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春，白俄別墅。
陸天和周蓉相擁在床上，誰也不說話。
明天，周蓉和鄭娟就要見面了，陸天知道，無論是鄭娟還是周蓉，她們都不是拖泥帶水的女人。
這樣的會談只會有這一次，談好了，告知自己結果。
談不好，就會讓他來選。
陸天只想要結果，不想去選擇。
周蓉同樣緊張起來。
她已經想好了底線，卻不知道，鄭娟的底線是什麼。
真要是提出的條件她無法答應，怎麼辦？
周蓉清楚，真到了那個時候，陸天選擇鄭娟，她會崩潰的。
她深愛著陸天，這份深愛一直伴隨著每一天，從沒有減弱過。
半晌，陸天開口道：“蓉兒，明天我是在賓館等你，還是在家等你？”
周蓉想想說道：“明天，省裡派專車，車接車送。在家等就行。陸天，你說實話，你最希望看到的結果，是不是我和鄭娟都不離開你，在內地一個家，在香港一個家。”
說完，周蓉側過身來，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著陸天。
周蓉直接了當的問話，令陸天不好再說假話，直言不諱道：“蓉兒，我是這麼想的。”
周蓉平躺過來，望著天花板說道：“其實，我早知道你會這麼想。男人麼，都會這麼想的。”
“蓉兒，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下作？”陸天側過身問道。
周蓉搖搖頭，“沒有，我覺得你很真實。你說實話，雖然不是我最想聽的話，心裡卻不難受。從小到大，國內的、國外的，我看過上百部文學作品，男人都是這個樣子的，我能接受。我知道你的想法，就知道怎麼跟鄭娟談了。”
“蓉兒，你不要委屈自己。”陸天握起周蓉的手說。
“放心吧，我不會委屈自己的。我想鄭娟和我一樣，都不會讓我們難做的。”
“蓉兒，謝謝你。”
“好了，睡吧。”說著，周蓉轉過身，背對著陸天。
陸天把胳膊搭在周蓉身上，周蓉試著推開，陸天卻抱得更緊。
周蓉只好任由陸天抱著，不自覺的窩進了陸天的懷裡。
……
吉春賓館，小宴會廳。
十一點的會面，鄭娟提前一刻鍾便來到這裡。
坐在主賓席，靜靜等著周蓉的到來。
隨著見面時間的臨近，鄭娟開始緊張起來。
本來信心滿滿，現在卻忐忑不安。
她有些擔心，萬一週蓉不同意她的提議，堅決不與陸天離婚怎麼辦。
那樣，就太尷尬了。
而陸天和周蓉離婚，就是鄭娟底線。這一點，是改變不了的。
……
這時，宴會廳的門開啟。
在服務員的引領下，周蓉從外面走了進來。
眼前的周蓉，身著米色的風衣，風衣裡面穿著淺藍色的襯衫，把周蓉高挑的身材，勾勒的淋漓盡致。
能看出來，為了這一次會面，周蓉精心打扮過了。
見周蓉進屋，鄭娟連忙站起身來，繞過餐桌，走向周蓉。
對於今天的會面，鄭娟格外的重視，一身深藍色的長裙，脖頸上戴著藍寶石項鍊，高貴，氣質脫俗。
看到鄭娟，周蓉同樣迎了過去快走幾步。
宴會廳正中，鄭娟和周蓉走到了一起，四目相對，沒有敵視，更多的是惺惺相惜。
“周蓉，九年了，我們終於能坐到一起了。”鄭娟先開了口。
周蓉抿了抿嘴唇，“四年前，你我在太平衚衕匆匆相遇，連話都沒說上幾句。今天，我們終於能暢所欲言了。”
“周蓉，我們擁抱一下吧，像四年前一樣。”鄭娟張開了雙臂。
“好。”周蓉同樣張開了臂膀。
就這樣，鄭娟和周蓉緊緊抱在一起。
這次擁抱，不是那種禮節性的擁抱。
無論是鄭娟，還是周蓉，都覺得對方是值得擁抱的人。
特別是四年前，周蓉能大度的把鄭娟鑰匙交給了陸天，兩人就沒有什麼隔閡了。
男人間相擁情感是真摯的，女人同樣如此。
擁抱了差不多一分鐘，鄭娟鬆開了雙臂，“周蓉，咱們坐著，邊吃邊說。”
周蓉看著一桌子菜，笑著說：“這麼一大桌子，我們怎麼吃啊。”
“慢慢吃，不急。”鄭娟拉起周蓉的手說。
“好，那我們就慢慢吃。”周蓉落落大方說道。
鄭娟和周蓉手挽著手，並排坐在餐桌。
鄭娟鬆開了手問：“咱們喝點什麼？”
“我不喝酒，茶水吧。”周蓉看到餐桌上有一壺茶，說道。
“好，給你你倒上。”說著，鄭娟端起了水壺。
“鄭娟，在吉春我是主人，你是客人，應該我來給你倒。”周蓉伸手要拿茶壺。
鄭娟微微搖搖頭，“在這個桌上，我是主，你是客。”
說著，鄭娟為周蓉倒滿茶水。
這回，周蓉不再謙讓了。
給周蓉倒滿，鄭娟又為自己倒上。
端起茶杯，說：“周蓉，讓我們以茶代酒，慶祝我們的相逢。”
“好，以茶代酒。”說著，周蓉也端起了茶杯。
抿過茶後，鄭娟放下茶杯，對周蓉說道：“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隨便點了一桌，咱們邊吃邊聊吧。”
周蓉看著一桌子豐盛的菜餚，笑著說：“吃完了，我要打包一些回去，要不太浪費了。”
鄭娟笑著說：“不用，我們吃過後，這桌菜會留給同來的工作人員吃，不會浪費的。你要是覺得好，我讓賓館再做一桌，讓全家人一起過來吃。”
“這樣啊，也好，那我就動快了。”說著，周蓉拿起快子，看到哪個菜喜歡，就夾到餐檯的小碟上。
鄭娟也不再多說，和周蓉一樣，吃了起來。
差不多一刻鍾後，周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的殘液，說：“鄭娟，吃的差不多了，咱們談事吧。”
鄭娟放下碗快，輕笑道：“周蓉，我都沒著急開口，你怎麼著急了。”
“我這個人心眼直，不想拖泥帶水。
其實，無論是你，是我，還是陸天都清楚，我們三個人的關係要是不確定了，以後很多事都不方便。
說吧，你怎麼想的？我要是覺得行，就答應你。”這番話，是昨天晚上周蓉跟陸天說的。
周蓉跟陸天說的很明確，將來三個的關係，她來跟鄭娟談。
她們要是達成一致，陸天照辦就行了。
周蓉的話，令陸天輕鬆許多。
他最擔心的是，周蓉和鄭娟都讓他表態。
拋棄周蓉或者遠離鄭娟，都是陸天不能說出口的。
至於內地香港各安一個家，他也說不出口。知道周蓉深問，他才點了頭。
陸天已經決定，無論周蓉和鄭娟商量出什麼結果，他都接受。
當然，都不離開他，是陸天最希望看到的結果。
聽到周蓉這麼說，鄭娟直了直身子，身體靠在餐椅的靠背，直言不諱道：“我的底線是，你和陸天離婚。”
“我和陸天離婚，你們結婚？”周蓉反問。
鄭娟的想法完全在周蓉的意料之中。
“我不會跟他結婚，我們結婚了，你們怎麼繼續在一起。”鄭娟看著周蓉說。
鄭娟這段話，有些出乎周蓉的意料。
“你是說，我們離婚了，還在一起？”周蓉問。
“來內地之前，我想了很長時間。
我是陸天的初戀，為他生了兩個孩子。你是他的結髮妻子，跟他一起生活了八年。
他愛你，也愛我，讓他選擇，很難。
與其我們三個都痛苦，莫不如退而求其次，我們生活在一起。
陸天在吉春一個家，在香港一個家。
在吉春的時候，你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在香港，我是家的女主人。”鄭娟一口氣把她想說的說完。
鄭娟的想法，周蓉不是沒有想過。
作為一名文學女青年，這樣的關係，她還是能接受的。
她沒想到，作為豪門千金的鄭娟也能這麼想。
其實，鄭娟在港島這麼多年，耳聞目睹的，並不比周蓉在書裡看得少。這樣的關係，大家族再正常不過了。
沉默片刻，周蓉說道：“不行，我不能和陸天結婚。”
聽到周蓉的話，鄭娟心下一沉，她最不希望出現的情形出現了。
“周蓉，其實我已經做了很大的讓步，你這樣拒絕，我們還怎麼談。”鄭娟面色沉了下來。
周蓉見鄭娟有些氣惱，忙說：“鄭娟，我不是不同意你的想法。相反，我覺得這個想法很好。只是，有些問題需要解決。”
“什麼問題，你說？”聽周蓉這麼說，鄭娟的心情一下好了起來，問道。
“我要是跟周蓉離婚，我和陸天都要去單位開介紹信才行。那樣的話，所有人都知道我和陸天離婚了，我們還怎麼在一起？我可以跟他離婚，但我不想讓外人知道。”周蓉實話實說。
周蓉說的是實情，確實這是個問題，鄭娟想想說道：“這件事，可以讓陸天父母幫著想想辦法，你們不驚動任何人就能辦離婚手續，我想，作為大領導這點事還是有辦法解決的。”
聽了鄭娟的話，令周蓉茅塞頓開，“是啊，婆婆金月姬正負責民政這個口，對於她來說，不會是問題。”
想到這裡，周蓉說:“行，那就讓陸天爸媽幫著想想辦法。不過，你要答應我，我跟陸天離婚之後，你們不能結婚。我能接受這樣的關係，卻接受不了做他的情人。你要是不答應我，我也不答應你。”
周蓉把她的顧慮講了出來，這是她最為關心的事，自然要說清楚。
鄭娟淺淺一笑，拉起周蓉的手說：“周蓉，我不會跟陸天登記結婚的。
在香港，他只是我男朋友，兩個孩子的父親。畢竟我有兩個孩子，這兩個孩子是需要父親。
再說，不算在集團的股份，我現在個人資產就有三個億，真要跟他結婚了，哪天他出去花天酒地，我看不慣了，想跟他離，還得分他一半財產，不划算。在香港很多豪門的婚姻都是這樣，只結婚，不登記。”
周蓉沉默片刻，嘆了口氣：“你說的，我自然信。以前每到值得紀念的日子，陸天都是抱著我渡過的。現在倒好，有一半時間要抱著你了，我心裡能舒服麼。”周蓉嘆了口氣。
“那也沒必要後悔，你可以在你想的時候，把陸天留在吉春不就完了。”鄭娟為周蓉出了主意。
“說的容易，等我跟陸天離婚了，我們兩個和他的關係就平等了。你的財力是我一輩子都攆不上的，到時候，陸天一定會聽你多一些。”周蓉嘆了一口氣。
“周蓉，那你也來香港，特別的日子，我們三個一起過不就完了。”
鄭娟的話，周蓉回味起來，“這倒是個主意。你們香港都這麼開放？”
鄭娟搖搖頭，“誰不希望跟自己愛的人一生一世一雙人，你、我、陸天現在這種情況，這是最好的解決方式。我不在意陸天心裡有你，在他心裡，你和我一樣就好。”
“我要是在意就不會答應你了，現在想想，就是便宜陸天。”周蓉氣哼哼說道。
“陸天這種男人，那麼招女孩子喜歡。現在有我們兩人看著他，總比一個看著，要好。
就算我們沒有彼此，再過幾年，說不好還會有別人喜歡他。”鄭娟說。
“你這麼說，我就想通了。除了這件事以外，還有一件事需要解決。”周蓉想想說道。
“什麼事？”鄭娟問。
周蓉喝了一口清茶後說：“就是白玉蘭的事。你應該已經知道，白玉蘭的孩子是陸天的。現在白玉蘭不和陸天糾纏，是因為陸天規規矩矩跟我過日子，她說不出什麼。
我要是跟陸天離婚了，陸天又和在一起了，她不會幹的。到時候，她也要成為陸天的女人，該怎麼辦？”
白玉蘭，不僅是壓在陸天心頭一塊石頭，也是壓在周蓉心頭一塊石頭。
白玉蘭的事要是處理不好，很有可能炸雷。
聽完周蓉一番話，鄭娟也覺得要是處理不好白玉蘭的事，有了能產生不好的局面。
以後了來吉春投資，白家京城的勢力，依舊要倚重，鬧得太僵，就不好了。
想到這些，鄭娟想想說道：“周蓉，白玉蘭交給我吧。我找她好好談談，她主動離開陸天是最好的，她要是不同意，再聽聽她的想法，如果就像給他孩子找個爸，成全她便可。
要是得寸進尺，那就再說。”
鄭娟的話，令周蓉沒太弄明白，“鄭娟，我沒聽懂，你要怎麼跟白玉蘭談。”
鄭娟雙手支在餐桌，“讓她回京城，陸天抽出點時間，單獨去看看她。”
聽完鄭娟的話，周蓉連連搖頭，“陸天要是單獨去看她，很有可能就會上床，這個我接受不了。”
“那你想怎麼辦？”鄭娟反問。
“我，沒辦法。正因為沒辦法，才覺得跟陸天離婚，一樣還有很多麻煩。”周蓉嘆了口氣。
“兩害相權取其輕，實在沒辦法，我的辦法就是好辦法。
其實，白玉蘭好辦，最多一年讓陸天陪她小半個月，她就能知足。
我擔心的，是你的妹妹周玥。
孫小寧跟我說，周玥已經離不開陸天了。現在不跟陸天開口，是因為陸天是她姐夫。處於尊重你考慮，才不開口的。
等到你們離婚了，在法律層面，陸天不再是她姐夫，她就要追求愛情了。”鄭娟也把她的擔心說給了周蓉。
周蓉聽後，嘆了口氣，“玥玥從小跟我我和陸天長大，陸天在郎二平和郎健手裡，救過她，女孩子麼，都喜歡陸天這樣的，這份感情不容易斷的。鄭娟，我也清楚玥玥對陸天的感情，可是我想不出該怎麼辦。”
“陸天太遭女孩子喜歡了，何況還救過她。行了，這些事都是以後的事，既然我們達成了一致，你跟陸天離婚，那我們今天就沒白談。
我向你保證，沒有你的允許，在吉春我不會單獨見陸天的。”鄭娟握著周蓉的手說。
“你這意思是，要見陸天了？”周蓉反問。
“那得經過你同意才行。”鄭娟笑著說。
聽到鄭娟這麼說，周蓉說：“我跟陸天離婚這麼大的事，都答應你了，見他一下，又能怎麼樣。這樣吧，今天晚上，我和陸天去他爸他媽那，問一問我們離婚他們有沒有想法，他們要是沒想法，明天起，陸天單獨來見你，晚上不回家都行。”
“現在這麼多雙眼睛盯著我們，陸天夜不歸宿，可不好。”
“你和陸天的關係，陸天爸媽已經跟上級組織澄清了。上級組織讓充分利用好，你們之間的關係，儘管讓投資落地。沒人會抓陸天搞破鞋了。”周蓉說。
“你這麼大度了，我也送你一份禮物。”
“什麼禮物？”周蓉問。
“我已經跟香港出版社總編談好，你寫的那本《我在人世間》第一卷的版號已經買下來了，書校對完成後，隨時可以發表。到時候，香港文化界名人，都會為你的書作序。”鄭娟拍著周蓉的手臂說。
“我的書，你都沒看過，就有信心？”周蓉詫異道。
“陸天說行，就一定行！他的眼光從來沒錯過。”鄭娟自信說。
“那我抓緊時間校對，爭取明年能把成稿交給你。”周蓉見鄭娟自信，周蓉也自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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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我送你一套鑽石首飾。”說著，鄭娟將她身旁的一個手提袋遞給周蓉。
“鄭娟，你送我的太多了。”周蓉試著拒絕。
“我錢太多了，以後你也幫我花花。跟陸天說過，我的都是她的。我也跟你說，我的今後都是你的。”鄭娟質疑道。
周蓉只好接了過來，“鄭娟，你比我大兩歲。以後，我叫你娟姐，你和陸天一樣，叫我蓉兒，怎麼樣。”
“蓉兒，好，我以後就叫你蓉兒。”
“娟姐，以後我就叫你娟姐。”周蓉笑著說。
“蓉兒，本以為能跟你來來回回談很多回，沒想到談的這麼順利。謝謝你，讓我孩子有了父親。”鄭娟動情說。
“娟姐，九年前，要是你不離開吉春，我可能就去京城找馮化成了。這九年是我最快樂時光，哪怕將來和陸天不在一起，我這輩子也值了。”說到這裡，周蓉的眼圈紅了起來。
“蓉兒，你們不會分開的，我不會做那種惡人。以後我們會比親姐妹都好，我不會讓你難受的。”鄭娟伸出手臂，將周蓉輕輕抱住，柔聲說。
周蓉抹了抹眼淚，說：“娟姐，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