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雲軍主簿嗎？”
幕府大門外。
呂仲手上拿著信物，安靜等待著。
按照掮客的說法，持著這枚花百萬靈石買來的信物，就可見到北雲軍主薄，屆時只要不是過分的問題，都能得到對方的解答。
當然，僅限三個問題。
“還真是生財有道！”
他望著身後長達數十人的隊伍，心中不禁感慨道。
不過這些人，並非全都似他這般，是來找北雲軍主簿，或是找司馬疏通關係，或是找司徒洽談事務，皆是為利益而來。
很快，就到散衙時候。
只聽得鐘聲一響，陣陣腳步聲傳出，就有幕府官員或獨自，或三兩成行，帶著滿臉的疲憊走出來，見到門口排著的隊伍，都早已是見怪不怪。
有相熟者，甚至會打上一聲招呼。
不多時，就有修士從門中走出。
是個樣貌清秀的青年，他一眼就看到了呂仲，示意跟自己進去。
走出幾步之後，剛一跨過大門，青年不忘回頭提醒：“府中禁制重重，多數狠辣無比，前輩還請注意，不要脫離我三丈範圍。”
呂仲點頭，跟隨青年前行。
二人穿行在一片古樸建築群中。
沿途經過處，仍有不少房間燈火通明，更有軍士行色匆匆，來回傳送軍書，顯然邊境頻遭諸惡襲擾，是一刻也不得太平。
一塊告示牌上，任職名單剛貼不久，就有人來撕下換新。
“傷亡如此之大？”
呂仲掃了一眼，覺得是北雲軍規模太大，以至於顯得過於頻繁。從這一點來看，邊境顯然並非什麼鍍金寶地。
考慮到之後的豐饒神殿之行，他覺得自己或許該多做些準備。
再不濟，也至少將化身數量補齊。
邊走邊想，很快前方青年很快在一處大殿前停下。
他示意呂仲稍等，進去之後很快又出來。
“前輩，王主簿已裡面等候。”
“有勞了。”
呂仲衝他微微一拱手，才跨過門檻進去。
剛一進去，就聞到濃濃墨香，並有濃濃的書卷味。
在法術靈光的照應下，殿內纖毫畢現，可見到有一錦袍中年人，是位煉虛初期修士，他戴著金花玉冠，仍伏在桉上疾書著。
“尚有事務未處理完，勞請道友稍等一陣。”
王主簿頭未抬，邊寫邊說道。
又過數息，他將寫好的文書，交給在門外等候的青年。
“勞煩道友久等了，近來諸惡動作頻頻，邊境可是一點都不太平啊！”王主簿說這話時，滿臉的苦色，然後就端起桉上茶壺，分別給自己跟呂仲斟了一杯。
“請！”
一口冰涼茶水下腹，呂仲不禁心中腹誹。
這究竟是有多忙！
王主簿則是歉然一笑，“抱歉，忘記叫人換了。”
呂仲看得出來，對面這位是真忘了。
不過，他對此也不在意，靈茶少喝一杯而已，隨即拱手道：“王主簿，寒暄就不必了，我們直接步入正題吧。”
“沒問題，道友儘管問就是。”
王主簿點頭，將杯中涼茶一飲而盡。
呂仲也不客氣，將準備的問題道出：“是這樣，我想瞭解一下，近來豐饒大地跟北沙妖族的動向。不知王主簿，對此是否方便解答？”
“原來是這個...是稍稍有些敏感，已涉及到隱秘軍機。若換做是其他人聞訊，我是定不會外傳的隻言片語。不過，既然道友也曾是我的土皇宮一員，想來也不是會是什麼外道暗間，說一說倒也無妨。”
王主簿說到這裡，略微組織了一番語言，才壓低聲音：
“關於豐饒大地跟北沙妖族，跟其他突然安靜的諸惡勢力不同，他們近來的確是異動頻頻，有可信的訊息，似乎要聯手搞什麼大動作。”
“模湖跡象顯示，並非是針對我人族，而是要對雲中妖族下手。”
聽到這裡，呂仲覺得是個好消息。
北沙妖族跟豐饒大地，要聯手對付雲中妖族，高階力量必然分散，加之還要防備北雲軍，後方必然會出現空虛，正好方便他行動。
“那尖嘯山一帶的情況如何？”
“尖嘯山？道友你所圖不小啊！”
王主簿忽的一笑，並未多問下去，將剛斟的茶水飲盡。
“豐饒大地要對付雲中妖族，內部力量分散，是前所未有的空虛時候，若道友對他們老巢十分感興趣，自然是可以進去。”
“不過，卻也要注意一點，裡面栽種的豐饒神僕可不少。”
“縱使豐饒祭祀不在，這些實力堪比煉虛，生命力異常強悍，數量好似海一般的怪物，也並非是什麼好惹的。若要說弱點，大抵只有是血肉之軀這一點。”
王主簿這時，望了呂仲一眼，忽笑道：
“若道友真有此意，我這邊倒是可以提供一點幫助。”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幫助也是一樣。
呂仲的想法很簡單，如果這幫助真的有用，他並不介意多花點。畢竟靈石而已，有遠遠不斷產出的山河洞天在，真是要多少要有多少。
拂袖一掃，桌上多出一個儲物袋。
王主簿也是直接，拿起就看，而後滿意點頭，“既然道友出手如此闊氣，那我這邊也不能藏著掖著。”
正說著，他手一揮，放出二道霞光。
分別是一玉簡、一琉璃小瓶。
“玉簡中，是豐饒神殿的相關資訊，屬於北雲軍的機密。需要注意神殿結構部分，主體方面可以相信，但旁支偏路謹慎考慮。至於這瓶中液體嘛......”
王主簿眼神微微變化，又很快恢復正常。
“這是殺生液，能削弱豐饒神僕的實力，大約是百人份。北雲軍能提供的幫助，就只有這些了，預祝道友此行順利，心想事成！”
他呵呵一笑，將兩物都交給了呂仲。
呂仲確認無誤，沒有繼續廢話，立刻向對方告辭。
“事務繁忙，恕我實在不能遠送，請慢走。”王主簿一臉歉然，將殿外青年喚進來，吩咐道：“子軒啊，替我帶這位貴客出去吧。”
出門途中，再次經過那告示牌。
這一次，上面貼滿的是撫卹名單。
呂仲多掃了一眼，扭頭問旁邊的青年，意有所指道：“你們這邊的撫卹額，似乎有些高啊，這都是常例嗎？”
根據他的瞭解，北雲軍所給的陣亡撫卹，足足是正常的三倍。
相當的驚人！
以至於有些不合常理。
“這點晚輩不知，還請前輩恕罪。”青年並未回答。
縱使如此，呂仲也得到了想要答桉。若無意外的話，未來北雲軍給出的超額撫卹中，定然會有他這次給出靈石在裡面。
......
離開北雲軍府後，呂仲租了間洞府。
靜心修煉，並等待時機。
時間逐漸流逝，眨眼就是八載春秋。
在此期間，呂仲開始拔除汙染，效果倒也是顯著。若照此速度持續下去，想來再來個三五十年，就能將後患解決。
這一日，他剛結束運功。
忽然，地面開始震動起來。
解除靜音禁制，外面的喧鬧聲、爆炸聲才得以傳進來。
“真是一年都不得安生。”
自打呂仲住在暗沙城，對邊境又有了深入認知。
隔三差五，必有諸惡作亂。
以各種想不到的角度。
有時候，是一場棘手無比的瘟疫。
而有時候，則是針對軍糧下手。
豐饒大地的手段，稱得上是匪夷所思，也不知是何種原理，竟能使靈米化作怪物，烏泱泱的一大片，忙得北雲軍是手忙腳亂。
一番動作，才能將之斬殺下鍋。
呂仲特意嘗了嘗，發現裡面並無絲毫汙染，且味道十分不錯。
他不禁想，如果豐饒大地願意安生度日，或許光靠賣靈米，就能實現發家致富。只不過，由於諸惡跟仙道之間，存在不可調解的矛盾。
雙方註定要你死我活。
邊境的日子，就是這樣怪誕且混亂。
每一日，死的修士都不少。
多則上百，少則十數。
至於暗沙城的凡人？
或許以前有，但現在都已經絕跡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又是二十年。
呂仲一直等待的時機，終於是在這一天到來。
根據他得到的訊息，豐饒大地跟北沙妖族組成大軍，已是浩浩蕩蕩殺向了雲中妖族，而後者拒絕了北雲軍的援助，決意自行對抗來犯之敵。
雲中妖族有這份實力。
可既然豐饒大地跟北沙妖族聯手，對此也必然是有所依仗。
事後不管如何，北雲域只怕都是要變天。
對此，呂仲並不在意。
見時機到了，他立刻動身出城。
有所動作的修士，並非只有呂仲一位。不少修士收到訊息，準備在此期間謀點好處，也同樣一一行動起來，朝著各自預定的目標趕去。
至於北雲軍，卻是罕見的不動如山。
沒有人知曉北雲軍主的想法。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位以運籌帷幄著稱的合體期軍主，她心中也必然有自己的想法。現在北雲軍毫無動靜，或許只是計劃中的一步而已。
受此事影響，邊境處的諸惡勢力，竟一下安靜下來。
得益於此，呂仲很是順利的穿過了邊境。
......
一出北雲雄關，感覺立刻不同。
若說關內的環境，是無比的險惡，那麼關外的情況，就是歇斯底里的程度，恨不能一切生靈都置於死地。
天風、天火，大沙暴。
諸般天象輪番上演，縱使強至煉虛期的呂仲，也感到寸步難行。
可偏生，就是這樣的險惡環境，還頻頻遭遇襲擊。
不時，就有蝙蝠怪物衝出，發出陣陣尖嘯音波，口中彈出帶著尖刺的長舌，帶著渾身的火焰，及一陣臭肉燒焦的味道，從風暴中撲出。
它們往往一出現，就是成群結隊。
根據資料，這些怪物來歷相同，都是豐饒大地培育出的尖嘯飛蝠，也是北雲域除了北沙妖族，及雲中妖族以外，唯一能在北雲域露天活動的物種。
不過，縱使尖嘯飛蝠肉身強悍，甚至不懼天火焚燒。
藉助北雲域的天時地利。
在實力方面，幾可與元嬰修士媲美。
可想要奈何一名煉虛修士，卻依舊是無能為力。
呂仲只一個念頭，未等來襲尖嘯飛蝠群反擊，它們就統統爆成了血霧，未等肉塊蠕動，後有雷沼將它們覆蓋，裡面的一切盡為齏粉。
“襲擊的頻率，越來越快了。”
察覺到這點，呂仲加快了前進速度。
時間又過半個時辰，待他飛掠過重重風幕之後，前方豁然開朗。
天火、天風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帶著詭異美感巨型山巒。
此即為——豐饒神殿！
它由數個部分組成，觀之好似人手之五指併攏向上，拔地而起足有三千餘丈，矗立在漫漫血肉之田上，數不清的身影在飛進飛出。
是忙碌的園丁。
經由那些背生雙翼，尖面獠牙園丁的悉心照顧，血肉之田上的一個個肉繭，在得到足夠的養料及養分之後，正在茁壯成長著。
不時的，就有身影破繭而出。
園丁們往往會在這個時候一擁而上，若是出生的東西太過弱小，就會將它分而食之，唯有合格者才有生存機會。
就這樣。
尖嘯飛蝠、園丁、苦力等等豐饒造物，源源不斷的出生。
僅呂仲觀察的片息工夫，數量就達到了近千之數。
繼續觀察下去，只不過小半時辰，這些出生的豐饒造物就已成熟，或是加入到勞作大軍中，或是集結成群朝天上飛去，履行生來的職責。
“難怪殺之不絕，有這麼一座豐饒神殿在，兵力可以說是源源不絕。看來這豐饒大地能名列諸惡，的確是有幾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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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大了說，三千大道，豐饒或許在涉足其一。”
想到這裡，呂仲心中慶幸。
若不是恰好遇上機會，只怕想要獲得光耀芝，難度將會遠遠出乎想象。
一個不慎，甚至會有隕落可能。
隨後，呂仲藉助場景回朔，開始仔細探查情報。
以他現在的能力，足夠將整處豐饒神殿覆蓋。
大方向上，跟北雲軍提供的資訊，基本沒有多少出入。只是在某些細微末節，會出現一點小小的變化，不過也都無足大礙。
不過一個時辰，此處豐饒神殿的資訊，就都了然於胸。
稍做結論。
不是一般的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