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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咆哮

“該死的!”

緊緊咬牙,烏爾列託夫忍不住狠狠伸手朝著房門砸去,破舊的木板頓時隨著他的爆發而發出嘎吱嘎吱的**聲,得益於優秀的南斯拉夫木材,沒有直接隨著他的拳頭化為碎片。可是烏爾列託夫那目光中,卻帶著遮不住的怒意,他扭頭看向李煜,喘了口氣壓制下自己心中的怒火,才開口問道:“你和那個老牧師是怎麼回事?”

“我們被汙衊為**產主義,即將被送往西伯利亞的集中營進行勞動改造,難道政委您並不清楚這件事情?”

看著政委烏爾列託夫那憤怒中帶著疑惑的模樣,李煜的眉頭也不由得緊緊皺起來,他輕輕低頭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可腦海中閃現出血流滿面的老牧師巴切爾,以及那個胖子軍官囂張的模樣,不由得還是緊緊咬牙道:“我是一名堅定的**者,我是**員,我有權利知道我究竟犯了什麼罪!”

無論是前世的李煜,還是他現在的這列夫斯基,他都是絕對的**員,而且他的心中依舊有著一顆紅旗在飄揚。可是對於現在的李煜來說,他緊緊睜開眼睛,還沒有在蘇聯享受到**同志的溫暖時候,就被即將來自西伯利亞的冷風,要把他吹得靈魂都在發抖。

西伯利亞集中營,對於現在的1932年來說或許並不出名,可是對於來自2014年的李煜來說,那些二戰後進入西伯利亞集中營的納粹,各種反革命和**的叛徒,以及其他非俄羅斯族的民族主義者和精英,都在西伯利亞的寒風中種植土豆,然後渴望著溫暖的黑海之濱,被寒風凍得如同冰棒一般隨意的拋屍在冰天雪地當中。

這種遭遇比起納粹的種族屠殺,盟軍的萊茵大營,美國的種族歧視,日本的萬歲衝鋒,以及現在那中華民國上正在上演的瘟疫、饑荒、水患、旱災等,那可都是絲毫不遜色的,實打實的能要人命!

“你們犯了什麼罪?”

烏爾列託夫緩緩低頭,他有些頹然的扶了扶自己眼前帶著的圓片眼睛,看著那已經有些因為潮溼而發黴的稻草堆,以及灑滿了一地的血跡,不由得朝著門外走去,輕輕搖頭嗤笑了一聲,緊握著自己的拳頭咬牙道:“作為一名團級政委,我都不知道你們犯了什麼罪!”

李煜同樣沉默,作為一名熱愛歷史和軍事的後世軍人,他當然知道在二戰前夕,用強權和鐵腕來走上蘇聯最高地位的斯大林,究竟是做了多少事情,才能讓自己真正的在蘇聯最高領導人的位置上,待了那麼長的時間。

無論是針對其他非俄羅斯民族的屠殺,以及針對俄羅斯附近各個民族的強制性遷移,以及讓他們放棄從古到今的生活習慣和風俗,都是一種明眼就能看得出的精神清洗。就算是在歷史上和俄羅斯糾糾纏纏分不清的烏克蘭,對於需要強權和鐵腕的斯大林來說,都能在某些時間段內,將烏克蘭的精英分子近乎清洗一空。

“說實話,我不喜歡斯大林那個傢伙。”

輕輕抬頭,也不知道是關於列夫斯基的感情在他腦中浮現,還是李煜從後世中所瞭解的一系列資料作怪,他忍不住輕輕喘息了幾口粗氣,低下自己的頭顱緩緩嘆息道:“真正的馬克思主義,真正的列寧精神,真正的**,似乎並不在斯大林的路線當中。”

烏爾列託夫政委抬起頭,消瘦如刀削般的臉上帶著驚異的神色,可是他卻緩緩握拳,胸膛沉重的起伏兩下,臉色極其的陰沉。“閉嘴!知道嗎?!”重新低下頭,他就彷彿是咬著牙般壓低了嗓子訓斥道:“以後這些話不要說出來,那是我們的總書記,我們的領袖!”

“領袖?我認為他沒有資格作為**的領袖!也沒資格成為蘇維埃的總書記!”

李煜的嘴角帶著淡淡的嘲諷,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間就在內心深處迸發,或許是前世富強而又團結的共和國,相比較這僵硬而帶有**色彩的蘇維埃,他的內心感覺到了無比的失落和憤怒,他對政委烏爾列託夫同樣低聲吼道:“真正的領袖應該讓人民掌管權利,不應該秘密外交,更不應該建立秘密警察機構監視他的人民!”

這些正是斯大林的汙點之一,也是整個蘇維埃最讓人感覺到無法接受的一面。而也正是因為這些汙點,後世的蘇維埃領導者又不知道變通,才讓象徵著**和社會主義燈塔的蘇維埃,被外力和內力的擠壓下,以及人民的眼淚中轟然倒塌。

不過李煜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知道自己因為穿越到一個陌生的世界,前世的一切都消失,而處於一種迷茫的憤怒當中,而對於任何不平都相當敵視。或許這就是前世小說中的穿越者綜合症,對於新世界要有適應過程,可是李煜作為一個普通人,他自認為現在也無法真正的平靜下來。

其實李煜同樣明白,蘇維埃之所以走向強盛和輝煌,在二戰後的兩極世界中一度佔據絕對的武力和道德優勢,與斯大林這一段時間的統治地位,也是相當重要的。尤其是斯大林把一個沒有任何工業底蘊的俄羅斯,變為一等工業強國的蘇維埃,不得不說這是他的努力。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討厭現在的時代……政委同志,你根本不瞭解我……”

看著政委烏爾列託夫低頭沉思,彷彿在想些什麼的模樣,李煜卻是搖頭苦笑起來,他坐在稻草堆上,腦中卻想起來前世的家人和朋友們,心中那股莫名怒火的原因也清晰起來,正是這些前世的回憶,讓他更為憤怒和窩火,李煜想念那曾經了。他忍不住苦笑著,眼淚卻也流下臉頰,哽咽道:“或許斯大林同志是對的,可我真的想回去……”

“你會回去的,如果你沒有任何罪,那麼你可以回去,我向你保證!”

烏爾列託夫深深吸了口氣,他的身子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尤其是想起腦中那個狂妄而愚蠢的肥胖身影,他更是忍不住緊緊握拳,而對李煜鄭重的說道:“列夫斯基是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在上級政委面前,指控一個人!”微微頓了頓,烏爾列託夫政委還是開口說道:“一個已經背叛了革命,被資本主義所腐蝕了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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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烏爾列託夫的話,李煜猛然抬起頭,作為前世共和國的一名軍人,他可是相當瞭解這個指控的嚴重性!儘管這番話看上去相當官方,而且讀上去也是傻兮兮的,但李煜仍舊是知道,如果將這種指控說出來,究竟會有多麼大的影響力,因為這近乎是社會主義陣營最嚴厲的指控,沒有之一!

“哐當——”

皮靴狠狠地踹開本就是半掩著的破爛木門,一個肥胖的身影搖晃著就衝進來,他那張三疊下巴的胖臉上帶著汗水,看上去肥膩膩的臉上極其扭曲。而他黑褐色的眸子邊緣,滿是血絲的眼球上散發出來的是無比的猙獰的神色,尤其是看著烏爾列託夫,更是惡狠狠地長大了嘴巴,大聲的吼叫道:“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是誰?!你說我背叛革命?!你說我背叛革命?!”

他被腰帶緊緊勒緊,猶如是一個葫蘆般的肚子上下起伏,他也在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可是面對正緩緩站起來,比自己都要高一個頭的烏爾列夫斯基政委,他那猙獰而扭曲的臉上沒有絲毫平靜下來的意思,反而更是挺著自己粗短的脖頸,讓自己極度憤怒的模樣表現在外,他一字一頓的怒聲道:“我是,鐵木辛哥將軍的侄子,邁烏普!”

“邁烏普,不用自我介紹,我認識你,而且我也認識作為騎兵軍軍長和軍區副司令的鐵木辛哥將軍。”

緩緩抬高了下巴,烏爾列託夫已經站直了身子,就彷彿是無盡寒冬中的白樺樹,挺拔而高傲的看著面前猙獰扭曲的這個胖子。他緩緩拍拍手,眼鏡下的雙眼中帶著漠視與寒冷,而他的聲音終於如同最不講情面,也是最忠於國家和**,以及社會主義、**精神思想的政委。他同樣緩聲道:“你的所作所為,同樣不用我來說明,你的心裡很明白。”

那個胖子邁烏普臉上一片猙獰,向前邁步,他的肚皮幾乎緊貼著烏爾列託夫的肚子,而他那扭曲猙獰的臉,卻直直的抬起來看著那張讓自己無比痛恨的面孔,咬牙說道:“我代表的就是蘇維埃,我所做的就是蘇維埃做的,因為我的叔父是鐵木辛哥將軍。而你,只不過是一個連級政委,被分配到這個小鎮上處理內政的可憐蟲罷了!”

“我是不是可憐蟲,上級領導會有批示,而你邁烏普,這個小鎮上玷汙蘇維埃榮耀的傢伙,卻是被我這個可憐蟲所握在手心的一個爛渣!”

烏爾列託夫絲毫不為所動,他同樣緩緩低頭俯視著那帶著血絲和猙獰之意的眸子,臉上冷漠而無情,因為作為公正無私的政委,面對一個被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腐蝕的社會主義叛徒,他本就是應該這樣平靜,以及這樣,平靜而又憤怒的咆哮道:“為你的所作所為,在蘇維埃的紅星面前懺悔!蘇維埃母親會原諒你,但人民永遠不會原諒一個作威作福的帝國主義,和資本主義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