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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探監

目穿長路倚樓臺,千呼萬喚始出來。

張三雖是一直和許江樓說話,但是眼睛卻始終溜著窗外,一看小廝開了大門,蹭的躥了出去,大門口內迎上了一路風塵的小王子。

有道是進門莫問榮枯事,一看容顏便得之,見到小王子帶著歉意的臉,張三的心便猛的往下一沉。

朱從之果然說道:“少俠見諒,實在是事不可為,令師兄此舉,有辱國體,太爺爺都震怒了,東瀛使團正催著行刑呢,若不是咱皇朝秋後問斬的律法,只怕今日都活不過去了。”

風銜噩耗回,平地一聲雷,張三聞言有如數九天被澆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腳,半邊身子都是木的,半響說不出話來。

朱從之是他最大的希望,這個希望破滅了,他沒有任何手段能救出田伯光,多年來田伯光對他半兄半父,他所構想的任何將來,前程,都希望有這師兄看著,知道,他才高興。

沒有師兄,他將來的每一次得意,都少了一分色彩,每一次失落,也少了一分慰藉。

“說來你這師兄也是,咱皇朝那麼多姑娘不夠他忙乎麼?偏要搞到外國使團頭上去!”朱從之辦不成事,也很懊惱。

“王子這是什麼話!”

跟著張三身後出來的呂婉和許江樓都臉露不悅之色,不過許江樓沒敢說,呂婉說了出來。

“淫人婦女本就是重罪,何分國內國外,這田伯光惡名昭著,今朝也算自食其果,你們為他略盡人事也就是了,積極奔走只怕是都有損自己的德行。”

這話張三不愛聽了,介面道:“那你唆使我去林家盜旱蓮草也是罪,怎麼不去衙門自首?”

“罪分輕重,況且旱蓮草天地所生,本就不是他林家獨有,是霸佔的,我讓你去偷也算替天行盜。”呂婉說道。

“不告而取就是偷,要說罪分輕重,你這個更重,少林觀海大師說過,萬物有靈,扭斷一根草和殺人沒區別,你這還是等同於殺人的罪呢,我師兄不過是一夜風流,不曾殺人。”張三辯駁。

呂婉還要再爭,朱從之伸手攔住,“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我剛託人打了招呼,少俠你今天還能進天牢見他一面,這是朱某最大的能力了。”

“當真?”張三驚問。

“是的,明天這個機會就沒了,因為今日天牢當值的是我父親的一個舊部,下次他當值是一個月後。”

見一面也是好的,張三有千言萬語要說。

許江樓和呂婉沒有跟著,朱從之帶了張三上路。

天牢重地,防範和紫禁城是一樣的嚴,幾十個鎧甲整齊的衛兵站在門口,長槍大戟,空氣中都帶著森森肅殺之意,老遠就見不到閒人。

但張三還是見到了佝僂著身子的吳良,抱著一個暖箱子靠在對面一個牆角賣冰棒和酸梅湯,眼神不時的往這邊張望,旁邊站著一個白生生的小姑娘,正是師妹吳青。

看著師傅那佝僂的身形和花白的頭髮,儘管張三知道那是偽裝的,但是鼻子還是不由自主的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師傅對師兄也不怎麼樣,從他記事起,就一直是田伯光幫吳良幹活,每次田伯光回雲蒙,吳良除了訓斥之外基本再沒別的,但是這種時刻,吳良出現了。

吳良也看到了和王子同行的張三,眼睛頓時一亮,師徒間隔著馬路做了短暫的眼神交流,張三看懂了吳良的意思,進去千萬要小心,吳良也看懂了張三的意思,不用擔心我。

天牢的防守森嚴並不是單指外面那幾十個守衛,裡面可以用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來形容,進去之後張三越發體會到,想劫天牢,那真是痴人說夢。

地下跟迷宮似的,九曲迴廊,不熟悉路,找人都找不到,別說救人了。

要是真有能從天牢裡跑出來的,那也只有一種可能,裡應外合。

有朱從之打點關係,一路還算順暢,田伯光雖是重犯,卻也還只是個普通江湖人物,不比那些殺官造反,圖謀不軌的窮兇極惡之徒,也不像廣有黨羽的大貪劇盜,關押他的地方還不算太深,三里路後,就到了。

單獨的一間囚室,手銬腳鐐俱全,張三見到他時,他正躺在地上望著牢頂,對外面的聲音全無反應。

小王子給帶路的守衛塞了一錠銀子,守衛知趣的隨著他走到了遠處,給了這師兄弟二人一會兒獨處的空間。

“師兄!”張三話一出口嗓子就哽咽了,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三兒!”田伯光一個激靈從地上爬起來,一看果是張三,蹭蹭兩步來到了囚欄前,手銬腳鏈隨著噼裡啪啦一頓亂響。

“你怎麼進來的?”田伯光左右望望,除張三外不見一人,心下詫異。

“別哭了,我這不是還沒死麼,問你怎麼進來的?”看張三還張著嘴說不出話來,田伯光把眼睛一瞪。

“我託人進來的,只能看你一眼。”張三啞著嗓子道。

“太好了!你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偷偷進來的呢,那咱哥倆都玩完了。”

田伯光一把抓住張三的手,緩緩說道:“我在金陵寬窄巷第三衚衕那有個宅子,正數右手邊第三座房,臥房地磚下有銀票地契,那些都歸你了,還有,九江府泰銀街王家有個喪夫守寡的女兒,她還有個兩歲的女娃,其實她沒喪夫,那是我造的孽,往常我逢年過節都會偷偷去看,以後你幫師兄照拂一二。”

“紹興府上虞城鳳鳴山下柳家有個姑娘三十歲未嫁,日子過得清苦,你也偶爾去接濟一下,但是金額不能過大,有次我悄悄塞她屋內一個千兩銀票,她報官了,每次給她三五十兩就可以,要銀錠,不能是銀票,她吃齋念佛,以為是神仙所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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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

田伯光一口氣說了十幾個姑娘,張三強自記住,後悔沒帶筆,不過對師兄這行為也是歎為觀止,剛才的悲傷都忘了,人都說師兄萬里獨行,現在看來,是家大業大啊,後人都有兩三個了。

“記住了麼?”

“記住了!”張三點頭。

“那你說一遍。”

張三揉揉腦袋,憑記憶從頭說了一遍。

“錯了,河間府那個姓陳,上虞那個才姓柳!”田伯光冷靜糾正道。

“對對,只收銀錠不收銀票那個姓柳!”張三想起來了。

“嗯!”田伯光點頭,比較滿意,除了姓氏偶有顛倒之外無大錯,又糾正了兩處之後讓張三重背了一遍,這一次完全正確,田伯光和張三都是長出了一口氣。

“三兒,不會怪師兄中途離你而去吧!”田伯光說道。

“不會,我會想辦法救你的。”張三道。

“千萬別,此處不比州府囚牢,進來時我看過了,沒有任何逃出生天的可能,連地面都是澆鐵的,連地道都挖不了,要救我那就是陪葬,你幫我辦好那些事我就含笑九泉了,若是咱倆一起失陷,那我真是死不瞑目。”田伯光緊張道。

“嗯,這個暫且不說,沒有萬全之計我不會冒險的,不過我記得你告訴我的不是留夢不留情麼?怎麼這許多牽掛?”張三弱弱問道。

田伯光想負手一嘆,但是鐐銬擋住了,於是抖了抖手,表情一凝,說道:“人非草木啊!”

“那不累麼?我剛記的天南海北這些地方,每家一年去一趟我覺得都夠跑小半年了。”張三又道。

“怎麼能說累?那是你師兄我的成就!肩挑萬家,大丈夫生於世間,理當如是!”

田伯光義正辭嚴,張三瞠目結舌,以前他一直以師兄為目標,印象中師兄對待外人也是冷酷無情的,今日聽了師兄做遺囑般的一談,忽然感覺有些偏了,是不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還是師兄他本就不是惡人。

遠處獄卒輕咳了一聲,張三知道是在催促自己,心又有些沉重了。

“師兄你照顧好自己,我先走了,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張三殷殷叮囑道。

“跟你說了千萬不要,不聽話你就不是我師弟,你師兄我逍遙半生已經足夠了,其實昨晚去鴻臚寺時我就想好了,白活了一把年紀,都不知道外國姑娘的滋味,能嘗上一道,死也甘心,沒想到老太爺還真讓我如願了。”

“說心裡話,那個東瀛娘們真夠勁...算了,你這笨蛋,和你說你也不懂。”

張三心道,“我也懂了,就是昨夜懂的。”

“快走吧,我睡個好覺,昨晚是整整一夜沒睡,雖死無憾啊!”田伯光袖子一擺,打了個哈切,臉上極其輕鬆的狀態。

張三知道他是裝的,之前說話的時候,他透過鐵囚欄,已經看到了牆壁上幾行新刻的字,“悔恨當年輕狂歸,過往一夜心頭淚,自損前程今知錯,淒涼獄中空徘徊。”

這半通半不通的口氣,一看就是師兄的,不過他沒有戳破,只是走出兩步之後回頭道:“對不起,師兄,你要堅持住,剛你說的名字我已經忘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