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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戰略目的

尹審徵曾是後蜀宰相,雖奴顏媚上,善阿諛奉承。可真無一身才學自持,又怎麼夠入得孟昶之眼?

這後蜀廟堂多是自詡諸葛地誇誇其談之輩,但能夠誇誇其談也是一種本事。

若無充足的文采打底,又哪裡來吹噓的資本?

尹審徵只是心術不正,自身的談吐與宰相的氣度學識還是具備的。

耶律休哥見尹審徵氣度不凡,言談中又帶著最初投奔契丹的意思,只是讓王昭攔下,便與之攀談起來。

得知對方曾為後蜀宰相,耶律休哥言語神態也帶著幾分尊重。

契丹漢化極深,論及人才的培養儲備,遠無法與中原相比。

或許契丹廟堂不缺驚才絕豔之輩,然中基層官員卻遠遠不足。

他們往往一人兼任多職,表面上是能者多勞,實際是無人可用。同樣一件事情,效率遠不及中原。

耶律休哥心繫契丹國運,也存著為國薦才的心思,誠懇說道:“先生忠義,談吐超凡。我家陛下求賢若渴,不輸於王昭,能力更甚其十倍。在下願向陛下舉薦先生……”

契丹在推薦人才上很是寬鬆。

只要到了一定地位,都有權力薦才。

而且人才好壞不論,自有中央排查呼叫,哪怕是舉薦了一個庸才奸邪,也不問罪。

耶律休哥對尹審徵表現出來的忠義談吐有些好感,舉薦也是順勢而為,倒也談不上多少上心。

尹審徵搖頭道:“在下仕蜀蜀滅,仕高麗,高麗亡,心灰意冷,暫無出仕之念,還望將軍見諒。”

尹審徵可不想這麼廉價就將自己交出去。

陳處堯已經領著高麗太子逃出開京,

只要稍一調查,陳處堯與之關係如何,便能知曉。

尹審徵自問還是有存在價值的。

耶律休哥勸了幾句,見尹審徵真的不願出仕,也不再勸,反正最後將之帶到契丹,出不出仕也由不得他。

人嘛,總得吃飯的。

便在這時,韓德讓從山下走來。

耶律休哥吩咐身旁侍衛,讓他待火熄滅之後,幫著尹審徵為王昭收殮遺骸,迎了上去。

韓德讓看著迎面而來的耶律休哥,說道:“已經與藤原師輔說好了,他們退出開城,三日之後,派人接管。我們求人不求財,高麗廟堂官吏以及親卷由我們帶走。此番南下獲取的高麗兵卒裝備也說定留於他們。”

耶律休哥道:“叫你為難了。”

韓德讓微微搖頭說道:“無妨,遜寧方正,見不得這些宵小在情理之中。若非中原勢大,難以抵禦,弟亦不願與他們往來,以後這類事便讓弟來處理吧。”

耶律休哥說道:“謝了!”他放眼環顧四周,此刻天已微亮,開城景象盡收眼中,忍不住感慨一句:“也不知三日後,會是怎番景象。”

韓德讓道:“你我兄弟皆身負血海之仇,一切當以大局為重。”

耶律休哥並未接話,他深知韓德讓因其父死於羅幼度的離間計,對於羅幼度是恨之入骨。

他父親也一樣陣亡於桑乾河畔,敗亡於羅幼度之手,但他心中卻並未有如韓德讓那般怨恨。

為將者,馬革裹屍,本就是一種宿命。

有機會,為父報仇,未嘗不可,但他沒有如韓德讓那樣,將之當為心魔。

他更想的是讓契丹強大……

耶律休哥轉移了話題,說道:“剛剛在為兄遇到一人,叫尹審徵,曾擔任過孟昶的宰相,為人頗為忠義……”

韓德讓笑道:“能讓遜寧看中,必然不凡。”

他們用了三日,將高麗廟堂貴胃往北遷離,將開城讓給了倭國。

一群如狼似虎的賊寇,如餓狼般湧進了開城,釋放著獸性……

**********

羅幼度得到高麗覆滅已經是一個月以後了。

張進帶著請罪的語氣說道:“契丹、倭國瓜分了高麗,他們控制了所有出海口,禁止舟船出海。我們的人一時間無法將訊息及時送出。臣辦事不利,懇請陛下贖罪。”

“無妨!”

羅幼度深知潛伏人員的不易,說道:“高麗與我國隔著廣闊大海,他們在敵內部無依無靠,能夠將訊息傳來,已經很不錯了。張卿對下莫要苛責……”

他看著手中關於高麗的訊息,看著契丹將開城讓給倭國,看著倭國在開城大掠三日,一股厭惡湧上心頭。

壓下心底的不適,羅幼度帶著幾分凝重的問道:“可有陳處堯、尹審徵的訊息?”

張進微微搖頭道:“兩位先生現在訊息全無。”見羅幼度臉上帶著幾分擔憂,勸說道:“陛下安心,尹先生最後一次傳來訊息說陳先生帶著高麗太子走了,陛下出兵高麗以後,他自會響應。至於尹先生。他應該隨著高麗的官員給押解至契丹,相比倭國的暴虐,契丹存著幾分仁義,應該不至於遇到危險。”

羅幼度默默頷首,片刻問道:“這訊息是從陸路送來的?”

張進答道:“陸路的訊息應該還在途中,此訊息是透過耽羅國送來的。”

“耽羅國?”

羅幼度皺著眉頭,說道:“那是何國?”

張進道:“是高麗西南的一個島國,唐朝的時候跟隨新羅入朝,叫儋羅。他們一直為新羅、高麗掌控。唐朝陷入藩鎮危機,對外影響力大減。新羅便迫使儋羅臣服,改為耽羅國。新羅為王建篡奪,耽羅國也歸了高麗,他們叫耽羅國國王星主。耽羅國向高麗稱臣,國中相對自由。便在耽羅國安排了一個訊息輸送點。”

羅幼度沉吟片刻,道:“不就是濟州島嘛,幹得好。這島地方不大,資源卻少見的豐富。”

沒別的意思,就是心動了。

現在的他有點不要臉,看見好的東西就覺得是自己的。

“來人,將竇相、趙相、薛相請來……”

王溥已經澹出廟堂,魏仁浦因病在家休養,宋琪正在幽州主事,羅幼度將早已預定為相的人選薛居正提了上來。

隨著一年半的休養,軍備物資的呼叫。

竇儀、趙普、薛居正這些跟隨羅幼度多年的輔臣早就看出了他那不安分的心。

之前竇儀還有藉口理由勸說,但現在朝廷經濟大好,糧草充足,兵卒士氣高昂,已經沒有任何借口理由拒絕了。

三人對於羅幼度此次相邀,心知肚明。

不過但見羅幼度一口一個高麗、倭國時,竇儀、趙普、薛居正都帶著幾分茫然地望著自己的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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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竇儀忍不住道:“陛下這是打算出兵,為高麗討個說法?”

“那是當然!”羅幼度義正嚴辭地道:“高麗乃我大虞屬國,朕還納了高麗王之女,倭國蔑視朕的詔令,還在開城犯下罄竹難書的罪行,若不征討,我大虞顏面何存?”

這個時候,他想起了自己娶了皇甫秀的事情了。

趙普道:“我朝疆域與高麗隔著契丹,陛下若出兵高麗,唯有走海路。以我朝現今的實力,確實具備跨海征戰的能力。可依照張司使傳來的訊息,契丹、倭國已經串通一氣,此刻登陸海東,豈不是讓雙方夾擊?此乃兵家大忌……”

他說到這裡,腦子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失聲道:“除非陛下想的是攻打倭國本土。”

趙普對於羅幼度的瞭解超過任何人,他知自己這位君上最厲害的不是人人稱道的軍事水平,而是超乎尋常的遠見,戰略目光。

他不可能犯這種錯誤,除非另有打算。

倭國對於趙普而言很是神秘,據他所知中原的兵鋒就沒有到過倭國本島。即便是當年白江口一戰,也只是在白江口教訓了倭國一頓,並未率兵攻入倭國本土。

這聯絡上下!

趙普恍然大悟,說道:“臣明白了,陛下這是打算逼契丹來戰,而不是北伐契丹。”

羅幼度雙手一合,道:“知我者,趙則平也!契丹知道朕想打他,在四年前就開始修建防禦工事,現在又在前線安排了重兵,還在加固防線。主動從中京、盧龍進攻,保管磕個滿頭包。即便勝了,也是慘勝,實無必要。讓他們放棄防線,主動來戰,方才是王道。”

薛居正道:“可是臣不明白,契丹主動出擊,跟攻打倭國有何關係?”

羅幼度讓人將一副巨大的地圖掛起來,並且將這個表現的機會讓給了趙普。

趙普作揖受命,來到地圖上,指著地圖的倭國說道:“這裡是倭國……他們與高麗之間隔著一道海峽。契丹現在的用意很簡單,嚴防死守,他知自身國力遠不及我們。準備利用防守優勢,彌補兩國差距。為此他們還特將開城送給倭國,讓倭國幫他們抵禦我軍跨海奇襲他們的渤海國。”

他手指點在了渤海國,說道:“自從契丹將重心東移之後,渤海國就是他們最大的糧倉。他們沒有足夠的實力多線作戰,只能出此下策。”

“總的來說,現在契丹就如一隻烏龜,將自己的外部弱點都藏進了龜殼之中。”

“唯一的弱點就是倭國……”他在倭國的九州島畫了一個圈,說道:“只要我們的水師封鎖住這條海峽,就能將高麗境內的倭國兵困死在海東半島。我們一邊沿著河岸佈防,一邊拿下九州島,作為踏板。一邊向東,直逼倭國國都。留守倭國本土的軍隊擋不住我大軍,海東半島的倭國兵必然來救。”

他手指重重地點在了對馬海峽上,帶著幾分諂媚說道:“陛下高瞻遠矚,對於水師的重視,絲毫不亞於騎軍。臣相信在大海之上,倭國絕對不是我朝對手,這條海峽就是海東倭國的墳場……”

“說得好!”

羅幼度鼓起了掌,趙普確實領悟了他的意思,而且話說得也對他胃口。

趙普歡喜地道了一聲謝,更加賣力地說道:“臣相信契丹不敢來救,一、他們對高麗的掌控力不足,容易給高麗義軍截斷後路。二、這是海戰,契丹最薄弱的地方。即便有心救援,也是無力。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們打殘覆滅他們新招的盟友。”

“這個時候,契丹只有兩個選擇,主動出擊,或者坐視不管。”

“如果坐視不管,我軍或是打殘倭國讓他們無反抗之力,或者直接覆滅。隨即北上進攻高麗。在高麗,朝廷有高麗義軍支援,契丹反而被動。一旦讓我們全取高麗故地,他們的糧倉渤海國將在朝廷的兵鋒之下。”

“要知道,契丹高麗之間,一直是高麗在防守,契丹進攻。他們的疆界,契丹一方沒有多少防禦工事。臨時臨急修建防禦,把防守的重心東移,也會打亂他們全盤防線佈局。”

“何況他們將防線東移,西線又如何?到時候是守東線,還是守西線?”

趙普斬釘截鐵地說道:“契丹說是兩個選擇,但其實沒有選擇。除非他們願意無力的看著我們一點一點的達成目標,否則必然會選擇在我們進攻倭國的時候,主動從西線出兵,避免受到兩面夾擊的困局。”

“陛下高瞻遠矚,略施手段,讓契丹四年之功,化為虛無。臣萬分佩服……”

趙普一邊說著,還一邊給羅幼度行禮,感慨萬千。

趙普說的如此細緻,竇儀、薛居正自然聽明白了。

他們也知道到了在這個地步,戰爭無可避免,紛紛指責起了倭國在開城的暴行,支援大虞仁義之師,征討倭國。

羅幼度心滿意足地起身道:“既然如此,朕明日便在朝會上下令征伐倭國。”

薛居正大義凜然地說道:“還應當廣佈檄文,讓天下人知道倭國在開城的惡行。最好是要將訊息傳到高麗,甚至於契丹,讓他們的百姓也知曉一切。令高麗百姓同仇敵愾,令契丹百姓知道他們的盟友是什麼德行,對我軍將大有利處。”

羅幼度眯眼笑道:“薛相說的極是……”他想了一想,說道:“那邊讓李煜執筆如何?李煜之文采,不亞於陳琳、駱賓王,可當此大任。”

竇儀、趙普、薛居正表情不約而同地抽了抽。

陳琳?駱賓王?

《為袁紹檄豫州》?《為徐敬業討武曌檄》?

這是什麼仇,什麼怨?

這文人真要動筆罵人,那可是流傳千年的絕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