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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節、這扇門、那扇門(5)

盛夏的夜晚,涼爽的海風徐徐吹來,穿過舷窗沁人心肺。在義大利重巡洋艦的裡雅斯特號的羅盤臺上,第三巡洋艦分隊的指揮官桑頌內提將軍正在他的高腳椅上打盹兒,因為除了堅守值班的崗位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事情來打擾他。就在他開始進入似睡非睡的恍惚狀態時,犀利的警報聲劃破了安詳的黑夜。他揉揉了自己的眼睛,發現自己不是在做夢。

伴隨著遠處傳來的隆隆炮響,“敵人來了”這個念頭在桑頌內提的腦袋裡閃過。他回顧四周,沒有火光、沒有水柱、沒有硝煙,這至少說明現在他的小艦隊暫時還不是對方的打擊目標,但是誰能保證下一分鐘那些致命的炮彈不會砸到自己的軍艦上呢?

桑頌內提知道自己手下這三條萬噸級條約型重巡洋艦其實並不像他們外觀那樣強大,在駭人的火力下面其實卻是脆弱的防禦。義大利的條約型重巡洋艦分成兩類,一類是為了對付法國巡洋艦和大型驅逐艦而建造的輕裝甲高速型,另一類則是為了在戰列艦不在場時充當主力的重裝甲型。而第三巡洋艦分隊下轄的“的裡雅斯特”號、“塔蘭託”號、“博爾薩諾”號三艦正好屬於前者,他們那些70mm的主裝甲帶甚至不足以抵擋驅逐艦的主炮攻擊。所以,英國人一直戲稱意大利人海軍是“紙板艦隊”。

這時,桑頌內提聽見身後的參謀們正在低聲討論著。

“炮聲和火光從西南面傳來,應該是馬略卡島遭到了炮擊“ “

“估計目標是機場,那些可憐的空軍-----”

“應該是坎寧安的地中海艦隊幹的吧”

“現在法國投降了,除了英國人,還有誰會跑到這裡來砸場子?”

“按照海軍總部的戰報,英國人在地中海最好的兩條伊麗莎白級戰列艦在“6.2海戰”中受傷,現在應該尚在修理。那麼現在來襲艦隊中要麼是老舊的“R”級戰列艦,要麼就只是些“馬口鐵”巡洋艦。實力並不比我們強,衝上去,我們可以好好和他們幹一場了!”

“年輕人,別衝動。英國佬不光就一個地中海艦隊。幾天前,情報部不是說有人在直布羅陀看到過胡德號了嗎?”

“如果真是胡德號的話-----哦,康姆皮翁尼將軍的艦隊現在應該在撒丁島了吧,和我們只有200多海裡了吧”

聽著,參謀們七嘴八舌地議論,桑頌內提微禿的小腦瓜開始飛速地運轉起來, “戰還是不戰呢?這還真是個問題。不過好在現在是晚上,自己手頭有三張好牌:突然性、速度和雷達。

想到這裡,他甚至有那麼一點小小的慶幸。多虧自己當初力排眾議,對梅諾卡島實行了軍管,嚴令當地島民“只進不出”,保守了艦隊到來秘密。要不然現在這支英國艦隊早就摸上來打猛棍了。不過,戰爭是不可以假設了。現狀是第三巡洋艦分隊完全可以利用黑夜掩護,發揮雷達的優勢,悄悄地摸上去打英國佬一記蒙棍。

再退一步,萬一遇上了諸如“胡德”這樣的狠角色,憑著“紙板艦隊”的高速,第三巡洋艦分隊也可以全身而退。而天亮之後,無論是康姆皮翁尼艦隊裡的航空母艦還是撒丁島上佈置的轟炸機都會用最熱烈地方式歡迎這群英國水兵到來的。總之,桑頌內提越想越覺得現在自己率領艦隊衝上去轟上幾炮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就在桑頌內提開始幻想著英國艦隊被全殲的場景,自己成為海戰英雄的時候,一個大汗淋漓的電報員跑進了司令塔,高聲報告著:“和機場那邊聯絡上了,他們確認敵艦隊在馬略卡島北面,正向東航向。”

聽完,電報員的報告,桑頌內提的手重重拍在了海圖上,中氣十足地下達了戰鬥命令: “全艦隊,航向300,繞過福門托爾海角迎戰英國艦隊!”

於是,第三巡洋艦分艦隊的7條軍艦,以旗艦“的裡雅斯特”號領頭,殺氣騰騰地撲向了威佩爾的艦隊。本來,按照義大利海軍的夜戰條例,應當以驅逐艦分隊作為前衛。可是,這年頭雷達依舊是個稀罕物,只有巡洋艦以上級別的軍艦才有配屬,所以為了先敵發現,桑頌內提只得將裝備了雷達的旗艦,也就是自己的的裡雅斯特號巡洋艦開啟搜尋雷達排在編隊的最前面。

23時15分,意大利人的艦隊到達了福門托爾海角東側。如果此時是在白天,那麼桑頌內提應該可以越過並不高聳的海角看到英國艦隊高高的桅杆。但是,在此時的義大利雷達熒光屏上,英國艦隊的回波被掩蓋在一片馬略卡島反射的雜波之中。

這時,一封來自馬略卡島空軍機場的電報,讓剛剛還雄心勃勃,準備大幹一場的桑頌內提感到情況不妙。在這份電報裡島上的空軍告訴他,英國炮擊編隊轟出的彈坑中有的直徑在十米以上。

“彈坑直徑十米以上,這絕不可能是6寸8寸口徑的艦炮所為,難道說胡德號真地在這裡嗎?”一想到自己的紙板艦隊將直面當世第一戰巡胡德號,桑頌內提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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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60年後的軍事宅男,在被俾斯麥號擊沉之前,這條當時世界上最大的主力戰艦一直是其他國家海軍指揮官腦海裡揮之不去的噩夢。流暢優雅的外形和8門15寸的巨炮、12寸的主裝甲帶、31節的高速,“完美之貓”絕非徒有虛名。

“是戰?是撤?”,這的確需要給桑頌內提一點時間去考慮。但是,這時上帝卻不打算給意大利人以思考的時間。

突然,一串照明彈被射到了第三巡洋艦分艦隊的上空。照明彈內被點燃的照明炬連同吊傘系統從彈底丟擲,緩慢地下降。照明炬內的鎂鋁粉末在氧化劑硝酸鋇的助燃下,產生了數千度的高溫,發射出耀眼的光芒。每個照明炬發出50萬燭光的亮光將方圓一公里以內的區域照亮。而不幸的“的裡雅斯特”號巡洋艦正好處在這些被照明的區域內。

“完了,都完了“,一時間桑頌內提萬念俱灰,他甚至覺得那些垃圾桶大小的15寸炮彈已經在飛向這裡的路途中了。他知道地獄之門已經向他敞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