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怎麼會有普通人？難道是山內負責內務的人員？聯想到那名身為茶農的前輩，凌風雲搖了搖頭，索性不再做無謂的猜測，徑直朝那個方向走去。
到達地方之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顆參天的古樹，古樹樹冠直入雲霄，可以說，此刻如果站在樹下，那麼抬頭看天，天空便是整個樹冠，如此巨大的古樹，凌風雲目測推斷，即使十幾個人也合抱不過來，古樹的主幹有一些鏤空，露出已經乾枯的內裡，若不是樹枝上隨風擺動帶著茂密的生命氣息的綠葉，只看樹幹的話整株古樹就如同枯死一般。
古樹前方坐著一個人，之前感受到的精神波動便是這個人身上傳出的，只見他安靜的盤腿而坐，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入定打坐一般。
此人不是其他人，正是凌風雲所找之人，傲天行。
見此情景，凌風雲不敢出言打擾，只是安靜站在一旁仔細端詳著這株巨大的古樹，爺爺曾經說過，世界萬物，凡優於其同類者，必有不凡之處。
過了許久，傲天行緩緩睜開雙眼，開口問道，“你感受到了什麼？”他並未回頭，但卻依然知道後面站著的人正是凌風雲。
凌風雲緩緩搖了搖頭道，“晚輩愚鈍，未曾感覺到。”
“過來坐下，閉上雙眼，你感受到了什麼？”
凌風雲依舊搖了搖頭。
“你可知道屠蘇？”
“略知一二。”凌風雲不知道傲天行所問何意，但還是閉眼如實回答。
“說說。”
“傳聞他是大陸武道修行第一人，因身形敏捷而著稱，據說他曾經擺下擂臺，若有人能沾他衣衫便算贏，讓出武道院首席長老一位，然而一年之內未曾敗過。”
“嗯，那你說說為什麼沒人能贏他？”
這一次凌風雲並未立刻回答而是在沉思，什麼事情都有原因，如果只是很強，那麼也不至於讓天下武道高手連衣衫都無法碰觸而敗退，之前說過身形敏捷，這只是一部分原因，沉思許久之後，唯一一種可能，那邊是預知，於是凌風雲說道，“他能夠看到別人出招，預測到別人的下一招。”
“回答對一半，不過你可能不知道，他什麼都看不見，因為他是個瞎子。”
傲天行的回答讓凌風雲大吃一驚，一個瞎子竟然能擺出這樣的擂臺而且一年之內迎接大陸各大高手挑戰竟然能保持不敗，這怎麼可能？雖說武者能夠用精神力代替雙眼看世界，但是極其容易被敵人誤導，從而被偷襲。
“那一年，我也是挑戰中的一個，當初年少輕狂，那一戰卻是發現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不用想怎麼安慰我，輸給他並不算丟臉的事情，雖說這世間有無數隱士高人，但屠蘇至少能排在前五，知道他為什麼擂臺沒擺下去了嗎？因為有人讓他不戰而敗，近百年過去了，誰無年少輕狂時，哈哈，如今想來，如果那一場自己不打倒就成了人生中的遺憾了。”
“不戰而敗？”
“是的，自那之後，他便深居在武道院之中，不問世事，一心修煉，扯遠了，最關鍵的問題是，你可知道他是因何而瞎？”
“不知。”凌風雲不敢盲目推測，雙目失明無非兩種情況，一種天生，一種人為，然而傲天行特意問了這個問題，那麼很顯然，屠蘇應該是第三種。
“多年前，他武道修行遇到了瓶頸，止步不前，直到一天他坐在一株古樹前，入定七天之後，自毀雙眼，於是便有了後面擺擂臺一事，後人知道此事者紛紛效仿，甚至自他之後，那株古樹每天都坐滿了參悟之人，然而自他之後再無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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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毀雙眼？”
“是的自毀雙眼之後三年，他從無名小輩跨入頂尖武者行列。”
“你看我的雙眼。”
凌徵天睜開眼，看向傲天行的眼睛，從一開始傲天行便背對著他，若不是他主動提起，凌風雲根本沒發現異常。
只見傲天行雙眼已無瞳孔，雙眼之中全是眼白。
“前輩，你不會是……”
“哈哈，我倒是不會，若是屠蘇以前沒幹過，我倒是會做，但是他既然做了，而且因此變強，那麼我便不會這樣做，不然這天下眾人定要說我成了屠蘇的徒弟，我只是用東西遮住了雙眼，感受一下他那入定的七天究竟體會到了什麼。”
“任何事物，你看透之後，便不會再有之前那種神秘與飄渺，其實他屠蘇也不過只是一介莽夫罷了，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大腦同時處理精神和雙眼的兩種判斷，所以他選擇自毀雙眼，從而避開眼睛的判斷。”
聽到這般理由，凌風雲再次被震驚了，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即使武者能夠透過精神力來感受世界，但是那個世界只是一團氣息，是單一的，若是給凌風雲這樣一個選擇，他清楚自己是沒有這樣的勇氣，這樣說來，屠蘇應該算的上是一代梟雄，但為什麼卻成了傲天行口中的莽夫。
顯然看出了凌風雲心中的困惑，傲天行緩緩道，“其實任何事情都具有兩面性，如果你因為它存在不利而直接捨棄的話，那麼同樣它便會成為你身體的一個漏洞，他當初過於激進盲目，而未詳盡考慮，所以這也是他當初不戰而敗的原因，也是他如今深居不出的原因，只不過一切都太晚了。”
傲天行說到最後，語氣之中帶著一絲遺憾。“若是當初他沒有貿然決定，只要他能參悟，那他便能穩坐這天下第一，可惜了，可惜了。”
凌風雲聞言，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好沉默以對，在世間流傳中，高人不外乎都以一種高高在上各種華麗辭藻堆砌而成的存在，可是誰人又知道他們在背後默默付出了多少，比如說自毀雙眼為求大成的屠蘇，在世間誰人又知道這些光環背後的辛酸？即使成為世間頂尖高手，然而再也無法看見這個世界，若是天生失明，倒也算是命中註定，但是這般自毀雙眼，若是回憶起之前雙眼的世界，那心中又會生出怎般的懊惱與後悔。
“我在這古樹之下入定七天，菩提灌頂，頓悟不少，所以這段時間我不能陪你。”
凌風雲道，“沒關係前輩，晚輩下次再來找你。”
“若是你願意，我可以封閉你的雙眼，讓你也體驗一下，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有機緣能夠參悟一些大道。”
“感謝前輩，晚輩願意。”
好。傲天行將雙手放在凌風雲眼前，一片金光閃過，凌風雲發現自己世界一片黑暗。
“好了，這裡有一顆藥丸，若是想要解開眼睛的封鎖，吃下藥丸即可。”
“嗯，感謝前輩。”
“好了，這方圓十丈我已佈置結界，外人無法踏入，你安心參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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