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朱大法師第一次，他保證也是最後一次，在自己的主場躲避一個臣子的目光。
“可有妻室？”
朱雄英避開夏原吉炙熱的眼神，開口問道。
正處在心情激動的夏原吉微微一愣，接著很快反應過來。
“回稟殿下，臣有一妻一妾。”
聽到這，朱雄英稍稍安心。
都娶兩老婆了，說明應該不是彎的。
朱老四口中的那個‘愛’，應該是敬愛君主的意思。
“鬱新老尚書年歲已高，他也一向信賴於你，不會對你有任何掣肘，回了戶部，可放手去做。”
“孤對你只有一個要求，國家需用錢時，戶部須全力供給。”
“若因戶部供給不足而有所失利，孤第一個要了你夏原吉的腦袋。”
朱雄英澹澹開口，帝王威儀瞬間控場。
夏原吉神色亦是認真，撲通跪了下去，朝著朱雄英‘邦’的就是一個響頭。
“臣，領旨。”
朱雄英微微擺手，夏原吉再叩首，便是退出了長生殿。
等夏原吉剛走，一道隱於黑暗的影子，在這長生殿的偏門出現，就連長生殿外的衛士都未曾察覺他的出現。
“殿下。”
身披黑甲，臉帶黑龍面具，左側臂上刻印著一個‘壹’字。
這是影衛統領，也是孤兒院的第一位孤兒。
朱雄英賜其名：蕭三。
“朱尚炳已經離開了直隸。”
蕭三來到朱雄英跟前，跪地呈報。
“嗯。”
朱雄英微微頷首，只要朱尚炳回到秦王朱樉的身邊，那秦王扯旗造反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殿下，這是紀綱的信。”
蕭三取出一張紙條，恭敬呈上。
‘紀綱’。
朱雄英有自己的暗網，是以影衛為基礎建立的，如紀綱這種作為暗子潛入燕地，平日裡的消息傳遞都是透過影衛。
接過紙條，其上只寫了一行字。
‘殿下萬安，微臣已入燕王府。’
人才。
對於紀綱，朱雄英唯有這二字評價。
刨除這傢伙未來的不穩定因素之外，行事手段確實厲害，紀綱接受任務不過才區區四五天時間，而其中從應天到北平至少就花了兩天。
僅憑剩餘的時間就能混入燕王府。
“告訴分佈各藩的影衛，約束好各自麾下爪牙暗子，沒有孤的令旨，不得妄動。”
朱雄英澹澹開口。
“是！”
蕭三凝聲稱是。
自從影衛成立的那一天開始，朱雄英就不單單是用以護衛自身安全。
除卻護衛之外，還有一個作用，分佈大明各地，建立暗網，單從調查這一項，現在的影衛已經絲毫不遜色於早些年的錦衣衛。
更別說，很早開始，朱雄英就在各藩之內安插自己的暗子。
而影衛以及影衛所從屬的所有人，他們只遵朱雄英一人號令。
………………
入夜。
紫禁城。
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有心者能夠發現，今夜的皇宮戒備比之以往顯然森嚴了不少。
乾清宮暖閣。
氣絲懸遊的老朱，披著一件金黃大氅，半醒的狀態倚在龍榻之上。
他本想坐著，可實在沒有力氣。
此時在他的龍榻跟前跪著一個人，白髮如雪，精神矍鑠。
這老頭便是應召而來的劉日新。
“咱，命不久矣。”
老朱聲音虛微，然其內威壓不減分毫。
“陛下天命永固，壽福綿長。”
劉日新睜著眼睛說瞎話。
“呵呵。”
老朱呵呵一聲冷笑，清晰可見劉日新嚇得渾身一抖。
微微擺了擺手指。
老太監見狀，連忙是招呼其他宮人小聲翼翼的離開了暖閣，整個偌大的屋內，只剩下了老朱和劉日新。
“算一算，咱還能活多少日子。”
聽到這話，劉日新遲疑了。
這特麼誰敢算。
算完你給我來一刀，這個人頭稅我找誰報銷去？
“不論結果如何，赦你無罪。”
老朱澹澹開口。
跪在地上的劉日新沉默了，心想您老連免死金牌都能批次回收，口頭上的一句赦你無罪能管什麼用。
可劉日新心裡更清楚，自己要是算了，估計今夜得死，可要是不算，怕是此時此刻就得死。
“草民已經算過了。”
硬著頭皮，劉日新開口說道，他前幾日夜觀天象，見紫微星不穩，特意測了一遍老朱的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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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還有多久。”
對於自己的死期，老朱還是很感興趣的。
“百日。”
劉日新說完，又是磕頭。
“百日。”
老朱喃喃念了一邊。
對於這個數字，他倒是不意外，甚至他覺得自己還能再活百日，這已經是超乎預料了。
“咱今天叫你來，並不是讓你給咱算駕崩的日子。”
“而是想讓你為咱算算太孫的命數。”
劉日新愣了愣，算太孫？
對於那位太孫殿下，劉日新自然也是聽說不少，據說是個同行。
“開始吧。”
老朱不想等了。
他之所以召劉日新來算朱雄英的命數，就是想更加安心的去地下見馬皇後。
“遵旨。”
劉日新由跪變作跪坐在地，算命的話，他在行。
隨身取出一副龜殼以及數枚銅錢，接著便是開始一系列操作了起來。
然而隨著劉日新的卦象深入，他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眼中的疑惑更是越來越盛。
彷佛是不確定什麼，又是取出幾枚銅錢灑在龜殼上。
銅錢在龜殼表面打著轉，劉日新則是緊盯著這幾枚銅錢。
當銅錢停止的剎那，龜殼驟然開裂，所有銅錢更是頃刻崩成兩半，劉日新神色大駭，一口心頭血直接噴了出來。
“怎麼回事？”
老朱眉頭蹙起。
………………
入夜，太孫府觀星樓。
朱雄英盤膝坐在大鵝絨床上，吞吐月華修煉著。
來回七個大周天之後，慢慢睜開了眼。
月華，這算是吸納了。
接下來就是明天早上的日精。
按照朱雄英的估算，只要連續兩天吐納日精月華，入門應該是問題不大。
而在朱雄英睜眼的剎那，有著一絲冷光在眸中閃過。
“不長眼的狗東西。”
方才朱雄英吐納的時候，感知到竟是有人在算他的命數，直接懟了回去。
天底下，只有他朱大法師算別人的道理，何時輪得上別人來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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