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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夏閻深度詭化,帝勾重締造兩大新族(4.1K字)

春末已至。

少年卷著袖子,擼著褲管,在田裡勞作。

兩萬年多年的記憶,某種程度上已經改變了他。

或者這不是改變,而是鍛出了本來模樣。人與鐵一般......鐵中多雜質,千錘百煉才得百煉鋼,人亦如是。

這般經歷,怕是只有他才能擁有了,因為強如夜南絕,也只道出一句“若想在逝境活過百年,那就需得和前世那位達成交易”。

他活了何止百年?

“白姐,你有沒有覺得相公有點變了?”林仇輕輕攘了攘白素璃,又問,“你們去逝境發生什麼事了?”

白素璃道:“我進出後就出來了,我出來後,相公幾乎也是立刻出來了,相公在裡面經歷了什麼,他沒有和我說。”

林仇道:“白姐,那你猜...相公在逝境裡待了多久呢?”

白素璃默然無言。

林仇道:“透過供呈香火,樹立金身,可以位列仙班,然後跨過百年大限。可你們都研究過了,五十年之後,那位...白娘子就會破開金山寺而走出來。

除非相公和白娘子達成了某種必須要完成的契約,否則相公就一定會在五十年之內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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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相公的樣子,我猜他待了一百多年。

真好奇,這一百多年後,那世界變成什麼模樣。”

白素璃道:“妖潮氾濫,人間不存,除此之外,再無別的模樣。”

兩女談著。

另一邊,李易清則是站在田地邊,她也覺得相公好像變了,倒不是變成另一個人,而像是變得......“古老”起來......

相公的身上,散發出一種難言的滄桑感和孤獨感。

夢將軍專心玩著她的紙人和豆兵,一言不發。

...

...

數日後。

夏閻似乎徹底做出了決定,他丟開鋤頭,來到了江南的灰霧區域深處。

灰霧裡,詭物依然橫行...

可這些詭物已經無法再對夏閻早從太多傷害了。

他從虛空裡抓出融合了大巫死璽的量天戟,銀光繚繞如絲線,勐烈揮斥之間,詭獸們紛紛倒下...

更多的詭獸被死亡的氣息吸引而來,開始吞噬這倒地的詭獸,以從其身上攫取適合自己的器官以及力量。

卡卡卡...

咕咕咕...

詭獸,妖魔吃的不亦樂乎。

而其間,少年也吃的不亦樂乎。

詭獸們吃的面無表情...

少年亦是沒有表情...

當詭獸被一掃而空後,少年又勐地一揮量天戟,殘暴的力量直接撕裂了這群入席者中最大的哪一只...

於是乎,新的吃席就開始了。

少年和入席者們繼續吃。

吃著吃著,在入席詭獸成了吃席,而被吸引而來的新的詭獸則成了新的入席者...

如此週而復始,直到深夜降臨。

少年收起量天戟,來到江南正常地帶和灰霧交界之地,褪去衣裳,在溪水裡將身子好好地洗乾淨,然後入城時,見到一間面鋪子,又取了點銅板,點了一碗面,坐在旌旗下、煙火裡慢慢吃起來。

待到回家,今日臥榻輪到李易清和夢師御...

然而,夫妻也不會日日歡好。

這兩女又不似林仇那般的風騷,只是靜靜地枕著他的手臂,一左一右地靠在他懷裡,光滑的長腿從兩側貼來,將他包裹在中間。

溫香軟玉在懷,又享齊人之福,本是開心事,可夏閻卻莫名地總是想著那些詭獸的屍骸、那些被黑暗淹沒的世界...

李易清問:“夏閻,你今天怎麼了?”

“沒什麼...”夏閻道。

被窩裡忽地窸窸窣窣了下,夢師御似乎發現了什麼,隔著夏閻喊道:“李老師,相公說謊,今天他那邊都沒動靜。”

李易清臉一紅,也就夢師御這等“粗人”才會把這種事大大咧咧地放在嘴邊說...

夢師御道:“肯定有事,否則不會這樣的...”

夏閻被逗樂了,他翻了翻身,靠向了夢將軍那邊,道了聲:“那就讓你看看,相公行不行...”

片刻後...

夢師御丟盔棄甲,無力地軟倒在夏閻懷裡。

“妾身錯了...”夢師御柔柔地道歉。

李易清面紅耳赤,從後攬住夏閻,似乎在提醒郎君什麼事。

至於郎君究竟怎麼了...

郎君不說,自有他的道理,何須多問?

...

...

兩個多月後。

夏天早至...天氣炎熱...

夏閻雙手微垂,坐在一頭詭異的九頭大鳥背上。

大鳥只顯骸骨,飛掠之處,猶然往下滴落著具有高腐蝕力的毒血,這毒血從它體內滲出,落地後發出如王水落地的“哧哧”聲,而它身後還拖了一條長長的尾巴,也不知是什麼詭獸...

可問題是,這詭鳥竟已不排斥少年。

而夏閻掃了掃自身資訊:

詭物原型轉世II——您連續吞噬了超過一千種的詭物,從而收穫該氣運。您的血液,骨骼,五臟六腑,一切都已完全迥異於人,發生了某種詭異的質變。也許,除了您這一身的人皮,以及軀體架構還似人類,其餘再無半點相像了。或許您就是先紀結束時,那曾經出現過的詭物原型......

這些天,他利用鬼域去了不少地方,吞噬了不少詭物,所以才勉強形成了這氣運。

既然知道了逝境的盡頭,也許是詭物原型的“冰山一角”。

夏閻自然會針對性提升。

而此時的他,對如此資訊的描述,也是早有預料。

“除了這一身人皮,以及軀體架構,再無半點相像...”

他微微搖頭。

若是過去,他或許會產生“自己竟不是人”了的想法,從而生出某種感慨,可現在......他除了擔心自家那幾個娘子之外,竟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他記得那位古神曾經說過“羽化是神魂的羽化”...

他也在臨安逝境看過“深海雷音寺裡,那諸多的佛陀金身”...

金身之所以是金身,只因為其中的魂魄已經沒了。

身乃魂之居所,而這紅塵只不過是安頓身的居所。

魂魄依然是人,何必管身是不是人?

那麼,他為什麼擔心娘子?

是擔心娘子不認他?

當然不是...

他擔心的是,雙方之間已經存在了“物種隔閡”。

而今天,他的擔心徹底成真了。

在“詭物原型轉世II”這個氣運形成後的幾日裡,他對自己進行了全方位的測試。

譬如牙口,胃口...

過去,他還要裝上詭物器官,可現在他一口張開,這口就能變得極大。至於牙口,胃口,還是用資料說話了...

他大約一小會兒就能啃掉一座山峰。

譬如器官...

他如今的身體更像是諸多詭異器官的“疊加”且“疊合”,具備著很多的功能...

譬如軀體...

他已經試驗過用“大巫死璽捅出一個灰河入口”,然後嘗試著引灰河之水而出,繼而先以一滴灰河之水觸碰自身,再而用一捧灰河之水...

結果試下來,他的身體已經穩定無比,不會被灰河沖垮。

想象原因,也很簡單。

若“詭物原型”真如字面願意,那麼...這可是天下詭物的老祖宗,是天下詭物的終極模板,也是最最穩定的模板。

灰河之所以拆散器官,又重組器官,也不過是為了向這“詭物原型”靠近罷了。

他,作為詭物原型的轉世者,又怎會被灰河之水澆動?

在明白了這點後,夏閻又進行了多次實驗,最終確定嘗試著進入灰河“試水”。

這一試,他是真的明白了。

他已經...可以在灰河裡游泳了。

原來方向找對了,道找對了,一切就是這麼順利。

可同時,一些不好的因素也觸發了。

譬如,他有毒。

他的血有毒,他的體液也有毒。

這些毒具備著強烈的腐蝕性能...再也無法進入李易清、夢師御她們的體內了......

...

...

夏閻思索著如何面對幾位娘子,然後張口,那口變得越來越大,大到了一個正常人類絕不可能大到的程度,就連血盆大口都以無法形容,那口中閃爍著細密的瓜子牙。

他背後,兩隻骸骨翅膀驟然振開,繼而抓著九頭鳥啃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刷!

夏閻輕輕巧巧地落地,雙翅收起,縮回血肉之中,成了某個被緻密壓縮在骨骼裡的不起眼的小骨頭,而血肉迅速癒合,除了衣衫破了兩個洞,再無其他。

“坦白吧,總要交代這些。”

“然後,我還要吞噬更多的詭物,看看可否將‘詭物原型’的氣運再度提升......可惜這些詭物好似是按照地點分佈的,我能去的地方,能吞的詭獸已經都吞過了。

再要嘗試新物種,就需要去往新的地界了。”

“不過,也許我可以開始嘗試取走這天地間的某一樣物,譬如山,譬如河......”

...

...

...

此時,玉京皇宮。

這宮裡和之前早已不同...

在正中之處,有一汪濃郁的灰色河流,正往復迴旋。

這是...灰河,是一切器官重組之處。

灰河之中,正有詭物試圖攀爬上來,可那些爪子才扣到人間的地壤,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直接給推了回去。

帝勾重金目熠熠,站在不遠處,冷冷看著這一幕。

而他身後則是一尊又一尊的人形泥石傭,以及一副又一副深藍色的棺木。

“像族。”

“祈星族。”

“這兩大灰色族群已經存在了,剩下的就是創造了。”帝勾重神色古井無波的神色裡終於閃過一抹波瀾。

像族是本身就存在於皇宮之中的,之前燕王叛亂,其麾下將軍領兵入宮,闖入天寧店,卻直接被天寧店的這些像族殘骸直接殺死。

要知道,那時候的像族距離“完成”還很遠,甚至只是單純的生命原型。

像族的生命原型,簡而言之,就是這蘊藏著煞氣的泥石俑。

至於那一幅又一幅深藍色的棺木,則是“祈星族”的生命原型。

帝勾重領著兩千禁軍進入那逝境,帶出來了這些棺木。

而...兩千禁軍只回來了三百二十七人。

若是戰死也就罷了,可這兩千禁軍中死去的那些人...完全是被帝勾重當棋子隨手拋掉的。

為的只是測試...

各種測試...

匪夷所思的測試。

戰死沙場,禁軍並不懼,也不不怨,但帝勾重的這種手段,卻讓他們痛恨不已。

但他們卻連痛恨的時間也不多了。

三百二十七人,被嚴嚴實實地綁著,鎖著,他們童孔裡帶著強烈的怨氣和煞氣。

如果眼睛能殺人,他們早把帝勾重殺了一百遍一千遍。

可惜,帝勾重甚至連動都不用動,就可以將他們壓得跪在地上,無法起身。

“鳳繡,你知道天地是怎麼執行的嗎?”

帝勾重忽地問。

繡姬不答。

帝勾重道:“不過是新的種族誕生又覆滅,覆滅又誕生罷了。

我們正在創造未來的新種族,你感受到輪迴的偉大了麼?”

繡姬默而不言。

帝勾重道:“像族,需以煞氣怨氣極重的戰士入魂。

而祈星一族,卻需要知書達理的文士入魂。

今日我創像族,過幾日便是祈星。

皇城既然培養了書院,那就勞煩鳳繡你去書院調些有資格的學子入宮吧。”

繡姬:......

帝勾重澹澹道:“告訴那些學子,這是為了這個國家,也是為了...我們人族。”

繡姬無言。

而不遠處,天穹之上,忽地又一道黑影手握大槍,正飛速掠至。

帝勾重看了來人一眼。

來人是齊青兕,文氣濃郁的臉龐上正浮出幾抹壓抑的怒色,好似欲來山雨,壓城黑雲,而他身負黑甲,我大槍,又顯得威武不凡。

這便是文道,和武道雙修的大宗師,也是此番領著兩千禁軍入祈星逝境,陪著帝勾重取回祈星族生命原型的禁軍大統領。

“齊將軍是來為子弟兵送行的麼?”帝勾重澹澹問。

“不是...”齊青兕道,“禁軍大統領齊青兕,來這裡,只是想問一句.....神啊,你做這些真的是為了人族嗎?”

帝勾重平靜地看著他,問:“不然呢?”

齊青兕面容陰鬱,沉默數息,道:“欲將私心擬天心,欲將私利擬功名......你求的不是人族的延續和興盛,而是自己依然能夠立在這蒼天之上,依然是神,是新族的神!”

帝勾重澹澹問:“何以見得?”

齊青兕道:“你的眼中根本就沒有人!”

“凡人之見,鼠目寸光。”帝勾重笑了笑,道,“既然齊將軍來了,那正好這像族缺個領頭的,便還是由你來吧。”

說罷,他抬手一抓,齊青兕怒髮衝冠,咆孝聲裡,黑甲盡去,鮮血從肌膚裡往外噴湧而出,化作道道遊絲瀰漫而起。

那長槍之上,凝聚出天地之力,那口中默誦著熱血沸騰的詩文。

“殺!

齊青兕人槍合一,激射向帝勾重。

然而,帝勾重看也不看,手掌一翻,就將他鎮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