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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走蛟化龍

正午時分。

遠處走來一人。

此人頭戴斗笠,破衣爛衫,手裡拿著一根木棍,獨自走在山野間的大道上。

初秋時節,天氣依然燥熱;頂著烈日趕路,尤為的辛苦。

前方出現一條小河。

趕路之人緊走幾步到了河邊,丟下木棍,蹲下身子,伸手掬了把河水喝了幾口。清涼的河水沁入心脾,令人精神一振。恰於此時,一駕馬車從他身後駛來,直接越過淺淺的河水而去,車輪激起的水花濺了他一身。他慢慢抬起頭來,破舊的斗笠下呈現出一張稚氣未脫的臉。他看著遠去的馬車,熟悉的河灘,以及前方的小鎮,他的兩眼中露出一絲無奈與焦慮的神色。

於野又一次來到靈蛟鎮。

他此時的衣著打扮,一如從前的山裡小子。而他此時的處境,遠比從前更為艱難。因為他一邊躲避追殺與盤查,一邊還要冒著兇險再走一趟靈蛟鎮。

這是白芷與他的約定。

於野在靈蛟谷外的林子裡沒有找到坐騎,便直奔靈蛟鎮而來。

為了掩人耳目,他途經山村的時候換了一身破舊的衣衫,又找了一頂斗笠、與一根打狗棍子,將自己裝扮成一個流浪的少年。便是手上的納物鐵環,也用破布遮掩起來。一路之上,果然少了許多麻煩,即使遇到幾位江湖人士,也懶得正眼瞧他。

於野甩去手上的水跡,撿起棍子。當他打量著滿身的灰塵與破舊的靴子,以及眼前的河灘地,回想著去年冬狩時的情景,又不禁搖了搖頭。

若有命運之說,他的命運就是這般兜兜轉轉、反覆無常。

於野脫下靴子,趟水而過。

小小的靈蛟鎮,僅有一家客棧與幾家鋪子。晌午時分,泥土街道上見不到幾個人影。

於野對於小鎮頗為熟悉,先後尋至藥鋪與雜貨鋪子,買了一罐硃砂與兩根狼毫筆。片刻之後,他在一處院落前停下腳步。

院門前的大樹下,掛著破舊的旗幡,上有‘飛龍’兩個繡字,旁邊另有一行小字:八方客來風雲起,一朝走蛟化飛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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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靈蛟鎮的客棧,飛龍客棧。他曾經幾次路過此地,並未有所留意,何況他也不識字,想不到客棧旗幡上另有名堂。

凡俗間,倒是有走蛟化龍之說。客棧起名飛龍,想必是討個彩頭、圖個吉利。

院門左側的幾間鋪子,為客棧的門房兼酒肆所在。

酒肆內,坐著幾位食客。

掌櫃的是個年過半百的老者,伏在櫃檯上打著瞌睡,另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夥計迎上前來,卻不耐煩的揮手驅趕道:“此處不得討飯,去吧!”

於野尚未走進酒肆,又被趕了出來。他此時的模樣,也著實像個討飯的。他伸手拿出一塊銀子,尚未表明來意,夥計已是滿臉堆笑道:“尊客這邊請——”

“天字乙號房,住七日。”

“真不湊巧,天字乙號房已有客人。”

“一個年輕的女子?”

“咦,這位小哥怎會知曉?那女子預付了一年的房錢,雖數月不見她人影,卻也不能壞了客棧的規矩。隔壁的丙號房倒是閒著,你看……”

於野交了房錢,跟著夥計走出酒肆。

客棧的院子,

頗為寬敞。左右兩側,分別坐落著五、六間石屋子。院子北側東頭的第三間屋子,便是所謂的天字丙號客房。

於野站在客房門前,藏於斗笠下的眸子微微閃爍。

各地客棧的情形相仿,無非是大小、簡奢的不同。而此處的客棧沒住幾個客人,空曠的院子顯得甚為安靜。

隔壁的屋子,便是天字乙號房,如今房門上鎖,許久不曾開啟的樣子。據掌櫃的所說,包下這間客房的女子應為白芷,而自從她離去之後,再也沒有見到她的人影。

於野轉身走進自己的客房。

客房陳設簡陋,木榻褥子陳舊,便是木凳、木幾上也落了一層灰塵。所幸門旁的窗戶倒也通風明亮,少了幾分憋悶。

於野關上房門,落下門栓,扔了斗笠與木棍,轉身在踏上坐了下來。

白芷的客房,僅有一牆之隔,即使不用神識,也能留意到房內的動靜。只要她返回此處,他便會及時察覺。

而若是等不到她,又該如何呢?

若真如此,只怕欠她的人情再也難以償還。

先是星原谷外,她不顧生死挺身相救,隨後的靈蛟谷中,又為幫他脫困而隻身探險。擱在於家村,這是天大的恩情。而他於野什麼都不怕,卻一怕欠債、二怕欠情!

唉,遑論怎樣,且依照約定,在此等候七日!

於野摸出靈石,疲倦的閉上了雙眼。

旁晚時分,夥計叩門,說是飯食已到,並送來燈盞照明,被他一口回絕。他藉口身子不適,亟待靜養幾日。夥計也懶得多事,便不再相擾。

夜色降臨,房內一片黑暗。隨著長夜退去,天光漸漸大亮,繼而慢慢的暮色四沉……

又是一個午後時分。

於野從靜坐中醒來,兩眼中精光一閃,而他看著手中灑落的靈石碎屑,心緒也隨之漸漸低落。

吸納一塊靈石,耗去五日的苦功。而五日過去,隔壁的客房依然沒有絲毫的動靜。

難道白芷她真的遭遇了不測?

而讓他心緒低落的不僅是白芷的安危,還有他如今的修為進境。

每次吸納靈石過後,真氣充沛,精神十足,整個人都覺著有勁兒。卻也僅僅如此。一旦與人動手廝殺,他便覺著後繼無力。此外,他也覺著他的修為遲遲沒有提升。他甚至擔心他吸納了身上所有的靈石之後,修為仍然止步不前。倘若他的擔心最終應驗,他難免落得燕家先祖、洪姑與莫殘一樣的下場,辛苦修煉一輩子,到頭來卻一無所成。

倒也並非想著成為什麼高人,或得道成仙,至少不被卜易欺凌與追殺,也不用亡命天下。

怎奈如今的修為進境,著實令人沮喪不安。

於野搖了搖頭,伸腿下地。

嗯,來日之事,來日再說。

眼下還是想著怎麼活下去,而保命的手段,自然便是破甲符。

於野拂去木凳、木幾上的灰塵,擺上長劍、陶碗、酒罈、蛇皮、硃砂、狼毫筆以及一塊蛇皮,然後挽著袖子坐了下來。

他將硃砂與烈酒放入陶碗,又拿著長劍割破左手的食指。

用力稍猛,割破的手指冒出一股熱血。

忍疼放了小半碗血,這才慌忙捂住手指,隨著功法運轉,傷口

慢慢止血癒合。

或是失血過多,竟然有些頭暈。

而為了破甲符更加靈驗,哪怕是流出一碗血又有何妨呢!

於野定了定心神,持劍割取一張蛇皮,按照符籙的尺寸加以裁切,分別拿在手裡以真氣揉搓煉製。一個時辰過去,他面前的木幾上多了九塊符紙狀的蛇皮。他稍事歇息,抓起狼毫筆蘸著血紅的硃砂,並以真氣貫注筆端,畫出他默想多時的符圖……

又過去了半個時辰,九張符籙大功告成。

而調製的硃砂已然用盡。

於野拿起長劍,便要繼續放血調製硃砂。

每多一道符籙,便如多一條性命。他要將餘下的蛇皮,盡數煉成他的保命符。

而他尚未動手,忽聽神識深處傳來一聲叱呵——

“住手!”

“啊?”

或許是很久沒有聽到這熟悉的話語聲,於野一時沒有明白過來。

“你聾了,聽不見麼,放下劍啊,你在找死呢……”

蛟影!

沉寂了足有半年之久,她終於出聲了。

於野驚喜不已,慌忙安慰道:“不必擔心,我在煉製破甲符……”

他不回應倒好,話剛出口,便迎來一番疾風驟雨般的訓斥——

“天吶,我也見過高人煉符,卻沒見有誰為了煉符拼命的放血。足足大半碗的精血啊,這哪裡是在煉符,這是要命呢,要的是你自家的性命。而你糟蹋的又豈止是性命,還有你的修為。失去一滴精血,十塊靈石都換不回來。你卻如此的大方,能否送我半碗嚐嚐鮮……”

於野不由得丟下長劍,後脊背陣陣發冷。

怪不得這段日子動輒感到疲倦,或是力不從心,原來是消耗過多精血的緣故。倘若繼續這麼莽撞下去,便如蛟影所說,不僅修為難以提升,還將喪失僅有的修為,直至丟掉他的小命。

而煉製符籙的法門雖然出了差子,卻是被逼無奈。誰讓他沒有師父,亦無人指點。不去瞎琢磨、亂搗鼓,又能如何呢。所幸破甲符倒也靈驗,即使半碗血換一條命,他至少活了下來,不然也輪不到蛟影在此大發雷霆。

於野驚慌過後,漸漸鎮定下來,哼道:“哼!你明知如此,何不及時提醒?”他不待蛟影出聲,帶著怨氣又道:“我不懂功法,修煉之時,屢次步入歧途,你在哪裡?我陷入重圍,生死莫測,你在哪裡?我修為耗盡,面對築基高人,困守絕境死地,你又在哪裡?你訓斥我倒是輕鬆,你可知我是如何死裡逃生活到今日?”

“哎呀,少年長大了,懂得講理,知道反駁了!”

蛟影的話語聲忽然變得輕柔起來,而她依然振振有詞。

“我也要修煉,不然哪來的精力管教你。而你最為兇險的時候,並非身陷重圍、面對卜易,亦非耗盡修為,你知道麼?”

“我……”

“美女相伴之時,才是最為兇險呢。只要她催動真氣,瞬息便可要了你的性命!”

“白芷她並無害我之心!”

“嘖嘖,你是在裝糊塗,還是自欺自人呢?”

“咴聿聿——”

便於此時,院子裡忽然馬兒嘶鳴。與之瞬間,人聲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