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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情與恨交纏 情與愛折磨

季恆送趙尹沫回到新房後並沒有留在那兒而是轉而去了書房,是愧疚也好,是逃避也好,現在的他實在做不到跟趙尹沫同床共枕。

書房裡面小弦子正候在此處,手上拿著一份名單恭敬地遞給了季恆,季恆快速的掃眼看過,瞬間又蹙緊了眉頭。“你是說這上面的人都不在人世了?”那是一份十五年前廣陵侯府僕人的名單。

“啟稟王爺,據下面的人查到的訊息確實如此,不過卻有一些線索透露出有一個人的身份特徵和當時發現的屍體不相符。”

“什麼意思?”

“王爺應該還記得,前廣陵侯去世後,侯夫人臨產,不僅侯府有自己尋來的產婆,當時的聖上也指派了兩個產婆去候著。其中有一名叫焦阿孃的產婆,據宮裡面的老人回憶此人與別人不同,她的右腳食指其長,可是在當時仵作驗屍的記錄上面卻並沒有此條記錄。”

仵作驗屍之時是十分的仔細謹慎,任何一點的小細節都會詳細的記錄在案,更何況是一個人身體上如此明顯的特徵,就算是一個初入門的仵作也不會疏忽大意。當年驗屍的仵作共有三個,不可能每個人都疏漏了這一點。那麼關於焦阿孃長趾並無記錄的這一點是為什麼呢?很有可能就是當年產房發現的那些屍體裡面並沒有焦阿孃的屍體!

“小弦子,這名單裡面記錄的所有屍體裡確實沒有任何一個人有長趾這個特徵?”

“屬下確認屬實!”

砰!季恆將那一份名單快意地砸在了桌子上,一個多月過去了總算是尋到了蛛絲馬跡,當年的事情果然並不真如明面上的那般簡單啊。

“小弦子加派人手無比找到這個焦阿孃的人,不管她現在是死是活都要找到!另外再去跟當年的三個仵作核實清楚,無比確認他們的記錄並無錯處!”

“是!奴才遵命!”

季恆踱步去到書桌之前,檀木書桌之上有一個同色系的錦盒端端正正放於觸手可及之地,精緻難尋的銅鎖牢牢將其鎖住。只聽咔噠一聲響,季恆將其開啟,小心地拿出了裡面澄黃的金鐲,愛戀的撫摸著,不忍放手。

“妖兒,當年的事情我一定要弄清楚,那個我曾許下諾言的侯府千金究竟是你還是尹沫!”

“砰!”書房外面杯盞摔碎的聲音。

季恆快步走過去開啟了房門。

“杜鵑你怎生如此不穩重,一個食盒你都提不住要你還有什麼用?”

才一開啟書房的房門就看到趙尹沫正一臉惱色的訓斥著跪在前方的杜鵑,腳邊是灑了一地的湯水和破碎的青花瓷湯碗。

“王妃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杜鵑伏地著身體連連磕頭請罪。

“尹沫這是怎麼了?”季恆疑惑道。

“王爺,妾想著您昨兒個醉酒,怕是什麼也沒吃,所以就命人熬了點清淡的米粥備了一些小菜給你送來,卻不想杜鵑這丫頭手一滑全給打翻了!”說話間趙尹沫一臉鬱悶的怒瞪的了杜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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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小事罷了,不值得生氣。尹沫,我不是讓你回去休息的嗎,怎麼到忙起這些來了?”

“我……妾剛來王府,什麼都不熟悉,睡不著……”趙尹沫一邊低頭糾結纏弄這衣帶,一邊暗含無措和嬌怨地小聲說道。

這樣子的趙尹沫對於季恆來說是陌生的,他習慣了她略顯跋扈的囂張、俏皮,和不讓人厭煩的無理取鬧,一時之間對於她如此女兒姿態的轉變感到些微的抗拒和陌生。更兼之她竟然已經在他面前自稱為妾,也不再叫他恆哥哥,這讓他越加覺得眼前這個人太過的生疏。儘管她作為王妃與禮來說是該要自稱為妾,然他卻總是潛意識的抗拒。他跟她不該是這樣的關係,她永遠是他的妹妹,他是這樣認為的。

正自出神的季恆並沒有注意到趙尹沫那嬌怒的神態之下盡力隱藏的慌張和不安,還有纏繞著衣帶的手指陣陣發顫。

許是他真的已經不那麼心念著她了,若是再五年以前,她的躲閃與慌張他定是會瞧見的。

“尹沫這些事物自有下人去做,你不用做這些,聽話回去好好休息好不好?這段時間你也累了。”

這些本是關心的話語在趙尹沫聽來卻是尤為的刺耳,不用她做這些是因為不想因此更多的見到她,還是因為做這些的是她而不是花妖兒?

“王爺,我們已經成親了……”

“尹沫,對不起,我需要時間。”

需要時間嗎?她不會天真得以為他是需要時間來重新愛上她,尤其是剛才不經意間聽到的那番話!十五年前的那個女孩是她還是花妖兒,呵,他連她的身份也懷疑了嗎?為了跟花妖兒在一起竟然已經瘋狂到希望花妖兒才是侯爺的女兒,花妖兒才是那個他許諾了十五年要疼寵一生的人嗎!

只是可惜啊,她才是尊貴的侯府千金,他許諾的人是她,從來都是她!

可是為什麼在聽到那一番話後會這麼慌張呢?就好像她已經被懷疑上了一般,竟然不由自主的開始自問,她真的是侯府千金嗎?

趙尹沫緊緊地咬住了嘴唇,狠狠地揪著衣帶,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王爺,妾知道了。妾只是想和王爺一起吃早膳,可以嗎?”

她不知道她越是隱忍,越是如此的楚楚可憐,季恆越是不敢面對她,他的心裡面有著深深的內疚和自責,自責自己在年少無知時曾許下那般諾言,自責自己在爛醉之時侵犯了她的身體,自責自己空給她王妃之名卻給不了她王妃之時。

這一切都因為他愛著的人是一個名叫花妖兒的女孩,因為愛太深,所以哪怕他對趙尹沫的內疚深達骨髓,他仍然無法將愛分給她分毫。

“抱歉尹沫,護軍營裡面還有許多的公務要處理,我不能陪你用早膳了。”

“是嗎……”她沒有說的話是,他們的父皇不是已經給了他五天的婚假嗎,他還有什麼公務需要這麼急的去處理?

“還有,最近護軍營裡面很忙所以我也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尹沫你晚上也不用等我,早些歇息吧。”

她的心從沒有比現在更痛,他連拒絕都不知道找一個她能信得過的理由啊。“妾,明白了,王爺公務繁重當心身體啊。”

“嗯。”季恆沉沉的應了一聲,匆忙離開,背影略顯慌張。

“杜鵑。”

“奴婢在。”

“他不愛我。”

“王妃……”

“我知道。我也不愛他。可他必須要對我好,只能對我好,我才是恆王妃。”

杜鵑小心的抬頭看著趙尹沫的側臉暗自思量,是什麼讓她轉變的這麼快?如果說之前的幾件事情王妃都是在顏主子的推動下做出來的,那麼她此刻所透露出來的陰暗卻是她真正的由心而發,是什麼讓她改變了?從容貌到氣質,那略顯厚重的妝容是不是也像是一醜陋的外殼了?

“杜鵑待會兒你去趟侯府將姨母請來,本妃有要緊事要找她商量!還有…剛才你聽到的那一句話記住給本妃爛在你的肚子裡面知道沒有?”

那一句話,就是那一句侯府千金是誰的那句話吧,杜鵑是一個聰明人,她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立馬點頭道:“王妃放心,奴婢什麼也沒有聽到。”

“嗯,最好如此!對了,你順便去告訴花妖兒,就說本妃還想吃栗子糕,不僅本妃想吃,本妃還想請這恆王府上上下下的所有奴才丫頭吃,讓她不用來伺候本妃了,就在廚房做栗子糕吧,什麼時候王府裡的人都吃上這栗子糕了再讓她來找我!”

“是!”杜鵑回答的越發是小心謹慎了。趙尹沫短短時間轉換得如此之快,杜鵑也是明白了一件事,趙尹沫這驕縱的性格要是喜歡一個人那便是毫無道理的喜歡,要是恨起一個人來那也是恨到了骨子裡面,尤其是這原本喜歡,後來轉化成了恨,只怕是無法想象的可怕。

沒有在西城門見到季暘的花妖兒在丁城那兒得知昨晚季暘也沒有去,放下心來以後記掛著剛進王府的趙尹沫,沒有停歇得又快速地從西城門跑回了王府。這會兒天已大亮,驕陽高掛,她嘴唇乾涸,氣喘吁吁,兩天沒有閤眼加上連連奔跑,整個人暈暈乎乎,剛一進王府就嘭的一下撞上了一個人。

“對…對不……”她想道歉的,可是體力不支,她暈暈乎乎的只覺得天旋地轉,也不知怎麼的只感覺到輕飄飄的身體一下子沒了著力點,瞬間疲軟,搖晃著向後倒去。沒有疼痛,她仰臥在一個寬厚而熟悉的懷抱裡面。

“恆。”是你。

“妖兒,你怎麼了?你去哪兒了?怎麼從外面進來,還滿頭大汗的。”

“我,咳咳!”她喉嚨幹啞,還不及說話就一陣乾咳。

“行了別說話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忙了這麼些天也不知道好好休息還到處亂跑,看看你的臉色這麼蒼白,讓我怎麼放心。”

她好想哭,哪怕知道不該貪戀他的關心和他溫暖的懷抱,可她真的好幸福。在不捨跟自責的情感裡破碎折磨,她想除了沉溺而死別無他路。

季恆啊,她至愛之人。

尹沫啊,她至交摯友。

她,總是要沉溺而死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