三國?”

這個問題不用去想,倘若齊國滅宋成功,實力和威望必然上漲,到時候野心勃勃的齊王必然把兵鋒對準下一個國家。而幾國之中,唯有燕國是軟柿子,不捏你捏誰啊。

“倘若我是齊王,必然會進攻燕國。”

甯越大呼一聲,“善!王上英明,此時秦燕同氣連枝,救秦就是救燕,外臣求助於燕國,豈不是相救於燕國。”

燕王低下頭去細細的沉思起來,心裡面不斷的計算著各種利害關係。

這時一個儒雅的中年人搖頭道,“使臣此次恐怕一廂情願了,齊強而燕弱,倘若齊王強迫我燕國出兵,我燕國難道可以拒絕嗎?”

甯越看了他一眼,立刻哈哈大笑,“都言亞卿多智,此等事,焉能難倒亞卿。”

樂毅捋了捋鬍鬚,看到燕王的眼光投向自己,立刻向燕王行禮道,“我王,此次合縱,我燕國不能出兵,也不能不出兵。”

燕王眼見樂毅下了定論,心總算是放了下來,他對樂毅是絕對信任的,這兩年來樂毅做出的決定,基本上還沒錯過。

只不過他也算是一個好領導,好領導當然應該懂得如何支援下屬的工作,並且要隨時讓下屬知道,我在關心你,在重視你。

“哦,亞卿還請細言之。”

“我王,齊王暴虐,倘若我燕國不出兵,正好給了他開戰的藉口。如今我國變法未成,新軍還在訓練之中,還不是齊國的對手,因此不得不出兵。可此次合縱決不能讓它成功,倘若此時伐秦成功了,齊王必威望大漲,野心膨脹。因此,我燕軍可藉口糧草不濟,拖延出兵的時間,就算出兵之後,只需要在路上緩行,最好是拖到交戰結束。而且一旦事情有變,可立即返回燕國。”

燕王滿意的頭,“善!此計甚妙,就如此辦理。”

甯越眼見燕王答應了樂毅的提議,頓時松了一口氣。天知道他的壓力有多大啊,秦王親自囑託,其後更是派人送來千金,而沒有絲毫懷疑。如此盛情厚愛,叫他甯越如何不感到壓力山大,倘若辜負了秦王的期望,自己還有何顏面回去啊。

“多謝大王,倘若以後燕國但有所求,我大秦必不推辭,外臣就告辭了。”

甯越出了王宮,立刻收拾一下,就準備要趕回秦國了。六國兵鋒,非同可,就算是秦王,也會倍感壓力甚大,這個時候誰在他的身邊,他就會親近誰,此時不趕回去相助,更待何時。

只不過他心裡面也隱隱擔憂,不知道好友杜赫那裡怎麼樣了,希望他也能成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