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紗城外的一座村莊裡,兩個女人正在長屋中熬著湯藥。 年輕的女人眼淚含著淚水:“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 年長的女人目光堅定:“不這麼做還有什麼辦法!你想守一輩子寡嗎!” “可要是讓他們喝了這藥,我們和守寡又有什麼分別?” “至少他們還活著,至少還有人幫我們種田,幫我們喂牲口!”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我從皮盾城的姐姐那裡學到了一些方法,那種事以後不用依靠男人,我們也可以的!” 這兩家的男主人正在村子外面決鬥,因為藥物的副作用太大,疫病沒有得到徹底控制,已經從皮盾城蔓延到了抽紗城,按照這種速度,不出兩個月,就會擴散到整個北方。 兩家的女主人從領主手裡拿到了藥粉,擺在她們面前有兩個選擇,要麼等她們的男人打到死,然後守寡,要麼讓她們的男人吃藥,然後守活寡。 兩個男人遍體鱗傷,一個拿著斧頭,一個拿著鎬頭,都準備給對方致命一擊。 到了晚飯時間,各家各戶點起了灶火,炊煙飄到了村外,飄進了兩個人的鼻子裡。 年長的男人把斧頭放了下來,年輕的男人喝道:“怎麼,你怕了嗎?” “我沒怕你,從來沒怕過,我只是想,再回家喝一碗濃湯。” 年輕的男人把鎬頭也放了下來:“我也想再嚐嚐妻子做的香腸,可我們終究要決出勝負!” “為什麼不等到明天?” “也好!”年輕的男人點點頭,“明天這個時候,誰要是不來,誰就不是男人!” 兩個男人正想回家,卻見他們的妻子提著瓦罐走到了村外。 年輕的女人不敢說話,年長的女人結結巴巴說道:“我們,給你們煮好了湯,你,你們想喝嗎?” 年長的男子接過瓦罐,吻了妻子一下,微笑道:“我們先回家。” 年輕的男人點頭道:“對,先回家,回家再喝湯。” 年輕的妻子驚訝道:“你們不打了?” “今天不打了,明天再決生死!” 年輕的妻子看著年長的妻子,不知該做些什麼。 年長的妻子猶豫片刻,搶過丈夫手裡的瓦罐,摔了個粉碎。 丈夫愕然道:“你這是做什麼?” “難得你還活著,卻還想喝什麼湯!我們做點別的事吧!” 丈夫憨厚一笑:“也好!” 年輕的妻子把年長的妻子叫道一旁:“今天不打了,可明天怎麼辦?” 年長的妻子壓低聲音道:“我有辦法讓他明天起不來!” 年輕的妻子點點頭道:“我也可以的!” …… 荒野中,兩個拓荒者也在決鬥,他們為了躲避疫病離開了村子,沒想到在這片荒野相遇了。 荒野很寬廣,他們不需要爭奪土地,也許是打獵的時候出現了爭執,就連他們自己都忘了爭執的原因,總之今天必須拼個你死我活。 這裡不是他們的家,沒有火塘,也看不見灶火。 一個男人撲到了另一個男人,準備用獵刀要了他的命,熄滅火把突然升騰出一簇火焰,遮住了兩個人的視線。 等火焰散去,搏鬥了整整一天的兩個男人躺在了地上,仰望著天空,靜靜的發呆。 勇敢的拓荒者,無畏的好男兒,長明的聖火來自純潔的祭壇,傳頌著來自女神的祝福和來自家鄉的思念。 一個男人找了幾塊石頭,搭了一個簡單的火塘。 另個一男人拿來一隻山雞,擺在了火塘旁邊。 他們蒐集了一些木柴,點燃了篝火。 “有酒嗎?” 一個男人拿出了酒囊,對著火塘倒下了一些:“這是獻給女神的。” 另一個男人扯下了一條雞腿,恭敬的放倒了火堆裡:“這也是獻給女神的。” 一陣晚風吹過,一個男人打了個哆嗦。 另一個男人道:“要不要……” “不要,離我遠一點!” …… 七星山,曼達和家人們一起吃火鍋,難得漂泊在外的杜尼森也回來了。 “家主,我有些累了,我想……” “累了就留在家裡,”曼達笑道,“你的部下也成氣候了,冒險的事情交給他們去做吧。” 杜尼森很高興,喝了整整一罐葡萄酒。 史丹利慨嘆一聲:“十月的祭祀不熱鬧,只在神廟裡辦了一場。” 席爾瓦笑道:“女神不喜歡喧鬧的祭祀,寧靜的灶臺是女神最愛的祭壇。” 杜尼森道:“再給女神獻上一罈酒吧。” 席爾瓦點點頭,拿著酒罈和杜尼森一起去了灶臺。 …… 赫爾墨斯和赫馬偷偷溜進了赫斯提亞的神殿,忙碌的女神剛剛睡著,赫爾墨斯沒有攪擾祂的酣夢,將一罐紅酒悄悄擺在了祂的身邊。 信仰之泉旁邊散落著一片珍珠,數量上沒有德墨忒爾那麼誇張,但和昔日相比,簡直有天壤之別。 父子倆又去了赫拉的神殿,忙碌了一整天的天后也剛剛睡下,但赫爾墨斯還是把祂叫醒了。 赫拉強忍怒火道:“你們想要做什麼?” 赫爾墨斯笑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來請你喝杯酒。” “我辛苦什麼?我已經被遺忘了,無論神界還是凡間!” “說的沒錯,你就快被凡間遺忘了,可你還對凡間戀戀不捨,收手吧,你送去的疫病已經奪走了不少生命。” “你在給我羅織罪名嗎?”赫拉冷笑一聲,“好鬥是男人的天性,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你想陷害我,至少也該找個像樣的藉口。” “這和男人的天性無關,他們的爭鬥源於嫉妒,嫉妒屬於你的權柄。” “隨你怎麼說!”赫拉怒道,“想要殺我,動手就是了,不必花心思找這些無聊的藉口。” “我也覺得這很無聊,也希望你別再做這些無聊的事,直接說出你的條件吧!” 赫拉的臉漲得通紅,一半出於氣憤,一半出於羞惱。 有些事情其實沒有隱瞞的必要,這點雙方都很清楚,赫爾墨斯既然問了,赫拉索性直說:“宙斯是眾神之主,就算祂陷入了沉眠,你也無權剝奪祂主神的地位!” “我正要和你商議此事,主神的席位空出了兩個,其中的一個我準備交給赫拉克勒斯和安菲特裡忒共同掌管,至於最終誰會成為主神,要看誰能率先提升位格, 另一個席位,我可以暫時留給父親,你打算用什麼來跟我交換?” 赫拉看了看自己的神殿:“你想從我這得到什麼?拿走就是了!” 赫爾墨斯突然摸了摸赫拉的臉,赫拉大驚失色,喝道:“你放肆!” 赫爾墨斯把手收了回來,赫拉感覺臉頰裡多了一塊東西。 “你對我做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放了一枚符咒,如果你又做了什麼不安分的事情,又或者這枚符咒離開了你的身體,屬於父親的席位會立刻易主,成交嗎?” 赫拉沒敢拒絕赫爾墨斯,喝了一杯酒,父子倆離開了天後宮。 路上,赫馬壯著膽子問了一句:“其實這個席位,您早就有合適的人選,只是暫時不想把它交出去。” 赫爾墨斯看了看赫馬:“你也惦記著?你才剛剛晉升六階,別那麼貪心。” “我可沒那麼大的野心,能成為六階神,我已經非常滿足了,我是在想,這個席位是不是該留給兄長,他有成為主神的資格。” 赫爾墨斯一笑:“我記得你和潘神的有不少矛盾,今夜為什麼要替他說話?” “兄弟之間哪有不打架的,”赫馬憨厚一笑,“我知道兄長做錯了事,可您也知道他的性情,您就寬恕他吧。” 赫爾墨斯縱身一躍,跳到了神殿之上,俯望著夜色中的奧林匹亞山。 祂伸了個懶腰,看著赫馬,笑笑道:“回去休息吧,我也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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