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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有女長成 洛桑瑪米

天邊的黑雲翻滾,悶雷陣陣,一道紅色閃電從那天上直直插入遠處的雪山,雪山之巔被瞬間染成粉紅,又一瞬恢復雪白。

“又要下雨啦!為牛羊架起帳篷嘍!”

雪域的居民抬頭看天,早已習慣了這些年詭異的天氣:一時多雨,一時暴曬。今年地裂過,林子著過火,雪山崩塌過,算算洪災還沒來過…天災成了家常便飯,隨時撲面而來。

前些年他們還揹著行囊像流民一樣四處流浪,苟延殘喘四處躲藏,最後卻發現地域再大頭頂的天還是相接,災難就像陰雨天一個瞌睡的功夫就永遠讓你閉上眼。廣博的土地上沒有一個所謂安全的地方能讓他們安頓下來。

四季是啥模樣已經模糊不清,再加上流利的生活,人們無法正常種植放牧。飢餓,疾病,勞累比天災更磨人…死亡太過容易,比家常便飯簡單。

他們選不了生,卻能選擇死在哪裡。一些看開的人又回到了生養自己的土地,或肉被家鄉的鷹啄食或骨骼沉於土地也算死又皈依。

所以…

雪山下,湖水邊,被地震山崩摧毀的蓋起了間距頗大的一排排的石屋,雖然不再像往日一樣樓挨樓密集熱鬧,但單單比起居無定所的帳篷好上太多。

十三歲的瑪米墊著腳,扯著褐色邊角抬起瘦瘦的胳膊將帳篷抖開。

“魚爸…快點,真要下雨了!”

“黃點,二黑,我喊一二三你們拽。”

三聲落,兩獒兩人將搭在簡單木架上的厚布四角拽下,一氣呵成,毫不拖沓。

“成功!”瑪米揚起與阿吉八分相像的臉龐開心的拍手。

吾家有女初長成,便是方小魚和兩隻獒犬的心聲。從小米兒五歲那年天上滾落火球,這後面七八年不知是怎麼硬闖過來的。患難與共的情誼早就讓他們四個成了密不可分的一家人。就連周圍定居的人也知道,這一家裡有魚爸,黃媽,黑叔,小米兒。

“孩兒她叔跟我去背石頭,咱們屋頂要加固,今天的雨水不小!小米兒和你後媽回屋裡多燒柴火,這雨一下準冷死人,咱們可別生病了!”

“知道啦!”小米兒吐舌頭,黃點翻白眼。落到站在門前的小魚和二黑眼裡卻覺得可愛。

“二黑,我們家丫頭多可愛,小時候那腦袋那麼小,沒想到能長成個小美人兒!”

“汪汪!”那是,小米兒是我帶大的!我驕傲!

相處十幾年,方小魚的話語二黑也能聽懂過半。如今他和黃點快十五歲,毛躁的易怒的脾氣也隨著年歲的增長變得沉穩,作為家中唯二的雄性,二黑更是捕獵守夜全包,成了主外的頂樑柱。

雄性之二的方小魚估計是真“老”了,又或許帶著孩子會讓人更覺得他“娘們兮兮”,相比初時更加羅嗦呱噪。

“小米兒,燒熱水灌湯婆子暖去!…實在不行抱著你狗媽一起暖…”

“魚爸!”

十三歲的女孩今早一頭冷汗臉色蒼白,抖著腿跑到喂著牛犢子的小魚跟前哇啦一聲哭得梨花帶雨。

方小魚嚇得扔了手中雜草,喚來在屋裡打瞌睡的兩隻獒,以為出了大事。

“魚爸,我得病了!我要死了!”

“什麼!可不許胡說!咱們小米兒好好的!哪裡難受!我去寺廟請大師給你看!”

“我..我...流了好多血!”

“在哪裡!什麼時候傷的!給魚爸看看!我們的比天牛還剩最後下一些,咱們塗一塗就好了!”

“可是...可是...我..是..."當小米兒低聲說出哪裡流血時,方小魚的臉頓時像陰晴不定的天,瞬間變了幾個顏色。

虧他年輕時還當過婦女之友,極品鬼爺,女人每月那些事兒早就見怪不怪。小米兒襁褓裡的樣子還在眼前,時光白馬過隙十多年了他還是把她當個孩子來待。這就是做父親的永遠希望女兒多留自己身邊一些時光一樣,不去想她已經成為“女人”的事實。

月事來,這裡的孩子就能嫁人了...一想如此,魚爸也鼻酸。小米兒生來命苦,沒有娘疼,活的粗糙。現在又是這樣天災不斷的時日,居住在這裡的人能溫飽度日就已經不錯了,有的更是自顧不暇,娶妻生子這種太平時日必須做的事,在此時成了負擔。

縱然瑪米再美麗漂亮,現在也沒有一個好人家能讓他安心地將女兒託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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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兒,你莫要慌。”看著孩子驚慌失措的臉,方小魚搬來小木凳細細地講起一些女人事,瞧著小米兒將紅彤彤的小臉埋在胸前。

自那日後,小米兒突然間蛻變不少,她更愛穿潔淨的衣服,更愛擺弄自己細碎的髮辮,有時還坐在小板凳看著陰沉的天空發呆。這家的長輩們確有一種“女大不中留”的感覺,黃點倒是看出這孩子有些思情的心思,縱然天災不斷,孩子還是孩子,日子過得再苦但對未來還是充滿憧憬的。

希望二字,對這裡的人來說都是奢侈。

這年小米兒十三,來了月事,情竇初開。

這年一個垂著髮辮衣著光鮮的俊美青年,穿著紅白兩色的錦袍來到重新蓋好磚房的獵戶村。奢侈的情愛在兩雙眸子對視時勢不可擋的瞬間點燃。

這年,長髮詩人二十七,在懸掛著“阿瑪吉米”木牌的磚房前,遇到了十三歲的她。一切恍若隔世,琥珀色的眼睛對上八分相似的黑眸,下一刻他便被華服青年抱在懷裡。下一秒,唇齒間留不得空隙。純間溫度是熱的,懷中儒軟是真的。

“阿吉,阿吉,你還活著,你還活著..你又回來了,你還活著...”

熟悉的音色和氣味讓小院中昏睡的兩隻獒犬飛奔而出。

洛桑!是洛桑!

他高大挺拔,將小小的小米兒抱離地面,一雙琥珀的眼睛蓄滿淚水,恐是將兄啊米兒認成了阿吉。

“黃點!黑獒!我是不是在做夢,我一定是在夢裡,阿吉,你到我夢裡了,對嗎?!”

“汪汪!汪汪”幾聲叫喚,讓緊緊抱著呆愣小米兒的人驚醒,他蹲下身子緊緊的抱著撲向自己的兩隻獒獸:“你們都在,你們都活著!都活著!”

在這個本就見一面少一面的世道,能見到這輩子以為見不到的人是天大的喜事。黃點搖擺著尾巴,舔著洛桑的眉眼。青年人又如當初離別時一樣放縱大哭起來。

“咳咳咳!你!起來!離我女兒遠一點!”方小魚不知何時拿著鋤草的叉子氣勢洶洶的站在擁著他珍貴“家人”的陌生男人。

洛桑抬眼看著頭頂飄來的怒斥的碧眼男人又看看自己懷裡紅著臉面的少女頓時清醒不少。他拍拍黃點的背脊,一手撐地一手穩穩圈著少女的肩膀坐起身子。

瑪米小手捂著嘴巴,頭顱有些昏沉的靠在這個散發著檀香的男人的肩膀,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牢牢地抓著她的小臂,而她卻坐在這人結實的大腿上。擁抱,親吻,和依偎。是魚爸前幾日告訴自己,女人和男人情定後可以做的事情....

“是我,我是洛桑!”洛桑緩緩站起,將懷裡的女孩圈住,另一手摘下了頭上的髮辮。

“我管你什麼桑!你放開我女兒瑪米!離開這裡!遇見和尚準沒好事!滾開滾開!”

方小魚說得確實在理,他當然記得當初他們是怎麼被布達宮的喇嘛和草原上的人圍攻才下得了山。之後又發生被般若苦捶打的事,確實都不是好事。

“你騙我!她怎麼會是你的女兒!她是阿吉!”

“我..不是..."

“她不是!”

一聲失望的聲音一聲堅定的聲音同時回答,再看洛桑低垂頭顱震驚地看著懷裡的女孩兒,那攀在瑪米肩膀上的手顫抖地放了下來。

“怎麼會...”

怎麼不會...朦朧裡,這名叫瑪米的姑娘看起來與阿吉當年一樣,初見阿吉是十多年前。面前的碧眼男人叫什麼自己並不知道,但是那人確實也老了,頭髮半白。蹲在身旁的兩隻獒也老了,嘴頭上的毛髮也開始泛白。

他退一步,撤離自己的溫暖,讓這個叫瑪米的孩子重回她父親的懷抱。

“告訴我,阿吉呢?她和巴哈..還好嗎?”

“好得很!他們早就投胎轉世重新做人!你是出家人,怎麼還惦記別人家的婆娘!”

方小魚並不知洛桑和阿吉之間的情份,若比交情,巴哈更親近。所以當洛桑屢屢提及阿吉,方小魚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地痛罵。

“他們...死了!果然..桑奎說的是真的,是真的!”洛桑再退幾步,腳步不穩的跌倒在地。

“獵戶村被屠村的事,你也知道?!你不是活佛?你不是這城裡權力最大的人,為何不為阿吉報仇!一個村子!老弱病殘全被一把火燒得乾淨!那些人讓瑪米沒了爹孃!你權利那麼大為何不去反擊!?”

“我...”沒有辦法...

因為當他知道時已經過了兩日,一切為時已晚。而且,桑葵告訴自己被屠殺的是另外一個村落...他幾欲請書上報中土的王者,痛斥當地駐軍草菅人命。卻沒想都被桑葵一一截下,說是有舍有得,忍一忍換大局穩定....

那時,他頓感疲憊。那是百餘條姓名,確在這些玩弄政治的人手裡成了隨時可棄的旗子。他為何要坐在高高的金座上,讀誦經卷保得到底是誰?也是從那日,那山上的宮殿成了牢籠,每呆一刻他就覺得自己的命數少一刻。

洛桑躺在地上,看著詭異的天色,生生狂笑:原來,自己對朝政的屈服和無力,葬送了最愛人的性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