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她媽病了，據說是腦中風。
這天早上也就是吃罷早飯這麼一個時間，桃花媽從家裡走到院子裡，昨天傍晚在隔壁鄰居家移了一棵比較好看的一盆花。經過昨天一黑夜，估計可以移到太陽底下曬曬它了。桃花端起花盆，腦袋感到暈了一下，就像過閃電一樣一晃即逝，她根本沒有當回事。用力把花盆挪到了太陽下面。
她把花盆放穩以後，剛抬起頭就覺得噁心，想嘔吐，一下子全身無力，一屁股蹲坐到了地上。內心想到，壞了。張嘴想喊讓老魏頭出來幫忙一下，光張嘴，發不出聲音。好在自己左手可以用力，把身旁的一個臉盆摔了出去。
“哐當”一聲，驚動了隔壁的鄰居。鄰居聽到響聲趕過來，桃花媽臉下巴衣服的那塊地方早吐了粘乎乎的一片，老魏頭也從自己家裡趕了出來。大家七手八腳把桃花媽扶到了屋內。老魏頭慌了手腳，本身倆個人就是搭夥過日子，出了這檔子事情，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中間有人建議立即給她的女兒桃花打電話。也有人說趕快打120，救人要緊。
桃花知道情況以後，立即趕往她媽的家裡。當她到了那兒的時候，街道口120的急救車早到了。120的服務人員，對桃花進行了緊急處理，然後把她抬上了急救車，桃花也隨著進到車裡，陪著她媽到縣醫院的急救中心。
經過醫生的耐心細緻的檢查，盡心盡力的搶救，在重症監護室街了三天，轉到了普通病房。急性腦中風，出現右側身體癱瘓的症狀。桃花的大哥、三哥和桃花三班倒，輪流伺候著。一個多月的康復治療，醫生建立出院回家療養。
這下兄妹三人可有點傻了眼。他們原本以為老人在老魏頭家裡，平平和和，直到壽終正寇，根本沒有想到中間會出了這檔子事情。可贍養老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關於如何贍養他們現在該在一塊好好地商量，作個計劃。
老大提議，父親去了，現在媽又有了病，到了我們盡孝心的時候了。有倆種贍養老人的方法。第一就是到哪一個家裡伺候著，其他倆個月給他出個錢。再一種辦法就是兄妹三上輪著，一家伺候一個月。
老三趕快說：“我覺得大哥說的第一種辦法就不錯，讓我們三個人其中一個伺候，其他月月攤個錢。這樣老人對於她也安適，本身病人就經不起來回折騰。固定在哪一家，媽她自己也習慣了，照顧起來還方便些。”
桃花難為地說：“我認為我們兄妹三人輪著照顧比較合適。照顧老人還是小事，時間長了，在這個贍養的費用承擔就會出現問題。伺候老人這一頭，感覺自己受苦受累，另外的應該多出一點才好。”
沒等桃花說完。老三就接上了話題，“我覺得桃花妹妹贍養媽就合適，現在她一個人生活，有媽和她一起，還可以和她作個伴兒，不至於她一個人回到家裡冷冷清清。”
一直沒有發言的老大說：“讓桃花照顧媽也是一個辦法。可桃花妹妹現在是一個人，並不能說將來還是一個人。如果再找個伴侶，我們不能因為媽生病了，使她後半生的生活受到影響。”
桃花感激地看了大哥一眼，接著大哥的意思說：“我們輪流伺候這個方法又不是不能行。這樣我們之間不會產生矛盾和誤會。對於媽身體不好了，行動不方便，換換地方，老人還有一種新鮮感呢！”
老三有點急眼了，只好實話實說：“你們也不是不知道媽是怎麼從我這個家走出去的。我老婆和媽倆個人可以說是水火不相容。當時媽還是身體好著呢，沒有啥毛病。現在媽這個樣子，住到我家裡，恐怕一天都不行。”
在三個人談論桃花媽怎麼贍養的中間，桃花的手機響了起來。桃花和他們哥倆打了招呼出去接電話了。
老大向老三擺了擺手，老三湊到老大的跟前。老大低聲對老三說：“其實我也想讓桃花一個人伺候媽，我們索性多出個錢。可我又想到桃花和我們哥倆畢竟不是親兄妹，久病床前無老子，媽這種情況就不會出現個久病床前無孝女。真要到了那個時候，兄妹成了仇人，反而讓外人笑話。父母養活兒女就是防老的，我們作為兒女的怎麼能夠互相推諉？”
老大的一番話，說得老三沒有話說，只好點頭贊同。
桃花打完電話，坐下來說：“你們讓我一個人照顧媽，我也沒有意見。現在媽又沒有到糊塗不通事理的時候，我們不能一塊聽聽媽是什麼意見。“
兄妹仨人，想想也對，就聽聽她媽是一個什麼想法。
桃花她媽靜靜地一個趟在床上，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兄妹仨人站在床前。
她示意他們扶她坐了起來。她的右側身體不聽使喚了，右眼皮搭拉著睜不開，看不裡面的眼珠子。右嘴角流著口水，不時用那只可以動彈的左手擦一下。右胳膊搭拉在一邊，左手伸開把右腿拉過來坐直了身子，然後用左手握住右手。兄妹仨個，看著老人這個模樣不由得眼眶裡蓄滿了淚水。
老大停了停，先開口說：“她，你身子有病活動不方便，該歇著了，讓我們來伺候你吧。”
桃花媽含糊不清，嘟嚕著說：“作孽呀，這是我自作自受，”用那只好手還打自己的臉，“我要不是前面辦那麼多不對的事情，老天爺也不會懲罰我呀，臨老還讓你們跟著受累。”
桃花趕快伸手制止了她媽胡亂動作，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懷裡。在這期間，老大用臉盆接了點熱水，把毛巾漫了一下，擰乾。桃花接了過來，給她媽擦了把臉，讓老人慢慢平息下來。輕聲對她說：“你盡瞎說的。那個上了年紀的，能不生病。就我們年輕人還有這個那個病的。別擔心，不是有我們嘛。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
“你們就不應該救我，讓我隨你爸去了，省得受這罪。”
“快別亂說，爸那會是條件不好，我們也沒有能力。你別多心，我問了醫生了，你的病最輕了。過一段時間，再加上我們經常鍛鍊，還是可以恢復過來的。”
老大猶豫了好大一會兒，說：“媽，你這一病，就不能在老魏家待了，得和我們回去養病。想聽聽你是啥意思？”
桃花低著頭半天沒有吭聲。過了好大一會兒，嘆了一口氣，說：“我誰那兒也不去。把老家那間破房子簡單給我收拾一下，我去那兒。”
老大著急地說：“那怎麼能行，你不怕受罪，我們還怕鄰居罵的。”
“那有那回事的，過去上了年紀的人就早早把墳墓作好了，就在那兒等著，那天吃不下去，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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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是舊社會呀。現在我們能那麼辦。你的意思在老房子裡，不讓我們兄妹們那能行？你不怕我們犯罪？”
桃花媽又不吭氣了，把頭低下來，任憑他們兄妹仨個人怎麼和她講話，她就是頭都不抬。眼皮都不睜一下。
後來還是桃花打破了局面。
桃花對她媽說：“媽，你這出來幾年，也攢有不少錢吧？”
一說到錢，桃花媽那只沒毛病的左眼，一下子就從裡面射出光來了，急促地說：“掙了點錢，還抵不住你們在醫院花的錢。那能辦多大的事。”
兄妹仨人，根據她媽的身體狀況和情緒變化，感覺現在和她說怎麼養病這事有點難度，決定過幾天再說。
這天早上起來，桃花媽的精神看起來比以前好多了。桃花把她媽扶起來，用床上的一撂被子支在她右腿下面，背後又頂了個枕頭。簡單地抹了一把臉，讓她等著，自己到廚房裡忙碌了。
不大一會兒，一碗熱氣騰騰的米湯衝雞蛋端了過來。桃花給她媽脖子上系上圍裙，坐到她身邊準備餵飯。
桃花她媽口齒不清地嘟嚕著，原來是讓桃花搬個小板凳，放到她身邊，把米湯放在上面，她要自己吃。桃花想到這樣對她也是個鍛鍊，就依了她。
桃花媽自己吃開了。你看她現在和三歲的孩子不差多少。臉上有留了米粒，圍裙上面也撒的是，就小板凳也有她滴落拉下的飯糰。桃花耐心地等她自己吃完了碗裡，準備再加點，桃花媽制止了。然後桃花趕快用溼毛巾把她落下的飯粒打掃乾淨。
倆個人吃罷早飯，稍休息了一下。桃花媽讓桃花給她的倆個哥哥打電話，說媽讓他們到這兒來。
老大和老三趕了過來，以為媽又有什麼事情了。見到他媽說：“怎麼啦？媽，有啥事？”
桃花媽，話語說的不是清楚，但是思想是清清楚楚的。她對他們兄妹仨人說：“我要去住養老院。”一時驚得兄妹仨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老大慢慢地和他媽說：“媽，你怎麼想了這麼一出。你擔心我們兄妹不養活你的？”
桃花媽搖頭，擺手，嘴裡亂嘟嚕，連說帶比劃，鬧了半天才搞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說：“你們都有各自的日子要過，我這麼大就像一盞將要熄滅的油燈，今天不知明天的事情。我不想拖累你們，才想到去住養老院的。”
桃花倒先開口說：“媽你這麼做，不是讓鄰居戳我們的脊樑骨的？”
桃花媽比劃著說：“這個主意對大家都好。如果照著這樣做，既給你們減輕了負擔，我還在那兒有隨時隨地照顧，有一群老姐們聚在一起開心解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