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籤不簽字?”護士急了,毅然丟來一句。
陸南夜欲啟齒問什麼,但是想到辛月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他還是先在告知書上籤了字,在把告知書遞過去的時候,護士的聲音再次響起:“而且還有一點要說明,傷者是稀有血型,我不敢保證醫院是不是還有充足的血包。”
陸南夜剛剛準備啟齒說他也是稀有血型的時候,護士已經拿過告知書匆匆回了搶救室。
陸南夜徘徊在門口,腦子裡始終想著的是辛月那肚子裡近兩個月了的孩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陸南夜不知道在門口已經踱了幾個來回,直到搶救室的門被推開,他頓步,猛地衝了上去。
辛月的全身上下髒兮兮的,臉上也混著泥土,可即便是這樣,陸南夜還是能一眼看到她臉上盡褪的血色。
他頓然抬頭,“醫生,她怎麼樣了?”
醫生看了辛月一眼,搖搖頭,“暫時沒有什麼危險了,只是在土中憋了這麼長時間,孩子實在是沒有保下來。”
陸南夜看著醫生惋惜的臉,心頓時被攪動起來,他唇線緊繃著,推著辛月緩緩進了病房。
守在她的身邊,看著那單薄如紙的身體,陸南夜從未像現在這樣,有種失而復得的欣喜。
他輕輕捧起辛月的小手,包裹在他的大手中,輕輕抬起放到了嘴邊。
咔——嚓——
就在這時,身後的門突然被推開了,陸南夜的手微微一頓,擰眉看向身後,就見負責人提了一壺水和兩件件乾淨的衣服,“陸總,您先換件衣服吧,免得著涼,夫人的衣服我也拿來了。”
陸南夜微微點頭,毫無任何溫度的嗓音緩緩道了一句,“放那吧。”
負責人應著,隨後將東西放到了一旁,就在要退出去的時候,略微沙啞低沉嗓音驟然響起:“這次塌方的事情,我要你一天之內給出我原因!”
聲音不大,但是語氣裡透出的凌然氣息不禁讓負責人打了個寒顫,重重地點了下頭,“我知道了,陸總。”
負責人匆匆退了出去,陸南夜這才起身,提著熱水到衛生間擦去了自己身上的泥濘,換下乾淨的衣服後,這才端著倒好的熱水走到辛月的身邊。
拿著毛巾替她擦拭著皮膚上的泥土,隨後小心翼翼地將乾淨的衣服給她換下。
忙完了一切,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陸南夜正準備出門再倒壺熱水的時候,突然聽到辛月細微的呢喃聲。
他隨手將暖瓶丟在一旁,匆忙湊到她的身邊,細長的睫毛微微動了動,他不禁低喚了一聲,“辛月……”
辛月痛苦地皺起眉頭,似醒非醒,她隱約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可是想睜開眼,卻怎麼也睜不開。
……
迷迷糊糊睡了兩天一夜,直到第三天的早上,辛月再一次聽到有人叫著自己的名字,她嘗試地睜了睜自己的眼睛,但是眼皮子很重,好像根本就睜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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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她回憶起了遊樂場塌陷的一幕,令人髮指,嚇到猛然睜開了眼睛。
“醒了?”
辛月聽到聲音,陡然轉過頭去,就這樣毫無徵兆地撞見了一雙如同黑夜般的黑眸間。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陸南夜關心地問著。
可辛月卻是依舊繃著個臉,一句話都沒說。
她想到了,在她被救出睜開眼的那一瞬,看到的是他抱著別人。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夏清淺也會出現在那裡,但是生死關頭,他就那樣毅然抱著她……
呵,她才是他的妻子啊,明明那個時候她才是最危險的啊,可是為什麼他最後懷裡抱著的不是傷勢嚴重的她?
辛月緊緊抿著唇,她也不知道現在的自己究竟是生氣還是傷心。
陸南夜見辛月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不免湊到身邊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說著,一隻手突然伸了過去,幾乎想也沒想,辛月吃力地抬起自己的手,一巴掌將他的手開啟,驀然丟出一句,“別碰我。”
陸南夜擰著眉,寒著臉,神色突然變得異常的凝重,薄唇緩而啟齒:“你這是又在鬧什麼情緒?”
明明他挖了四個多小時的時間才救出她,不說一句謝謝沒有,她現在這樣一副表情是什麼意思?
可即便心裡有氣,但是想到她的身體,陸南夜還是強行將自己的怒氣壓了下去,“你到底哪裡不舒服?”
話音落下,身後突然有人推開了門,陸南夜猛然緊繃了嘴角朝後看去,就見護士抱著病歷走了進來。
陸南夜的眼神還沒來得及瞟到她的身上,她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5床辛月,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你剛剛流產,所以一定要注意休息……”
“你,你說什麼?”辛月驀然睜大了眼睛,滿臉駭然地看向護士,陸南夜帶著令人壓抑的眼神突然掃到了護士的身上,護士顫了顫身體,很有眼色地說道:“你好好休息。”
說時遲那時快,小護士幾乎是逃命似的速度逃出了病房。
辛月想也沒想,她猛然掀開了被子,陸南夜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因為身體的無力瞬間摔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因為痛還是剛才護士的話,眼淚唰地一下湧了出來。
陸南夜急忙上前想要抱起她,可就在抱起的那一刻,辛月卻似是發了瘋似的掙扎起來,“放我下來!我要找她問清楚,她剛剛說了什麼,你放我下來……”
看著她激動的樣子,陸南夜抱著她的雙手不由得緊了些,他死死的禁錮著她,生怕她從自己的懷裡跌落下去,怒然低吼一聲,“你冷靜!”
冷靜?她怎麼冷靜?那個人說她的孩子沒有了!
“你放我下來,我要去問清楚,她一定是在胡說八道!”辛月全身用力,突然就感覺到身下冒出了一股溫熱的液體。
陸南夜也感覺到了,他擰眉將她小心放回到了床上,剛放下就瞧見自己的雙手上滿是鮮血。
心頓然被揪了起來,他朝著床頭走去,猛然按下了呼救鈴。
辛月躺在床上,她試圖要起來,可是努力動了動,她發現身體的疼痛,尤其是下身的扯痛,讓她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力氣站起來。
呼救鈴一直在叫,護士和醫生忙跑了進來,當醫生看到那沾滿了鮮血的白床單時,片刻的猶豫沒有,直接道了一聲:“送搶救室。”
感覺到呼吸愈加的困難,那一刻,辛月真的覺得自己和死亡就差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