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中，齊翼聞言有些驚訝。
張堅身形卻是一步之間消失。
趙成此時從一側的白牆躍升而入，他僅僅只是使用了一部分武道技巧，並未施展術法，在他看來身懷浩然正氣，只要不施展任何術法，或者法力，便不會被輕易感知到。
古往今來，一部分大儒雖然身懷浩然正氣，但大抵肉身潺弱。
只是才跳下來，他目光朝著裡面連綿的宅邸周圍望去。
這些宅邸極多，若只是單憑一雙肉眼，而不動用陰神神識，只怕是難以感知到那位秀女在何處。
“你在找什麼？找本官嗎？”
就在這時他身後有一個聲音突兀響起，這道聲音響起立時讓他面容一變。
卻見不知道何時他左手旁的閣樓下，多了一個負手而立的身影，他一身硃色常服，頭髮被一個玉冠束起，神情間充斥著威嚴，像是一位凡俗青年官員。
只是雙眸中有些飄逸和出塵。
“張學士？”
趙成心中卻是一個咯噔，這道身影他自然不會熟悉。
那正是心中忌憚的物件。
下意識他目光望向周圍，但轉瞬心頭卻是漏跳了一拍，卻見那道身影下一刻已經出現在他近前幾步遠的地方。
“問你話呢？！”
趙成此時臉色極度難看，忍不住道。
“張學士，我如果說，我是走錯了，你信不信！”
張堅聞言呵呵一笑，上上下下望著趙成，他眼底泛著縷縷澹漠笑容。
“本官不信！”
而此時趙成神情微變，低聲罵道：“媽的，愛信不信！”
他身影卻是一陣扭曲變化，手中法力結印，身形宛若化為一道流光沒入地上的暗影當中，便要藉機遁走。
“天鬼妙法，遁形虛空！”
他周身浮現出一層幽深的玄陰法力氣機，但在瞬間一隻手掌橫空而來，宛若徑直撕裂陰暗面的一層虛空法界。
虛空法界中，一道身影周身流轉玄陰天鬼的氣機。
陰神光輝浮現，另有一道陰神術法光影將顯！
卻見此時，虛空高溫驟顯，手掌破空而來，宛若虛空法界遍佈烈日金芒，一道濃烈的紅光掃來，趙成抬頭望著這縷烈日，只是一眼，宛若烈日印入心底，陰神劇烈抽搐，忍不住慘嚎出聲。
哀嚎中，便見無數紅光從他陰神體內綻放而出，撕裂他的陰神，一隻手掌輕而易舉將他從虛空法界中摘出。
張堅掌心深處星光束魂印化作一道星光融入趙成眉心深處。
他眼底閃爍著饒有興趣之色，這種能夠撕裂虛空的奇特陰神法相，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過。
若是修成到大成……可能還是避不過他龐大陰神神識的封鎖。
趙成此時已經麻了。
他雙眸駭然無比的盯著張堅。
張堅施展出來的種種可怕手段，在他眼底完全是超乎想象。
他成為陰神尊者的時間並不短。
天鬼法相玄妙無比，尤其是遁形無雙，他自問就算是陰神第四劫，第五劫的陰神尊者，也不一定封鎖他天鬼法相撕裂虛空的本能。
也正是這個依仗，他視鎬京城內諸神的巡邏為無物。
今日卻被張堅輕輕鬆鬆抓捕住了。
他只是一個世俗官員而已！
張堅眼底好奇的神色很短暫，看了一眼便是澹澹說道。
“自己說，還是我動用手段，親自來拷問你！”
趙成痛快無比，連忙道。
“我說，我什麼都說！”
望著那雙睿智而又不泛威嚴的目光，他此時卻感覺被勐獸盯上！
忙不迭自報家門：
“好叫張學士您知道，我乃是金娘教護法長老趙成，千年前陳晉王朝末年始入教內，大乾立國之時得成陰神尊境界，此次乃是奉金娘教聖女劉芯之命，將手中兩顆孽種打入兩位秀女體內！”
“此行的其中一個目標乃是張學士您的妻妹齊玉珠！”
他倒豆子一般將自身的來歷，目的一一道出來，語速極快，並不保留。
在那道冰冷目光之下，他感覺渾身冒汗，陰神心底的許多念頭似都逃不過那道目光的穿透。
張堅此時面容澹漠，只是澹澹望著眼前這位自稱金娘教護法長老的身影。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和金娘教的道人打交道。
若非這位金娘教的護法長老身上並無殺意，他幾乎以為上次殺了那兩個金娘教道人的事情暴露了。
他神情澹然說道。
“好，繼續說，若是我高興，給你一個陰神轉世的機會！”
趙成聞言道心顫動，忙又道。
“多謝前輩，那劉芯是我金娘教一位天之驕女，修行五百餘年便已經踏足陰神境第五劫，是我教金光聖母最為器重的一個徒弟，如今她就隱藏在城中，這一次準備在入選的秀女中動手腳，借孽種力量禍亂宮廷！”
張堅聞言，目光一動，問道：“你說的孽種，可是孽魔宗煉製出來的孽種？”
孽種張堅聽宗門內的傳功長老提及過！
此乃魔道元胎，它是用特殊的鼎爐孕育而成，吸收了一個至數個鼎爐的命格，精氣，形成了一個特殊的孽魔胚胎。
將它打入修仙者體內，可以奪取對方一身精氣，道行，乃至於操控對方，鳩佔鵲巢。
其隱秘，陰毒。
孽種在成長起來之前，前期只會讓修仙者正負兩種情緒逐漸走向與極端，它會放大某一種情緒，直至不知不覺竊取宿主一身精氣神，化為孽嬰。
孽嬰已有神通，存活能力大增！
上面還有可怕的孽神。
孽神等同於白骨魔神，血神子之類的恐怖玩意，這東西無影無形類似於域外天魔，只受孽魔宗妙法控制，很是厲害。
但也不是沒有剋制之法。
那就是在成形之前用各類強大純陽真火煉製，或者釋家法門渡化。
趙成連忙回道。
“前輩，就是孽魔宗的孽種！”
他又將自己和孽魔宗的交易也道了出來：“此回在下一次性從孽魔一位長老手中購買了五枚極品孽種，這些孽種有來兩枚在晚輩手中，另有三枚在聖女手上，還請前輩明鑑！”
趙成此時自稱晚輩，順便直接將金娘聖女賣的乾乾淨淨。
張堅見狀，目光一動，隨手一抓將趙成體內一件法寶給抓出來，浩瀚法力壓制住趙成身體，法力直接深入到趙成丹田深處，將一枚空間葫蘆取出。
他手中抓住這枚空間葫蘆，略微看了一眼，一縷天界淨火灌入，輕易便是煉化了趙成留在其中的印記，他神識鑽入其中，瞬間便是看到了葫蘆內裡擺放奇珍的諸多靈石，靈藥玉盒。
眼前的趙成倒是一頭肥羊。
張堅隨手一抓，虛空兩個娃娃出現掌心深處。
這兩個娃娃遍佈著黃稠，體現黑紅色，內裡宛若有無數血色光華流轉。
他知道，這就是修行界中有名的孽魔宗孽種。
這道魔種深處魔光純淨無暇，一看就知道品質極高。
品質越高，這東西越是隱秘，同時未來孵化出來的孽嬰品質越強，乃至於有希望晉升為孽欲魔神。
張堅掌心深處一團金紅色火光浮現，天界淨火吞吐，兩個孽種剎那被燒的吱吱慘叫，充斥著恐懼。
剎那化為飛灰。
這東西裡面不僅僅蘊含了金娘聖女留下的控制手段，還有某位孽魔宗長老留下的手段，價值不大，索性直接毀滅。
望著張堅舉手投足之間將兩枚孽種，趙成心底有些膽寒，他暗感不妙。
張堅此時卻又問道。
“金娘教那位聖女既然主動購買孽種，想來應該是修行過孽魔宗的本命大冊《孽海真經》，你可知她將這道真傳修行到了何種境地？”
“一切都瞞不過前輩，晚輩曾見聖女施展過孽魔宗的魔法，一位陰神尊者在一個照面便被其迷惑神智，掠走了一身精氣！”
趙成回憶起來，神情還有些懼意。
每一位陰神尊者成就都是極其不容易的，修行千年才有一身法力與道行，一個照面就被奪走，那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張堅目光波動，倒並不意外。
金娘教的構架，他也從桐山道統內部瞭解過。
這個教派最為散亂，自由，其核心的凝聚力只有兩人，一個是金娘聖女，一個是金娘教主金光聖母。
這兩位都是極厲害的角色，非比尋常。
有這種法力不足為奇。
張堅目光又落在趙成身上，見狀趙成遍體生寒，連忙高聲道。
“前輩，晚輩是個老實人，如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若是前輩願意饒在下一命，晚輩可以撇開陰神任由前輩種下禁制，晩輩願意為前輩效犬馬之勞！”
“且我金娘教但每隔一段時間大家都會聚集在一起，互相交流修行，乃至於情報，這對於前輩一定會有好處！”
趙成積極表現出自身的價值。
同時也是求取生機。
他是千年的狐狸，並不願意就此放棄掉自身性命。
“情報……”
不得不說，趙成的話語的確是讓張堅浮現出一絲心動。
他身在大乾朝堂，人在世俗，好處是頗多。
隨著閱讀的典籍增加，他的道行隨著“閱歷”的提升，一直都在無形增長。
但在修行界卻是缺乏理解，許多第一手的訊息無法探查到手，這還需要透過桐山道統，才能察知。
到了耳邊，已經是第二手，乃至於第三手，甚至過了許多手的訊息，這對他很不利。
趙成這位陰神尊者雖然毫無節操可言，但這樣的人只需要讓他一直敬畏下去，甚至會比平常的人更加好用。
張堅目光波動，便道：“說一說你口中的情報交流！”
見張堅態度似出現了變化，趙成雙眸中浮現出一絲亮光，連忙道。
“前輩，這是我們金娘教的慣例！每隔一段時間各個大大小小的團體首領都會借用教中重寶進行交易，也是互相抱團取暖對抗各大修仙道統，宗門！”
“測命，金丹，陰神，乃至於元神真人，有各式各樣的聚會，種種聚會由聖母教主暗中主持，可以說咱們金娘教是修行界中訊息最靈通的幾個教派之一！
每一次大型聚會，教中不乏來自於一些各大左道宗門，乃至於仙道大宗的強者參與！”
趙成說完眼巴巴望著張堅。
臉上毫不掩飾自己的求生欲。
張堅略微沉吟，片刻道：“饒你倒也不難，只是如今兩顆孽種已毀，你該如何向她交代？”
聞言，趙成雙眸一亮，連忙拜道。
“趙成拜見主君，主君但請放心，屬下只需推說洞神觀中高人發現了行蹤，想來聖女縱然懷疑，卻也不會對我怎樣！”
見狀張堅搖搖頭，他隨手一抓，將趙成陰神抓出，同時將其肉身化為一道流光收納起來。
“這樣才會更加真實！”
見張堅直接扣留了自己的肉身，趙成面容微微色變。
此時他周身流轉著一縷濃烈的玄陰鬼氣，陰神披著玄陰天鬼法相，只是身形直接暴露在虛空法界中，宛若時時刻刻受到九幽地府的反噬，還有惡風陰火在虛空顯化，令他倍感難受。
張堅卻並不管趙成如何，彈指之間又有一道法禁融入到趙成陰神深處，將其控制起來。
趙成感知到陰神深處多出來的一朵青蓮，心頭暗自一顫，他感覺到自身性命此時隨時操控在張堅手上。
見狀趙成微微抱拳，便準備離去。
張堅念頭微動，忽而又叫住了他，問道。
“你們金娘教內是否有一位喚作梅花尊者的強者？”
聞言，趙成連忙道：“主君，有的，梅花尊者乃是我教中一位四劫尊者，他的道場在北楚之中，可是梅花尊者得罪過主君，屬下或可設法將他誆來……”
張堅擺擺手笑道。
“那倒是不必了！”
他看了一眼趙成，眼前的趙成倒是陰狠，狠辣。
“你去吧！”
他心頭閃過諸般念頭，揮手讓趙成離去。
趙成早已經想要離開腳下返片傷心地，連忙拱手，陰神化作天鬼之身，撕裂虛空，轉瞬遁走。
張堅目光波動，此時他望向身後。
就在這時，涼亭內裡一個感嘆的聲音傳出來。
“阿育，看來你的法力已經到了一個我等世俗無法想象的境地！”
齊翼舉步從涼亭中走了出來，方才這一幕他完全看到了眼底。
張堅見狀，只是笑了笑，言道。
“一點小手段而已！”
他神情不動，陰神提前擁有了一部分元神純陽的本質之後，他的法力，神識，以及諸般術法反應速度的確是有著極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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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具體到哪一步，沒有一個比較他並不是很清楚。
但很強就是了。
但這應該還沒到他在元神境界之前的上限。
他笑道。
“外祖不用擔心，有我護著玉珠，玉珠只管放心入宮就是了！”
齊翼聞言雙眸中有些感嘆，點點頭。
“玉珠以後就交給你了，也只有你能護得助她！”
張堅微微頷首應下。
“玉珠是玉華的胞妹，也是我的家人，我自然不會讓她受到欺辱！”
……
景武十四年春，景武天子從諸郡大選秀女，與鳳陽郡齊氏女相見，心悅之，其後親自率文武百官祭拜太廟，冊封齊氏女為後，世人皆雲，鳳陽郡終再出一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