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交通樞紐，汾陽城約裡莫有七八成人家都靠著各種鋪面過活。
對於這種鋪面，沈小乙並不怎麼感興趣。
他感興趣的，是距離武安坊有兩坊之遙的平樂坊。
平樂坊和其他坊市不同，雖然這裡面積也不算小，但整個坊市中，別說商鋪，就連一個歇腳的茶攤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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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平樂坊，被劃分成無數個大小不一的攤位，供路過汾陽城的修士和腳商在此擺攤，出售自己手中的貨物。
當然，在寸土寸金的汾陽城，沒有任何東西是免費的，平樂坊的這些攤位也是如此。
相較於沈小乙這種有鋪面的店家，在平樂坊擺攤賣貨，需要向城主府繳納更加高昂的稅。
不過即便如此，平樂坊每日裡依舊是人滿為患。
畢竟這裡雖然稅收高，但在這裡進行的每一筆交易，都有城主府作保，不用擔心被人黑吃黑。
反正是隨便看看，沈小乙也不著急，便一路走走停停，足足花了一個多時辰，二人才來到平樂坊中。
漫步於平樂坊的街頭，沈小乙當真是大開眼界。
這裡簡直就是一個雜貨市場，什麼人都有，什麼貨都有。
雖說當年神道宗外門也有類似的雜貨市場，然而和這裡一筆，那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不過想想也不難理解，畢竟神道宗內門和外門加起來，也不過一萬多弟子，即便算上周圍幾個宗門，有個五六萬人就頂天了。
但汾陽城呢？
光是本地的常駐居民，就足足有百萬之多！
轉悠了小半個時辰，沉默了一路的葛嵐忽然開口說道：“你這麼有錢，還用得著來這種地方撿漏？”
“我有錢怎麼了？有錢也不是罪過啊，再說了，我的錢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能撿到的便宜為什麼不撿？”
說話間，沈小乙的目光落在路邊一個攤位上。
這攤主看上去約莫三十歲上下，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大聲叫嚷招攬顧客，而是埋著頭一言不發，看上去老實敦厚，似乎不善與人交流。
沈小乙蹲**，翻檢著鋪子上的幾株靈草和幾塊顏色駁雜的礦石，開口問道：“老闆，你這些赤金沙和玄枯草怎麼賣？”
“總共十枚靈石。”
十枚靈石？
一聽這個價錢，沈小乙暗暗皺眉。
赤金沙和玄枯草雖然不是很常見，但也算不上什麼稀罕物，這價錢，貴得有些離譜了。
眼見沈小乙起身要走，那攤主趕忙開口道：“你再看看，我這玄枯草可足足有兩百年的藥齡，藥力十分充足。為了採這幾株玄枯草，我的一個兄弟連命都賠上了，要不是急等著用錢，我也不會賣的這麼便宜。”
哦？
一聽這話，沈小乙頓時來了興致。
那赤金沙倒是好說，但玄枯草這類靈藥，藥齡一旦超過百年，藥效就會成倍增加，這種靈藥已經算得上天才地寶，別說十枚靈石，就算價錢再翻個五倍十倍也是正常。
他沒想到，自己不過心血來潮隨便轉轉，居然還能碰見這種寶貝。
然而不仔細看還好，這仔細一看，沈小乙就險些笑出聲來。
這東西倒都是真東西，只不過年份嘛……說句不好聽的，恐怕還沒地上鋪的那塊破布年份久。
其實藥齡的分辨極為不易，憑的全是各人眼力。
沈小乙雖然不怎麼懂得辨識藥草，但這玄枯草他恰好經常用到，因此格外熟悉，這要是換成其他靈藥，恐怕他也看不出其中的貓膩。
此時再不著痕跡打量那中年人一眼，沈小乙便發現，這人一副老實敦厚的面容之下，分明掩藏著一絲狡黠與奸詐。
他暗自苦笑一聲：還真以為遇上寶貝了，感情是個騙子。
沈小乙也不打算揭穿對方，他輕笑一聲，將那株有著“兩百年藥齡”的玄枯草放回攤位上，便準備起身離開。
而就在將玄枯草放回攤位上的瞬間，沈小乙的眼睛卻微微一亮。
他發現，雖然這騙子攤位上擺放的東西都十分尋常，但那塊鋪在地上的破布，卻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塊破布初看之時，就連沈小乙都沒發現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然而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卻猛然發現，那破布上若隱若現的暗淡紋路，居然和自己剛摸索出來沒多久的簡略版陣圖有著幾分相似。
他見狀心中一動，趕忙換了個姿勢繼續蹲下，一邊裝作在打量攤位上的貨物，一邊用眼角餘光仔細辨那些紋路。
這一細看之下，沈小乙更是心驚！
雖然破布上的紋路和簡略版陣圖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但看上去明顯要複雜不少。
如果說沈小乙自己摸索出的簡略版陣圖，是一個個數字的話，那這破布上的紋路，就是一條條優美的數學公式！
這一發現，恰好佐證了沈小乙最初的猜測！
此時的他心臟狂跳，內心一片火熱，好不容易才忍住沒有驚呼出聲。
又檢視了許久，沈小乙發現那塊破布也不知存放了多少年頭，上面不僅髒兮兮的，而且還有不少裂痕，要不是他對那些紋理十分熟悉，恐怕根本意識不到這塊破布的特異之處。
眼見沈小乙將自己攤位上的靈藥一株株翻來覆去地檢視，中年人不耐煩地說道：“你到底買不買？要是不買就快點走，被擋了我的生意。”
為了不引起對方的注意，沈小乙裝出一副為難的神情：“老闆，你別急啊，總得容我好好分辨分辨吧，不能你說這玄枯草有兩百年藥齡，我就真按兩百年藥齡買吧？”
他話音剛落，那中年人就彷彿受了極大侮辱一般憤憤然道：“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在騙你？”
中年人說完眉頭一擰，滿臉憤懣繼續說道：“我陳老實這輩子還從沒說過假話！不賣了，打死也不賣了！”
要不是沈小乙早已將對方看穿，單憑對方此時的神情做派，他還真會以為是自己冤枉了好人。
心中暗笑一聲，沈小乙口中一邊連連道歉，一邊掏出十枚靈石塞到中年人手中，然後連同那塊破布一起，直接將整個攤位全卷到了自己懷裡。
中年人手中拿著靈石，依舊義憤填膺叫嚷道：“你幹什麼，我不賣，打死也不賣。”
雖然嘴上說著打死也不賣，但他的手卻將那十枚靈石攥得緊緊的。
東西到手，沈小乙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他一邊陪著笑臉為自己先前的“不懂事”道歉，一邊拉著葛嵐快步從這裡離開。
此時沈小乙也沒了繼續逛街的心思，便帶著葛嵐直接回到了天兵閣。
剛一進門，沈小乙就一頭扎進了自己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