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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你願或不願,世界都在變(八)

道宮歷前97年,楚國郢都南,官道。

楊平輕快地哼著小調,右手茅草左甩右打,左手牽著驢子,驢子上是小五小九。後面是林伢子和狼叔父子。

“楊道長何事如此開心,可否講來聽聽?”

前邊過來個騎馬佩刀的中年男子,腰背挺直,隨著馬步起伏,十分嫻熟。

“哦,是莫掌門。無事無事,我看著天朗氣清,風景秀麗,自然心情大好。”楊平打著哈哈糊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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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終於還是離開郢都,楊平小小松了口氣。離一名大宗師這麼近,壓力還是很大的。

一個神官祭祀出身的大宗師,哪怕只是在同一城,都太危險了

於是在項籍的殷切目光下,楊平隨著莫家鏢局出發了。

至於以後這小子會不會改變主意,又有什麼關係呢?楊平摸摸懷裡的幾個金元寶,又開心的笑了。

“聽說莫掌門當年也是從軍打仗退下來的,不知能否講講戰陣之事,或者傳一兩手軍陣刀法?”

“我當年也不過是一個小小伍長,哪會什麼戰陣之法,隨意開口不過讓人笑話。不過,道長氣韻悠長,氣血磅礴,才是一等一的高手吧。”

“不不不,我這是體質原因,天生神力,跟郢都的貴公子項籍差不多。”

“哦哦,原來如此。剛剛聽楊道長哼唱小曲,不似尋常,雖覺怪異,卻有種,有種……”莫掌門一副信你才有鬼的樣子,又不敢追問,把話題轉了回來。

“忍不住跟著一起哼唱的感覺對吧?”

“對對對,就是這樣!”莫掌門練練點頭,“只是從未在哪聽過如此格調的曲子……”

楊平心想,那是自然,你要是聽過“小蘋果”才更奇怪。

一路插科打諢,又到了傍晚,商隊停下來紮營休息,並沒有入住驛站。

楊平早幾天就此提出疑問,莫掌門的原話回答是這樣的,“沒錢!若是尋常客棧還好,咱楚國的驛站,我們是住不起的。裡面服務太好,收費太高。”

出門在外能喝口熱湯就不錯了,也沒人計較許多,就著野草蘑菇等熬得清湯啃點乾糧,又湊到一起說閒話。

那邊莫掌門禁不住楊平糾纏,傳了他兩手功夫。

“道長你看,這五虎斷門刀最適合戰陣殺伐,一堆敵人過來,我當時上去就是一個斜斬殺了一個蠻子,然後一個上挑,崩飛另一個的狼牙棒,左跨半步再一個下劈,又殺了一個,右腳後撤一招橫掃,至少一個伍的蠻子回去見他們山神去了。”

等莫掌門演示完,楊平才忍不住揭穿,“你上次說的是木棒,不是狼牙棒……”

莫掌門眼睛一瞪,“你學不學?”

楊平立馬偃旗息鼓。

好半天,楊平又道,“莫掌門,要不您再傳我一套拳腳功夫,我這也買不起刀不是?”

“那你拿個棒槌比劃半天是消遣我來著?”

旁邊看熱鬧的鏢師們一陣大笑,剛才看半天楊平拿著木棒耍把戲就想笑了。

不管怎麼說,莫掌門還是傳了楊平一套他“自創”的五行拳:黑虎掏心,猴子摘桃,神龍擺尾,懶驢打滾和白鶴亮翅。

楊平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完了招數演示,再懷著複雜的心情學了“莫家五行拳”。順便自創一招飛沙走石,排在招式懶驢打滾之後。

莫掌門甚為吃驚,對楊平道長的武學天賦讚歎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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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都,少昊觀。

“瓏玥,在看什麼呢?”

明麗少女似是受到驚嚇,,呀的一聲跳起來,回頭看去。

“師姐,你又嚇人家!”瓏玥捂著胸口後退一步,“這兩天那人怎麼沒來?”

“哪個人喲?”師姐促狹地調笑。

“哼,就是那個人,老是在牆頭偷看的那個……”

“哎呀,瓏玥思春了,我要告訴監院,”話還沒說完,主人的嘴就被捂上。

“噓,小聲點,別被監院聽到!”見師姐點頭,瓏玥才放開手,兩人說笑著走遠。

“目灼灼似賊……”

…………

向道回了京都,幼院放假,任務交接給了東華區的同事,他無事可做,再留下也沒什麼意思。

現在住在收養他的叔父府上,將軍府。

叔父名叫廣成,上將軍銜,以前幹什麼不清楚,現在是京都護衛軍大統領。

宗師圓滿的修為,據說探索確認個人印記的修行已經練就一半,什麼時候悟透本心,就有資格進階大宗師了。

不過這個境界聽著就挺玄妙的,向道壓根不懂,境界不到,體悟不了,嘴上談玄,空洞無用。

向道旁敲側擊地打聽了自己被調到幼院的事情,然後驚悚地發現廣成竟然和教導主任是老相識。

“梅溪啊,我們以前是同一個軍團裡的,還是同級,只是他資質不是很好,宗師之後,修行就慢了下來……”

如果說和院長是老相識也就罷了,宗師之中頂尖的也就那麼十幾二十個人,熟一點也是正常。

但梅溪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向道渾渾噩噩地回憶著廣成叔父當時頗有深意的眼神,心裡打了個寒顫,渾身發冷,如墜冰窟。

這位幾乎把自己當兒子養的長輩,不會也是“驪龍”的吧?那自己被調到幼院,然後被徵加入“驪龍”,也是他安排的?

這個世界太複雜,向道沉默著,我果然還是應該去邊疆參軍,省得在這跟猴子一樣被人戲耍。

宗師境壽命150年起步,天壽兩百,算一算,廣成也就剩下70年的壽限了,若不能在氣血衰敗之前進階大宗師,就要化為一坯黃土。

論年齡,廣成當向道的祖爺爺都夠了,但人家稱呼就是叔父,平生長了好幾輩。

廣成也有兒孫,但修行不成,兒子女兒都被自己熬死了,孫輩眼看也沒有成器的,快入土了,老家夥眼不見心不煩,把人都趕出京都回虞城老家去了。

收養了向道之後,就當兒子帶著。

…………

楊平安這時候正跟陳小胖一起開心地數錢,一大堆的孔方兄,現在兩人的租書生意做的大,不僅自己學院的學生,周圍學院的,還有些沒上學的小孩們也都過來租書看。

一天一文小錢,很划算。

租書店面的問題也解決了。

楊平安最近多了一個鄰居,一對年輕夫妻,男的在衙門當差,女的是新調來的女子學院的老師,不過要過了年才會開始教課。

婦人在家無聊,就日日來楊家找楊母說話打發時間。

聽說楊平安租小人書需要一個小店面,最好在幼院附近,就到,“我知道有個地方挺合適,是個老房子了,當年陪都新建時留下來的,小的很,歸衙門管著,正好前幾天我家夫君提起過……”

形容了一番,坐一旁坐著聽閒話楊平安,感覺挺合適,關鍵是連租金都不要,年輕少婦一口打包票,說丈夫正好管著,一句話的事。

楊平安各種賣萌感謝,奉承的更加殷勤了,說好了後天一起去看房子。

然後就屁顛顛地跑去找陳小胖商量。

陳小胖正躲在臥室裡數錢,這幾天租書的收CD在這呢,被楊平安抓了個正著。

楊平安雖然沒有缺過錢花,但也沒見過這麼多的零錢放到一塊,難怪陳小胖坐在床上傻樂似地數一遍又一遍。

捧一把,再攤開手,聽銅子叮叮噹噹地碰撞掉落的聲音,真是美妙極了。倆人讓伴當守著臥室門望風,在房間裡玩了個不亦樂乎。

倆人在那扒拉錢堆,楊平安忽然想起一件事。

“對了,雯姐姐的錢還了麼,”伸手比劃一下錢堆的大小,“看樣子是沒還啊。”

“嗯嗯,沒呢,我準備再暖幾天。”

“暖你個大頭鬼,拿賬本來,咱先把收成分了。”然後對著門外喊,“迅哥燁哥明哥,進來分錢了。”

“一、二、三……好了,你們三個每人十文小錢一個銅幣,算是獎勵。鑑於現在還沒完全回本,暫時就這麼多了。”

“謝謝平安少爺。”三人異口同聲。

“只謝他麼,這可是有我的功勞呢,”陳小胖滿臉的不情願,“蘇明,你可是我的伴當,不是楊平安的……”

楊平安打個哈哈,“你的不就是我的,咱們可是親兄弟。”擺手讓三人出去。

“那麼現在就剩咱倆了!”

陳小胖聞言精神一振,躍躍欲試。

外面就傳來蘇明的聲音,“雯小姐好,少爺正和平安少爺在屋裡玩耍呢……”然後是楊迅楊燁的問好聲。

陳小胖臉色一白,往錢上一趴,看向楊平安,急切的眼神幾乎要化成實質。

“快快快,上床!”

楊平安把錢一兜,招呼陳小胖一起費力地往床上搬,銅錢還是挺沉的。

把錢兜靠裡側一丟,再把陳小胖推上床,蓋上被子,陳靜雯推開門就進來了,“你們在玩什麼呢?”

搭眼一瞧,喲,自家弟弟床上捂著被子,臉色一下白一下紅的,楊平安拖了矮凳往床邊坐著,手搭在陳小胖露出的手臂上。

陳靜雯眨眨眼,有點蒙,什麼情況這是?

楊平安給陳小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吭聲。然後慢條斯理地站起來,左手後背,右手摸著光光的下巴,一臉嚴肅,啞著嗓子道,“明哲生了重病,我在給他診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