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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禪讓(4K)

得到張堅的訊息,張昭匆匆趕來。

“父親!”

棗樹之下,張堅睜開雙眸望著眼前的張昭。

張昭今年也已經有二十二週歲,他自小便是清秀,容貌綜合了張堅與齊玉華的優點,青出與藍而勝於藍。

此時的青年面容俊朗,豐神俊秀。

難得歷練有成,氣質穩重。

對於這個他親自培養出來的繼承人,張堅還算滿意,其實張頤比他更滿意。

張昭站在跟前,在他眼裡眼前的父親天生帶著一股威嚴,無法直視。

其實他也想學著幾個兄弟,或者妹妹張長安一般,能夠放開親近,但不知為何,每每到了最後關頭,彷彿遭遇了血脈壓制,不敢放開。

片刻之後,張堅的聲音才傳來。

“昭兒,你最近修為進境如何?”

張昭恭敬道。

“回父親的話,孩兒修行速度倒是不慢,只是運轉術法始終有些晦澀之處,尚需熟練!”

張堅點點頭,他目光望著張昭。

張昭的資質在幾個兄弟姐妹中可能是最為‘平庸’的一個,雖然也擁有資質上上的靈根,卻沒有道體。

但還算勤勉。

再加上張堅的教導,在今年終於也完成了測命築基修成法力。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張堅也沒有因此而有任何失望。

前期平庸,並不意味著成就會弱於其他人,只是根基穩固,一步一個腳印,最終也能有一番成就。

張堅勉勵道。

“術法的成形需要千百次的磨礪,你也不必著急,你記著,保持道心平靜才是施法的關鍵!”

想了想,張堅又道:“書房之內有一冊為父撰寫的“太上忘情法”,你可以翻閱修習,這對於你以後修行術法會有裨益!”

張昭點頭,神情認真,肅穆。

張堅微微頷首,旋即又道:“另外,三年前發生的事情你可以著手去做了!”

聞言張昭雙眸一亮。

眼底還有一些激動。

三年前發生了何事,那是諸多武將的一次集體勸進,不過卻被張堅給拒絕,還打了張魯的板子。

張昭私底下也曾詢問過張堅,可是張堅一直以時機未到為由給拒絕了,還告戒他在私底下,不要搞任何小動作。

張昭心中歡喜,隨即立刻聯絡張魯,趙擎山,宋應真,王蕭,王賀等張家的嫡系。

金蘭酒樓,這是張家開設的一座大型酒樓,張昭經常在此地設宴款待諸多張家近臣,也經常在地完成一些秘密的交易。

離開丞相府邸之後,他便將眾人請來。

待到眾人到齊之後,張魯便是直接開口詢問。

“二郎,主君真的鬆口了?”

他和丞相府邸的關係最為親密,也不用忌諱太多。

張昭迎著眾人的目光點點頭道。

“魯叔,你放心,這一次不會有差錯,近日張家現有祥瑞,父親也認為這是吉兆,此乃是天賜良機,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旁邊一位面容英武的青年聞言眼前一亮,忙道:“我聽洞神觀諸位高人也道,丞相府邸上空浮現出萬丈紫氣,鳳陽郡內外也有龍鳳呈祥,麒麟獻瑞,此乃吉兆,預示天下有新主降世,取代乾朝,我等當一同面見天子,勸諫天子禪讓,成全天意人心!”

他是中護軍王遊的長子王賀。

也是太尉王煥的嫡孫,從八年前一直跟著張昭廝混,此時立馬打蛇棍上。

敏感的他立時知曉,眼前可謂是天大的造化。

從龍首功就在眼前。

他面容肅穆,此時還看了一眼旁邊的張魯。

三前年,眼前的黑衣衛統領張魯便想拿下這勸進的首功,帶了一班人馬前去丞相府邸勸進,結果卻被打了一頓板子,為此可是讓人笑了兩三年,眼前既是張家的二郎親自開口,想來是時機到來,不會有假。

無論如何,王家可不能缺席了這等大好事。

張昭瞥了一眼王賀。

他眼底有些驚異。

身為張家下一代被指定的繼承人,他被允許知道了一部分張家的底蘊。

王賀拍馬屁某種程度倒是說中了一部分事實。

鳳陽郡可的確有龍鳳,不過若說麒麟,那就是‘瞎說’!

張魯在旁邊聽得一怔,旋即他怒視了一眼王賀,只是才略微怔神,這從龍首功竟然被王賀搶走,那邊王賀卻得意洋洋,朝著張魯拱拱手,張魯顧不得與這王氏有名滾刀肉計較,也站了起來。

“二郎,我早就說主君有天子之氣,你看我沒錯吧,咱們什麼時候動手,我等京營的許多兄弟都已經等待多時了!”

旁邊宋應真,王蕭也面帶異色,他們卻沒有想到居然會發生這般的轉變,王蕭最先反應過來。

此時忙道。

“魯叔,依我看此事倒不用您動手,還是交給家父和其他幾位叔父吧,有他們出手,自當辦妥一切!”

宋應真微微一笑:“我等諸多武勳也可以在朝廷之上出力!”

張昭聞言暗自點點頭。

動手是下下策,最好的方式是朝臣請纓,天子當著天下人的面,‘自願’禪讓。

如今,以張家在朝廷之上的影響力,是可以做到這一點。

張昭起身,對著王蕭,宋應真道:“如此就有賴於諸位兄弟了!”

王蕭雙眸一亮點點頭,當下和宋應真對視一眼,便是匆匆返回廷尉府,定遠侯爵府,從龍之功可就在眼前,若是錯過,以後可就沒有這般造化。

趙擎山,趙玉等人也匆匆離去,得了如此機密,他們自然知道如何能賺上這份從龍之功。

這某種程度,也是張昭給予眾人的“恩榮”。

張魯留到最後,他此時倒是有些尷尬,身為黑衣衛統領,他的主要職責乃是監視朝堂內外,同時輔左京營拱衛鎬京城,總不好跟著眾人跑到承天殿上去鬧騰。

但他還是厚著臉皮向張昭問道。

“二郎,那是否需要我做些什麼?”

張昭看了一眼張魯,他早有重任交給張魯,便是肅容道。

“還請魯叔著人好生看守宮門,將各大宗室府邸監視起來,若是有人作亂……”

張昭眼底泛著一絲凌厲。

聞言張魯眼底一亮,當即便沉聲道。

“好,我這就去召集黑衣衛和京營的弟兄,將他們全部撒出去!”

他身形匆匆離去。

張昭站在原地略微思索,查漏補缺之後卻是先行返回張家,等待著朝中的好消息傳來。

該做的他已經做了。

至於其他不該他做的,也不需要他去過問。

……

正如張昭所料,他只是略微透露出一些風聲出來,諸多早已‘等候多時’的張家盟友們便是磨刀霍霍。

經過八年的分化拉攏。

朝廷上下諸多重臣都很清楚,他們現在已經和張家捆綁在一起,乃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若是張家撂挑子,最倒黴的不會是張家,而是其他人。

故而,不少文武重臣在這件事情上比張家還要熱心的多。

太尉府!

老太尉王煥時隔八年卻是再次出山,親自邀請了廷尉王綰,定遠侯宋尚,韓城侯顧沉,渝北侯端木勻,御史大夫魏圭,鎮北侯安如命,衛尉宋定山,太常張端,少府令周群,大農令錢畔等四五十位文武大臣齊齊進入內殿之內,來奏請啟元帝,請禪位與丞相。

內殿之內,啟元帝身著玄紅色的帝袍,頭戴帝冕,他此時正值精力旺盛之時,正在伏桉批閱奏摺,聽聞眾臣來意,卻是渾身冒汗,手足冰涼。

握著御筆的手更是輕輕顫慄,幾乎拿捏不穩,幸有旁邊的小黃門扶持,才不至於跌落。

老太尉王煥望著御座之上的啟元帝,眼底閃過一絲不忍,但還是首先出列,奏道:“陛下,自丞相登位以來,威壓天地,德布四方,仁及萬物,澤被天下萬民,且力挽大乾之將傾,此等功績雖上古聖賢無以過此。

今群臣會議,皆言大乾國祚已終,望陛下效上古聖賢堯,舜之道,以山川社稷為重,禪與丞相,上合天心,下合民意,則陛下安享清閒之福,祖宗幸甚!萬民幸甚!臣等議定,特來奏請!”

御座之上,啟元帝再也坐不住了,忍不住從龍椅上走下來,他連忙將王煥扶起來,懇求道:

“諸愛卿何至於此?朕自繼位以來,雖是資質愚笨,比不得列祖列宗,然兢兢業業,並無過失,諸位愛卿如何這般……?”

他此時面容發白,雙眸望向群臣,帶著求助之色。

只是望著那一雙雙熾烈宛若火焰一般的眸子,心頭卻是忍不住生出萬般恐懼來。

似乎這數年前熟悉無比的諸多文武宛若一個個變成了凶神惡煞。

旁邊王綰見此也上前一步,沉聲道。

“陛下,自丞相執掌朝政以來,大乾一掃末朝之景象,災劫消弭,民間止戈,麒麟降生,鳳凰來儀,赤龍出現,更有諸般祥瑞嘉禾,甘露下降,此是上天示瑞,當有新主降生之象。”

微微一頓,王綰有瞥了一眼旁邊的欽天台臺長薛東明。

薛東明目光波動,只能上前叩首道:“陛下,臣等職掌欽天台,也曾夜觀乾象,見我大乾氣數已終,上一代帝星隱沒,這一代帝星未生,而丞相乾象,紫氣浩蕩,極天際地,言之難盡!

自古以來,有興必有廢,有盛必有衰,豈有不亡之國、不敗之家乎?大乾相傳至今已經四百六十餘年,傳至陛下,氣數已盡,宜早退避,不可遲疑,遲則生變矣!”

“你……”

啟元帝此時指著薛東明,一口氣幾乎上不來。

這位年輕天子只聽得胸口氣血翻湧不已。

哪怕是讓他退位,也不至於如此埋汰與他。

什麼叫做上一代帝星隱沒,這一代帝星未生,感情他一點帝王之相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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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綰卻是不管不顧,他執掌的本就是廷獄,面上本就有兇狠之相,此時陰惻惻的上前,低沉聲道。

“天下之人皆知陛下無人君之福,以至於上位之初皇宮崩潰,諸皇子公主,盡數為人戮盡,其四方大亂!

若非丞相在朝鎮壓神器,亂朝綱,禍萬民者,何止一二人?

更不用提及申辰之夜,未必不會再演!

陛下自小讀聖賢之書,應當懂得知恩圖報,莫要做出後悔莫及之事!”

他說到最後,眼底已經帶上了一絲威脅之色。

他口中的申辰之夜,指的是先帝駕崩之舊事!

群臣此時一步步逼近,而幾位武將更是虎視眈眈,雙眸中泛著兇戾之色。

面對群臣如此威逼,啟元帝面容發白。

景武天子是如何隕落,他是一清二楚的。

旁邊定遠侯宋尚亦上前一步踏上臺階,逼視道。

“陛下,您何必遲疑,大乾目前雖然興盛,卻一切皆建立於丞相的神威之上,沒有丞相,大乾擋不住那方外高人的破壞與襲殺,與其如此不如禪讓帝位,以圖清淨,何樂而不為?”

王綰見狀便是要上前扯住啟元帝的龍袍分說,卻被王蕭一把拉住,王蕭望著眼前不過雙十年華,身形削弱的啟元帝道。

“陛下,德不配位,必有災殃,您就退位吧!”

說著他鄭重朝著啟元帝作揖行禮。

宋應真此時站在一旁,遠遠望著這一幕,他暗自搖頭,王蕭終究還是有些心軟。

其實到了這一步,個人的意志已經阻擋不了朝廷之上的洪流。

啟元帝望著眾臣,也明白他已經無力為天。

此時這位青年天子有些崩潰的坐在玉階之上。

“想我大乾高祖崛起於微末,篳路藍縷,才有如今基業,而今不過四百餘年,竟要亡與朕之手,朕於心何忍?”

魏元坐在玉階之上失態痛哭。

群臣皆是冷眼觀之。

大乾的崩潰已經是註定,沒有丞相張堅,整個大乾便是空中樓閣。

魏元哭的再大聲,也挽救不了大乾國運。

打鐵終究還需自身硬。

在失去龍氣之後,大乾已經喪失了一切資本。

王綰見狀不禁有些冷笑道。

“陛下,莫要做此兒女之態,國家大事不容遲疑,還請早做決斷,以免橫生枝節,介時反而不美!”

他已經有些不耐,揮手之間便有帶刀的禁衛上前恐嚇,同時當著啟元帝的面將幾個小黃門直接拖了出去。

見到這一幕,啟元帝面無人色,顫慄間只能道。

“朕願將天下禪於丞相,只求丞相憐憫,讓朕幸留殘喘,以養天年。”

聞言,群臣皆是大喜。

那老太尉王煥道:“丞相必不負陛下,陛下可立刻下詔,以安朝廷上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