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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火愛飛蛾 天意弄人

何為苦?

我今生繞著圈圈打轉的不就是為了你斑若苦?她頑強的磕磕碰碰,沒皮沒臉的痴痴纏纏,何為苦?為何為了斑若苦?

我的心已經碎成粉又用眼淚重新堆砌,再被你一掌推拒,再狠狠踩扁,我又怎麼不知苦為何?!

碧落心中一笑,將衣襟扯得更開,她半張著眼睛,讓淚水傾瀉得更加猖狂...

“阿苦...我可以這樣叫你嗎?阿苦...我知道何為苦,苦為何..”碧落伸出雙臂擁著斑若苦:“鬼柔叫你夫君,你沒有回絕。這二十年就當我輸了作陪的賭注,贈給你和止水,讓你們永結同心...”

讓你們永結同心?我情何以堪!

“碧落...”

藏緣乾澀的音節崩裂而出,他跪在碧落身前將她的大敞的衣襟合上,他的手指骨節要崩出皮肉,那種不能言說的憤和對天無奈的恨讓高大的和尚幾近崩潰:

“你為何這麼倔強!你怎能如此....”將我不忍碰觸的你,肆意妄為的毀去,我早已看開命數,我只要你好好活著....

“我怎能如此不知廉恥嗎?”碧落將淚水全數收回,他說不出的話她接著吐出來。

斑若苦看著碧落瞬間冷清的小臉閃了神,那衝到嘴邊的解釋變成了無力的顫抖。是他打了誑語,他以為自己狠心一點便會讓碧落死心放棄,可怎想這緣分作弄,更少算了她飛蛾不僅要撲火,還要將火滅了的決心!

一個失神,換了地點;一個慌神,相隔兩世。

這是....

“阿苦,這是天界九重天與西方極樂的交界。也是你們僧人常說的*界與無*界的分界點。”

碧落坐在翠柳幻化的春蝶羅床上,轉目對著匆忙起身站在羅床一旁的和尚。她一手撩起了散亂的長髮,一手指著翠綠紗帳外夢幻的世界。

七色光海交替變換,紗帳左右是珠寶玉器美人美酒的光影,紗帳正前,也就是碧落手指的方向是一片橙光。橙光的遠處有一顆樹,樹下有巨大的磐石。

“菩提樹下的磐石...是如來佛祖當初頓悟成佛的地方....”斑若苦喃喃自語。前方沒有五光十色的誘惑,只有清明的一樹一石。

“進一步成佛,退一步極樂。想來止水前生也來過,所以盒子裡才有這個地方。今日我帶你來,就是要送你去做那無情無慾的佛陀菩薩。”

碧落歪著腦袋看著眼中一片橙光的斑若苦,嘴角泛出冷笑。

一步成佛?當真一步?

休想!

斑若苦,你明明動了情,卻猶猶豫豫、躊躇不已。斑若苦你明明動了情,卻不給兩人未來;斑若苦,你明明動了情,卻讓一個止水將我拋在腦後!

你休想去成了佛!你休想將我忘記!更別想耗二十年去陪另一個女子!

斑若苦的視線裡闖入一具傷痕累累、淤血滿身的嬌軀。橙光從後方照射在碧落赤果果的身體上,給她鍍上金色的輪廓。

她邁出腳,藏緣退了一步。她有走了一步,藏緣退到床畔。

琥珀眸子裡的橙光被碧落的陰影完全擋去。若上輩子有緣分,這輩子就再也抹不開眼,邁不開腳。直到他坐在床沿,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阿苦....”碧落兩手環繞在他土黃色的衣領旁,一聲悲泣淚珠子又掉下來。“我這一身傷,你看得嫌棄?”

若能讓他痛,她不介意在揭開自己的傷疤撒上鹽巴。她就是要讓他永遠記得,永遠望著前方的菩提卻不能向前一步。

“若嫌棄,就看著前面的菩提,將我忘了。我不攔你!”顫抖的聲音貼著斑若苦的耳際滑向他的腦海,悲傷的聲音像無形的手覆蓋住他的眼睛。

“碧落....”懷中的身體變得雪白晶瑩,碧落的長髮上落滿了點點粉色桃花,可愛又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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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了千年海魅...自己終於把她逼急了...

“碧落...不要如此...”般若苦猛然閉上了眼,腦袋中卻越來越混沌。他動不了,而他不知何時僧袍早已剝落,一雙冰涼的小手遊走在自己斑駁的傷痕上。

“阿苦...”碧落喘息,她疼。她的心很疼。“我一直想當你的新娘,我知道,就算沒有止水,我也不可能為你披上嫁衣。我愛你。”

一聲嘆息,碧落將和尚推到在羅床,看著眼前四肢僵硬的藏緣,她突然感到好笑的要命。帝釋天,我終於感受到你要將我撕碎的心情,要一個不情願之人,是不是很累?

碧落繼續說著溫柔的話,一雙小手點了妖法肆意挑唆著斑若苦的忍耐力。

終於,一聲滿足的笑響起。

“阿苦,張開眼睛,看看你自己。”她的惡劣和帝釋天如出一轍。

般若苦的眼睛閉得更緊,下顎繃得更緊。

“不想和我說話?嫌我一身破爛?不想看你現在的反映?”碧落悠悠一嘆,很是酸楚,可她卻知道自己有多麼得意。

“碧落!收手!解開你的魅術...我們回去,別再如此...我....”我賠你..這輩子我賠你...

“啊!”一聲痛叫傳來,和尚咬了牙關,他滿腔的酸楚衝向了鼻腔。

愛,總是晚了一步。話總是少說一句。

“不要動了。碧落!停下!停下!停下!”飛蛾永遠不知道,火苗也愛圍繞自己旋轉飛舞的飛蛾,想靠近又怕燒了它......她痛,他更痛。

“噓噓...你為何不敢張開眼睛,看看我?看看你自己?”碧落牙齒打顫,搖擺的姿態卻不給他說不的機會。她怎能不痛!她痛的已經直不起腰,流不出淚。可她再痛也要破了他的戒!

要他的人,要他的心,要他的永生永世!

“若遇汙梵誣僧者,說永在畜生報。”所以別再繼續,碰到自己來世不得好報!

“業報?又如何?”她貼在藏緣寬闊的肩膀上,她伸出兩隻玉璧輕柔的環抱他的頭顱,聽他還說著蠢話,又一嘴悲苦的回答:

“我祈求你愛我陪我,就在這一輩子那麼長,卻經不過你口中平仄經綸;我奢求你記我望我,哪怕只有某刻望著我,卻無法駐足在你的眸光裡一瞬。你說,我身滅後入畜道,是不是做山海龜更容易,命夠長,足夠等到你了,對嗎?”來生!她要找閻王要來生,就算是畜生,也要纏著他!

“吾望渡你,化你悲苦執念,汝卻如此不得道,罷了,罷了…”愛說不出口,他只求碧落再恨下去,停下來。

“我怎捨得讓你渡我上彼岸呢!”碧落放開那緊閉雙眸的頭顱,左手撐在他的左肩膀,半直起身子;右手拇指食指環城圓圈,似蘭花指,她尋著腦海記憶中某些時日,唇角彎起快樂的紋路。她把中指第一節骨節抵在男人的額頭中央,“阿苦,既然欲速不達,祈求無門,奢求無望,就讓我這樣纏著你吧!”

啪嗒一聲,抵在額頭上的中指快速彈出,一個頑皮的爆慄滾落在阿苦的腦門,留下一撮紅印。

“你可以恨我減你功德,損你佛緣,墮入畜道又如何?這輩子,我在你身上留不下痕跡,至少這一瞬,你和我相依,留下一瞬痕跡。呵呵,還有腦門上的紅記”。

“何苦,何苦…”

何苦?苦她要讓他也嘗!碧落捏起手中的鬼母內丹吞入喉嚨。

若你愛我....若你只愛我...我這身子拿來賭,我這命拿來換,只要你對我那一點點轉瞬而逝的情義是真,那麼你這剩下的二十天年——日日、夜夜、時時、刻刻只思念我一人、悔恨我一人!

得不到的永遠比攥在手心裡的——珍貴!

碧落的手撐在和尚的心口,那裡急促的心跳安撫了她冷到骨頭縫的疼痛。和尚...要分別了...

一聲沉如洪鐘的鈍響從柳床下傳來...柳床變換,稀疏了枝條,黃了柳葉,乾枯了床頭

碧落張開嘴巴,自然的唱出她未聽過的古謠:

“帳子一層繡春蝶,蝴蝶欲站花蕊上;

春帳二層繡百花,百花欲開枝椏上;

春帳三層遮姑娘,情郎莫把姑娘忘。”

黑髮的姑娘和她一樣張口呢喃悲傷情歌,那熟悉的面龐與鏡子中那白衣女子模樣重合...

人之將死,前世重現,西海瑰寶,深海生鈴。

水落說,深海生鈴他用過一次。水落交給自己那絨布袋子時曾說,希望她永遠不會用到。而她早就做了最後的選擇,早就在這虛幻之幻境用髮絲幻化出柳床、床下放置了可以看到前世的鈴鐺。若鬼柔是止水,自己又是誰?為何此生與三個男人糾結?

在這最後一刻, 她用了深海生鈴,為何偏偏看到的是止水的模樣。

止水就是碧落。她碧落...是止水。

天意弄人!

她終於知道帝釋天為何不去找鬼柔而是繼續糾纏於自己,因為帝釋天早就知道自己前世是止水?!

哈哈哈哈!佛陀,今生,我明白為何如此。

緣,妙不可言!劫,痛不可言!

斑若苦...藏緣...和尚...她的身體變成晶瑩的水晶、化成星星斑點,她想再喚一聲,身子卻被無形的手拉扯得越來越遠....

藏緣張開眼,看到如塵煙一般的星點。

“碧落?碧落!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千年海魅解了,懷裡卻空了。飛蛾入了火海,火海被自己的淚水澆滅了。手上的如沙星辰被滴答滴答的水滴弄得消失不見。

“都說...僧人...不打誑語..我這次不騙你,我愛你。”

“啊!!碧落...你太頑劣...太狠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