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勉眺望四周，語氣輕佻。
王元洲聽罷，眉頭微皺，轉瞬間又舒展開來。
“這煙塵之所，便是女子受難之地，又怎得能任由她等自身意願決定，說起來，倒都是些可憐人。”
王元洲本來的想法，確實是想要體驗一下古代糜爛的生活方式。
感受一下何為風流韻味，結果聽得張勉這番露骨話語，這念頭頓時滅了不少。
其中自然也有嫂嫂珠玉在前的緣故，這些劣質的胭脂俗粉，反倒是看得叫人毫無性致。
至於那叫妙韻的花魁……
估摸著水平也比不上嫂嫂，就算比得上對於一個將自身清白作為商品售賣的苦命人，他也沒興趣去觀望一二。
魯抗與張勉二人，倒是興致勃勃的樣子，可二人方到門口位置，便與那於門前迎客的老鴇起了爭執，也不知說些什麼。
只是見兩人回來的時候，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怎麼了？”
王元洲好奇詢問。
“就是因花魁迎賓之日將近，福春閣坐地起價，先是得先交納詩錢，才得入內打茶圍。”
張勉悶悶不樂，瞧他那樣子，估摸著是出門的時候，沒帶足本錢。
王元洲啞然失笑，穿越以來，已是有些時日，對於這古代的鶯歌燕舞之地，算是有了大抵的瞭解。
尋常娼館也就算了，花錢就弄辦事兒。
但像福春閣這種大型風月場所，最起碼的風雅還是少不了，不然的話，又怎得能夠惹來那些文人墨客於此擺弄風騷，賣弄風雅。
首先第一點，便是騎牆賽詩。
恩客將所著詩詞鐫刻在白牆之上，指明姑娘，且由丫鬟摘抄過去，給自家小姐過目，若是過得眼關，便可走第二道工序。
即打茶圍。
待坐定之後，先付了茶水錢，待丫鬟上了茶過後，輕抿一口，說出茶名，何地產出，年份日期，口感如何，往昔歷史又有何典故發生，引經據典，若姑娘滿意，則就可以進入第三道流程。
即作入幕之賓。
大抵就是跟指名的妹子談天論地，談及長短，並且進行深入淺出的交流，從潮水滿漲到月圓月缺。
聊到興頭上，王八對綠豆，真看上了眼，就可以一夜風流，事後吹逼了。
當然，講了這麼多，倒也不真是要求每一位恩客都滿腹經綸，不然就以古代社會動輒百分之八十以上文盲率，這生意大抵是不用繼續做下去了。
說到底，就是錢的問題。
塞詩的時候，得交詩錢。
打茶圍的時候，得交花茶錢。
甚至花魁迎賓之日，還需得花錢買花，一朵紅花便是十兩銀子，待正到那日時候，富貴人家向來都是成百上千花兒朝臺上砸，那開銷當真是如流水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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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雖非是迎賓之日，但福春閣為了炒氣氛，同時也是因為客流量暴漲的緣故，姑娘們已經是應接不暇了，乾脆提升了價格，將優秀客源及劣質客篩選開來，顯然，當前情況來看，張勉一行人，便是那被篩選下來的客源。
“既是福春閣不願接待我等，便隨便取別處瞧瞧，我初來此地，比那鶯歌燕舞之地有意思的場所，在我看來，倒是筆筆皆是。”
張勉與魯抗互望一眼，只得無奈苦笑，張望前方，卻見王元洲揹負雙手，興致滿滿地於這勾欄瓦舍之地，閒逛起來。
“色色色，千古一過，君子失德小人常樂，大丈夫也難把美人關過。”
“且說那陳世凡貪圖高蓮蓮那娼婦的銀財，不惜休了相濡以沫的髮妻，卻也不曾想商女無情，昔日承諾不過戲言。”
“待其再次找上門時，人已是被嶺南布政使贖得身子，收作妾室。”
“那陳世凡為得些許錢財背棄髮妻，討得個惡名姑且不說，最後還落得人財兩空的下場。”
“正所謂汙言巧語毒娼婦，穢德盈身負心郎！”
“皆是因那陳世凡心性不堅，為娼婦所蠱惑，最後才落得個這般悽慘下場。”
一書唱完，木板一敲，堂下沉靜片刻，旋即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好好好！狗男人就該是這種下場！”
“既然妄圖以娼婦改命，那叫陳世凡的男子，當真是愚蠢且又下賤。”
寥寥十數人聚坐在下方一旁，聽得臺上那鬚髮潔白的老者一書說完，各個是拍手叫好，義憤填膺。
唯獨一名身著白衣的女子，面帶絲紗，看不清具體面容，只是裸露在外的肌膚白皙勝過初日新雪，想來也當是個絕世美人。
其人嬌軀微顫，十指緊握，指關節發白，瞳孔微微收縮顫抖，似因眾人的反應，似因眾人反應極度憤怒且極度悲傷。
身後一名一副丫鬟打扮的清秀少女，更是氣得面色漲紅，小腳一跺，便要衝上前去，與那臺上說書的老者論道論道，可還未走幾步，便叫那名白衣少女給攔截下來。
“小姐！”
綠衣少女似是還想要爭辯什麼，白衣少女卻只是搖了搖頭，秋水流轉的妙目閃爍過一絲黯然，一言不發，轉瞬便欲離開。
綠衣少女眼眸當中流露出一絲黯然，無言跟上，正當兩人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聽到臺上陡然間傳來了一陣截然不同的聲音。
“仙之巔，傲世間，有我蕭焱便有天！”
“且說那一代仙帝肖焱破界飛昇，成無上天道，然其早年歲月，亦是飽經坎坷！”
“其人年僅七歲，便因身懷不朽道骨，早多方實力窺探，肖家雖為大家，卻也遮擋不住四方豺狼的窺探目光，終是在一日不曾專注之時，叫人摸到了破綻。”
“幼年肖焱叫數人按壓在床榻之上，尖銳的匕首破開胸膛，不朽道骨竟是叫人活生生地挖了出來！”
“雖說如此，卻在族中重保之下，勉強儲存住了性命，道骨雖丟失，但其底蘊任在，其修煉速度相較於常人來說，依舊是要快上不上，雖比不得往昔驚豔絕倫，但依舊能夠算作一方天才。”
“可惜好景不長，待其年歲漸長之時，周身凝聚靈力卻是又無故消散，不知緣由，至此境界停滯不前，足足三年！”
“昔日天才淪為廢物，遭他人唾棄，落井下石！”
“不僅是同輩中人唾棄，族中長輩鄙夷，甚至就連那那幼小時期，曾於他許下婚約的未婚妻，亦是將其徹底摒棄！”
“大庭廣眾之下，於眾目睽睽之中，要求撤銷婚約！”
“那女子名為納蘭安瀾，其人生得一副絕世容顏，肌膚白皙恰似初日新雪，面色絕倫，堪稱九天玄女下界，顰眉則百花落，若笑則雲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