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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南洋黑鯊堡監獄

時間凌晨一點,沉重的睡意使我不願睜開眼睛,軀體亦如灌鉛那般沉重。這是睡眠的時間,很多動物也在酣睡,但我必須在這樣漆黑的深夜醒來,儘管我不是老鼠,也不是蝙蝠,更無需在黑夜中覓食什麼。但我必須要醒來,從晦暗潮溼的發了黴的破草蓆上醒來。

我看到許多走投無路的動物困在這裡,沒過幾天它們就“離開”了,留下的是腐爛發臭的屍骸——如果它們也有靈魂的話。人有靈魂嗎?在這樣的困境之中,我祈禱慈悲的佛祖,願人是有靈魂的,願死亡可使靈魂脫離肉體而飄升,穿過一道道監獄的圍牆和鐵網,像自由的風一樣無拘無束,隱形在這個世界中。

讓靈魂脫離肉體,讓自己像自由的風一樣無拘無束,我是可以辦到的。因為我看到許多動物這樣做了。老鼠用牙無休止地啃咬鐵網,蝙蝠用頭不間斷地撞擊牆壁,直到它們弄死自己。它們清楚自己的行為,這行為就叫做自殺。

在這樣的困境之中,動物選擇了自殺,人更該善於如此。但作為一個人,我卻依然活著,虛弱喘息著,沒有選擇自殺。為什麼?因為我已經不是“人”。

我從破爛的草蓆上爬起來,儘量試著謹慎小心,不讓手腳上的鐐銬發出聲響,以免驚擾任何一個除我之外的人。監獄的廚師在晚上11點鐘來過,給每個牢房施捨了幾條麵包蟲和一個雞蛋大的窩頭,然後晃動肥胖的身軀離去。

黑鯊堡監獄鄰接的海面上,此刻濤聲陣陣,也許會有圓月升在半空,但這間牢房的鐵窗僅有兩個巴掌大,根本不會有像樣的夜光照進來。監獄走廊也不會對囚徒提供任何照明的燭火。

漆黑的牢房裡,我摸索著挪開木床,在靠牆的床沿和兩條床腿後面,恰好是三條筆直的牆壁縫隙。我虛弱地喘息著,積攢了些許氣力,沿著牆壁挖開的縫隙摳進手指,把一扇高半米、寬兩米的牆皮小心地從地上拔起來,穩妥地靠著木床立好。整個過程中,我生怕一不小心弄破這張牆皮,無法再嚴絲合縫地

放回去。

要知道,我的木床下面只有四條床腿,監獄裡不允許使用床單或其它雜物遮擋住床下面的空間,否則的話,會令監獄看守一眼就敏感地察覺到端倪,然後用腳踢翻木床,看到被床沿和兩條床腿遮擋的牆壁縫隙,看到一扇實已被撬開的偽裝的洞口,從而識破我挖地洞越獄的企圖。

這條地洞是我親手所挖,在無數個像這樣漆黑的深夜,我逼迫著自己醒來,偷偷摸摸地鑿挖床後這條密道。很多時候,我深陷的雙眼格外明亮,我知曉這是久居陰暗進化的視覺本能,但卻已經足夠令我像一隻膽怯的土撥鼠那樣,在黑暗中小心而警惕,任何意外的聲響都會將我嚇出一身冷汗。

挖地洞完成越獄,註定是一件極其艱苦的事情。清醒的時候,更多是受挫的時候,我無數次嘲笑自己所為,誠如那愚公移山,好似那精衛填海,僅僅是一個自欺的希望罷了,渺茫得就像一個烈日下的泡沫,隨時都將破滅。

可如果我不這麼幹,不在這樣的黑夜痛苦地醒來,維護這如泡沫般脆弱又自欺的希望,那我在這世上真的什麼也沒有了。更何況,一旦我失去了它,暴露出牆壁深洞,監獄看守會惱羞成怒的,會毫不猶豫地廢掉我的雙手甚至雙臂,並幸災樂禍地“恩准”我繼續住在這件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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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不可能再挖任何泥土,不可能再辦到這一切。這只是對一個殘疾囚徒的侮辱和懲治,但這足以警示這座監獄裡其他所有試圖像我這樣心存僥倖的囚徒。

每當像這樣偷摸著幹活兒,我總在出虛汗,驚嚇和飢餓如瘧疾一般折磨壞了我的身體。值得感恩佛祖,好在我不是用手和指甲在挖。我的挖鑿工具是一把純鋼的醫用鑷子,這是我在監獄生病時趁醫生不備偷竊來的。那醫生是個酒鬼,經常丟三落四,好在他並不隸屬於這座監獄,到頭來自己也搞不清是在什麼時候遺失了某件不起眼的工具。

我小心地握緊鑷子,一點點地刮磨掉地洞裡面的泥土,然後再把這些無數個一小

撮兒的泥土盡力輾碎,趁著破曉之前吹海風的時候,透過監獄鐵窗拋撒出去,令它們像灰塵一樣消失不見。

已經記不得自己在這裡關押了多久。開始的時候,我還試圖在牆壁上劃刻記號,讓自己活在時間刻度裡,哪怕是記住在某一年也好。但隨著監獄裡殘酷的虐囚暴行,很多囚徒被打之後難以記起自己昏迷了幾天幾夜。若是趕上生瘧疾或者發高燒,更別提還會記得去想時間這種奢侈的概念。

春夏秋冬,光陰荏苒,我的頭髮已經很長,鬍子像領帶一樣懸在胸前。而且這是我已經記不起自己用牙齒咬斷過它們多少次,仍保留在身上的長度。

儘管我有一把磨得十分鋒利的鋼鑷子,但我絲毫不敢用它的鋒刃來修剪頭髮和鬍子。關押在這裡不必多久,每個囚徒就會在潛意識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這裡的每一個監獄看守都好像不是人,他們更像某種隱藏在暗影裡的鬼魂,時刻都在監視著竊聽著,放佛洞悉囚徒的一舉一動。

他們經常會像發神經病那樣,古怪地掩藏著嘴角的譏笑,而後冷不丁撩起某個囚徒的鬍子和頭髮。如果有誰的毛髮被認為削剪得很整齊,具有了私藏不明利器的嫌疑,那麼這個人就慘了。哪怕是在睡夢中別人幫他剪了幾下,也會害他丟掉性命。

自打我被關押進這座監獄,從記不清哪一天到哪一個月,現在已經完全記不清是在哪一年。我只記得自己每一天、每一時刻、甚至每一秒都活在心驚肉跳裡。直到我快挖好了這條地洞,我更是如履薄冰般時常做惡夢,滿身冷汗淋漓地驚坐起身。我常夢見自己把地洞挖到了監獄哨兵的腳下,然後被揪出來剝皮掛在木杆上,或者夢見挖到了一堵石砌牆,因運氣不佳而徹底絕望。

每當這個時候,漆黑的深夜寂靜無聲,我蜷縮在這條整座監獄只有我一人知曉的地洞裡,我才感覺這世上有了自己的某個小小角落,有了可以獨自呼吸和閉目放鬆一小會兒的空間。儘管是那麼的短暫,卻又是那麼的彌足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