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褲子壞了？”顧立辰低頭一看, 一下明白過來，於是便道：“那怎麼辦？小叔叔太窮了，只有這種爛褲子, 你幫我補一補好不好？”
槐米搖搖頭，“我不會補。”
顧立辰：“可是我沒錢買新的。”
小槐米不解, “你為什麼沒有錢？”
“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嗎？因為沒有工作，所以小叔叔就沒有錢。”顧立辰繼續睜眼說瞎話, “我沒地方可去, 才跑來投靠你爺爺。你爺爺又不喜歡我，天天趕我走，還不給我錢。小侄女, 你借一點錢給小叔叔好不好？”
小槐米為難了, “可是我也沒有。”
顧立辰：“你可以去問你爺爺要，只要你開口，他肯定會給你。”
“你為什麼不問爺爺借？”小槐米不解。
顧立辰塞了一顆西瓜糖到嘴裡, “你爺爺又不喜歡我，我要是借了他的錢, 他就要讓我去做我討厭做的事, 就像別人逼你做你不喜歡做的事一樣。小叔叔不想違背自己的意願, 小槐米還是不肯幫我的忙麼？”
小槐米糾結地想了想，爺爺真的有這麼強勢嗎？
可能……有、一點點吧？
她又看了看顧立辰的破洞褲子, 勉強應下：“好吧！等爺爺病好了，我會幫你借的。”
顧立辰眼裡閃過狡黠的笑意, “那小叔叔就先謝過米米了。”
小槐米和顧立辰告了別, 轉身朝別墅跑，小幼崽走路喜歡東張西望，一不小心碰到兩條大長腿。整顆小糰子被撞得晃了兩下, 一屁股向地上坐去。
幸好長腿的主人及時穩住了她，她的小屁股才保住。
小幼崽仰起頭，見到一張熟悉的俊臉，立馬綻出笑容，“爸爸~\(≧▽≦)/~”
“剛才在和誰說話？”顧立安問。
“米米給小叔叔和爺爺送糖糖。小叔叔好可憐，沒錢錢買買，穿著爛褲褲。”小家夥同情心氾濫。
顧立安聽後卻一臉漠然，顧立辰要是可憐，那這世上可憐的人就多了去了。
顧立安：“他就喜歡穿破褲子。”
“啊？”小槐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竟然還有人喜歡穿破褲子？！
顧立安牽著小幼崽的手，沒給她多想的機會，“該回去吃飯了。”
小幼崽跟著顧爸爸走，神秘兮兮道：“爸爸，我們不要告訴外公哦~”
顧立安輕笑了一下，“為什麼？”
“外公會生氣。”
外公不喜歡爺爺，要是知道她偷偷送糖果給小叔叔和爺爺吃，肯定會不開心的。
顧立安的笑容更深了，“知道外公會生氣，那你還送？”
“因為爺爺也送過米米很多東西呀！”小幼崽回答得極為理所當然。
顧立安頓下腳步，輕輕摸著她的小腦袋，“嗯，爸爸會給米米保守住秘密的。”
難怪小幼崽人見人愛，就連脾氣強勢、不愛小孩的顧正榮也那麼喜歡她。這麼可愛的小幼崽，又有誰忍得下心不喜歡呢？
顧立安把小幼崽抱起，朝別墅走去。
週六，白承希終於得了空。
雖說現在是暑假，但花溪私立幼兒園要到七月底才會放假，而且白承希還有暑假班，小日子過得可忙碌了。
他最羨慕米米，可以不用上學，也可以不用去暑假班，天天都在家裡玩，還有兩個大哥哥陪她。
清晨吃完早飯，白承希就跑到沈家來。
沈老爺子正在院子裡散步，看見白承希就招呼道：“小希是來找米米的吧？”
“是呀，沈爺爺，我和米米約好了，今天我要教米米妹妹學鋼琴。”白承希如實回道。
正好小槐米也和哥哥從別墅走出來，白承希一見著她，就熱情地迎上去：“米米妹妹~”
小幼崽看見小夥伴也很高興，“希希哥哥~”
“米米妹妹，跟我走，我教你彈鋼琴，我還有很多很多新玩具，爸爸還給我買了很多零食，有你最愛的巧克力，我們一起分享。”白承希迫不及待地邀請道。
小槐米也很久沒有和希希哥哥一起玩了，又聽他說有巧克力和零食，也滿懷開心和期待。
正當小幼崽要和白承希一起去白家的時候，顧澤蘭開口叫住了她：“米米，回來！”
小槐米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家哥哥。
顧澤蘭面無表情道：“天氣熱，只能在家裡玩。”
這只喜新厭舊的小家夥，來個顧承希，就把他這個親哥都忘到爪哇國去了。
“蘭蘭哥哥，我和米米妹妹就在家裡玩，不去外面。”白承希趕緊保證。
顧澤蘭卻給了他一個冷幽幽的眼神，“我說的是只准在這裡玩，不是你家。”
兩個小家夥都被顧澤蘭這話弄得垂頭喪腦，小槐米還想著希希哥哥的零食和玩具，白承希也很想邀請小槐米過去玩。
沈老爺子走過來，“那就在我們家裡玩，我們這邊還有兩個哥哥。”
沈老爺子也捨不得小槐米，就算只是去隔壁，沒在自己人眼皮底下，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
尤其是白承希也是個半大不懂事的孩子。
“哎呀呀，有的小孩只能被關在家裡了。”
沈細辛抱著手倚在門口，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白承希看著沈細辛，忽然靈光一轉，“沈哥哥，我可以借你的鋼琴用用嗎？”
“借我的鋼琴做什麼？”沈細辛漫不經心問。
“我要教米米妹妹彈鋼琴。”
沈細辛來了興致，桃花眼一轉，“喲，還學會彈鋼琴了呀！好吧，我帶你們去琴房。”
兩個小家夥跟著沈細辛一起去了琴房，顧澤蘭閒著沒事也跟了過來。
白承希坐到鋼琴前，還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讓小槐米也坐上去。
小幼崽倒是爬上去了，不過她太小太矮，坐在板凳上都夠不著。
白承希把手放在鋼琴鍵上，儼然像個小老師一樣對槐米噼裡啪啦說了一通，末了還滿懷期許地問道：“米米妹妹，聽懂了嗎？”
小槐米聽得雲裡霧裡，一臉茫然地看著他，搖了搖頭。
白承希有點挫敗，“沒聽懂也沒關係，我第一次聽老師講的時候也沒聽懂。我現在就彈給你聽，說不定你很快就會了。”
白承希彈了一段簡單的音符，小槐米好奇地看著白承希的手，原來這鋼琴是這樣彈的，看上去好像也不難。
反正沒有哥哥彈的古琴難。
“米米妹妹，你來試一試。”白承希彈了之後又邀請小槐米試。
小槐米伸長了手都夠不著鋼琴鍵，一旁的沈細辛把她抱起來，讓她踩在板凳上。小幼崽把一整只小手手都按在鋼琴鍵上，鋼琴發出一個重重的音符。
小槐米的注意力被這音符吸引，這種琴比焦尾琴好彈。
沈細辛站在她旁邊，手有點癢，就一隻手扶著她，單手在鋼琴鍵上信手按了幾下，一串輕快的音符從他修長的指尖流瀉出來。
小家夥看得眼睛都直了，滿是崇拜，“心心哥哥好棒棒*罒▽罒*”
沈細辛一挑眉，尾巴翹得老高，“喏，心心哥哥厲害的地方多了去了，是你眼瞎心瞎沒有看出來。看著，心心哥哥再給你彈一段。”
小幼崽滿眼星星地看著沈細辛，眼睛裡都是驚豔。
顧澤蘭不悅地抬起眉眼，真是只多變、好騙又沒見過世面的小屁孩！
白承希被沈細辛搶了風頭，很不甘心，就殷切問道：“米米妹妹，我彈得厲害嗎？”
小槐米正沉浸在心心哥哥彈出來的美妙音樂中，忽然就對上白承希滿懷期待的臉，她遲疑了兩秒，還是點了點頭。
希希哥哥雖然彈得不好聽，但是他彈得很努力呀，值得鼓勵。
白承希看她回答得那麼猶豫，頓時覺得很受傷，鋼琴老師都誇他彈得很好，米米妹妹的反應竟然這麼平淡，根本不像真心喜歡的樣子！
沈細辛樂得不行，索性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把小槐米抱到懷裡，“小槐米，心心哥哥教你。”
沈細辛按著槐米的小爪爪，在那些琴鍵上點點點，輕快活潑的音符接連響起，小槐米跟著沈細辛玩得興起，不禁咯咯笑出聲。
“好了，該小米米自己彈了。”沈細辛放開她的手。
小槐米學著心心哥哥的樣子，對著那些黑白鍵一陣亂按，一陣亂七八糟的魔音從小家夥手下流出來。
確實好好玩！
白承希坐在一旁，看著他們倆玩得那麼開心，心口又酸又悶。
米米妹妹再不理他，他要生氣了！
三、二、一！
白承希很心碎，皺起眉頭，“米米妹妹，鋼琴不是這樣彈的，你這是亂彈琴。”
不過小槐米還沉浸在自己彈出來的魔音中，沒有理會白承希。
沈細辛也跟著小槐米一起亂按，兩人玩得越來越起勁，白承希被徹底忽視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顧澤蘭也被吵得頭疼，他走過去把小家夥從沈細辛懷裡抱起來，“好了，鋼琴沒什麼好玩的，哥哥帶你去彈吉他。”
小槐米正玩得起勁，還有些意猶未盡，不過聽哥哥說要帶她去彈吉他，她又有了新的期待，也不再流連了。
“哥哥要給我彈生日快樂嗎？”小幼崽被轉移了注意力，眼睛亮晶晶的。上次她生日，哥哥給她彈的生日快樂歌太好聽了，她還沒有聽夠。
“今天又不是你生日，聽什麼生日歌！”顧澤蘭把吉他抱到手，“哥哥給你彈一首別的。”
顧澤蘭信手彈了一曲小調，小家夥安安靜靜地坐在他面前，兩隻小手手託著小下巴，看向哥哥的眼神亮晶晶的，滿滿都是喜歡。
悠揚的小調把她帶去了遙遠的前世，那時的哥哥也像現在這樣，給她彈奏歌曲。她會用法術變幻出無數槐花，隨著雲夢仙境的薰風紛紛飄落，漂亮得如夢如幻。
“嘖嘖，小槐米，你真是三心二意。快過來，心心哥哥帶你去彈鋼琴，吉他有什麼好玩的！還是鋼琴好玩些。”沈細辛悠然走過來，白承希也跟在沈細辛身後。
小槐米滿臉笑意，“我要聽哥哥彈。”
“嘖！你眼裡除了你哥，就看不到別人了嗎？”沈細辛酸道。
小幼崽沒有反駁，只是略帶嬌羞地甜甜笑著，唇角梨渦若隱若現，漂亮又可愛。
白承希也覺得酸，他本是來找米米妹妹玩，現在米米妹妹卻和蘭蘭哥哥一起，都沒有理會他。
他也好想要個哥哥呀！
沒有哥哥，妹妹也行呀！
小槐米想了想，“那我們一起玩，心心哥哥彈琴琴，哥哥彈他他，米米和希希哥哥吃糕糕~”
白承希立馬舉雙手贊成，“好啊好啊~”
沈爺爺這邊的廚師叔叔做的西瓜糕可好吃了，而且他想和米米一起吃一起玩。
顧澤蘭放下吉他，語調微揚，“小鬼，你倒是很會安排，你吃東西，還讓我給你助興？”
“哥哥~”小槐米笑得有點不好意思。
“手拿出來，哥哥教你。”
於是小槐米被迫學習，白承希跑去樓下端了一盤西瓜糕上來，幾人在琴房邊玩邊吃。
有了西瓜糕做補償，白承希也沒再糾結槐米是不是只陪他一個人玩了。
顧正榮在床上躺了幾天，身體終於漸漸康復。傍晚的時候，他也到院子裡來乘涼、呼吸新鮮空氣。
夕陽的餘暉絢麗多彩，隔壁院子傳來一陣歡聲笑語。顧正榮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蘭花的花壇邊，他抬起眼，隔著鐵柵欄看向隔壁院子。
一隻小球球飛了過來，顧正榮伸手攔截。
沒過一會兒，一隻小糰子就跑過來。看見站在夕陽中的高大男人，小糰子眼底閃過一道驚喜，“爺爺！”
“米米。”
“你的病好了嗎？”小幼崽關心道。
“爺爺已經好了。”
“那太好了！”小幼崽一臉發自肺腑的高興。
顧正榮看見小幼崽的笑臉，心有觸動，心情也被她感染，眉眼間有了笑意。
“給你。”顧正榮把小球球遞給她。
小幼崽道了謝，也不急著離開，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就問道：“小叔叔呢？”
顧正榮微微一愣，頗有些意外，“他出去了。”
“哦。”
“你找他有什麼事？”
“他的褲褲壞了，有兩隻很大的洞。”小幼崽說。
顧正榮：？
短暫的遲疑後，顧正榮大概是明白過來，顧立辰玩世不恭，喜歡穿些不三不四的衣服，還覺得自己標新立異。
顧正榮皺了皺眉，“他就是這樣，總是穿的不三不四！”
小槐米：果然爺爺也不喜歡小叔叔！
“可是小叔叔沒有錢錢買買，你可以借點錢給他嗎？”
顧正榮：……
“他給你說的？”
小槐米點點頭，是小叔叔拜託她借的。
顧正榮略微一想，對小槐米道：“那你過來，我們一起給你小叔叔挑選，等他回來，就有新衣服穿了。”
夜幕降臨，一輛騷氣的黃色跑車停在顧家院子裡。
車上走下來的年輕人有一頭捲曲的長髮，左耳打著耳釘，身上揹著一個挎包，穿著一身破洞牛仔。
年輕人一下車，就看見了院子裡的男人，饒有興致地問候道：“不容易，終於可以出來活動了呀！”
顧正榮冷冷瞥了顧立辰一眼。
顧立辰也不甚在意，繼續招呼顧正榮旁邊坐著吃果泥的小幼崽，“小侄女，看見叔叔也不打聲招呼嗎？”
“小叔叔~”小幼崽奶聲奶氣道，“你的衣服怎麼也壞了？”
“質量太差，一扯就壞，米米借兩件衣服給我穿行不？”
“爺爺已經給你買了新新了，小叔叔以後不用再穿破衣服。”小槐米乖巧笑著說。
顧立辰：？？
一直沒有發話的顧正榮這才開口，讓老管家把買的衣服給顧立辰帶過來，一共有十套衣服，全都是嶄新的。
同時款式也是中規中矩的。
顧立辰沒一件喜歡！
“這是我和米米給你選的，全是名牌，正好是你的尺碼。把你那些破爛扔掉，今後就穿這些。”顧正榮一本正經地說，終於在這個不肖子面前扳回一局。
顧立辰看了一眼，滿是嫌棄，“這是中老年款，你還是留著自己穿吧！”
顧正榮臉有薄怒，小幼崽也說：“小叔叔穿，好看。”
“完了！小槐米，你還這麼小，審美就和你爺爺一樣老土，小心今後成為土包子哦~”顧立辰誇張地說。
“米米才不是！”小幼崽正爭執著，顧立安從隔壁找過來，小幼崽和爺爺叔叔說了再見，跟著顧立安一起回沈家。
顧正榮目送著他們走遠，直至消失不見。
顧立辰嘴欠道：“人都不見了，還看什麼看！果然還是更喜歡長子，他不理你，你還貼上去。嘖，這可不像顧正榮你的風格。”
顧正榮一記刀眼掃過去。
顧立辰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別瞪了！知道你看我不順眼，你眼裡只有大哥，我處處都不如他。我在這裡也住不了幾天，等我的店裝修好，我就搬出去。”
顧正榮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又叫住他問：“什麼店？”
顧立辰不正經道：“夜店。要開vip嗎？我給你算親情價。”
顧正榮終於沒有忍住，中氣十足地吼道：“……給老子滾！”
這一對比，顧正榮更覺得孫女才是天使，兒子一個個都是討債鬼。
“爸爸，是爺爺的聲音嗎？”小幼崽跟著顧立安走到院子外面的馬路上，聽到顧家院子傳來一陣怒吼，小幼崽都嚇了一跳。
顧立安往顧家院子方向眺望一眼，語氣淡然道：“嗯，你爺爺在練獅子吼。”
小槐米滿腦子問號。
顧立安最近每天都有去顧正榮家裡，不過兩父子依舊沒有什麼話聊，倒是小槐米和顧正榮非常親密。
如今顧正榮的病好了，顧立安下個周也即將上任新的工作。
週末，沈家為顧立安準備了一頓家庭宴，沈老爺子破天荒地邀請了隔壁的顧正榮。
顧正榮也沒有客氣，下午就到顧家這邊來了。
最高興的莫過於小槐米，爺爺今天終於來外公家做客，她希望爺爺和外公能夠和好。
不過現實離她這個願望好像還很遠。
晚上兩家人坐在一起用晚餐，小槐米坐在爸爸和媽媽中間。爸爸明天就要走，她非常捨不得，這一整天都黏在爸爸身邊，像爸爸的小尾巴。
飯桌上顧正榮和沈老爺子全程無交流，不過好在也沒有明面上起爭執。
晚飯之後，顧正榮也沒有急著離開，在沈家坐了一會兒。顧立安看時候不早了，才對他道：“早點回去休息吧，我送你。”
顧正榮這才起身。
小幼崽也黏在顧爸爸的身後，要跟著顧爸爸一起去送爺爺。
顧立安抱著小槐米，和顧正榮一起出了沈家。
夏夜的星空明亮璀璨，抬頭滿天都是星河，顧家兩父子沉默地走著，一路上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小幼崽在顧立安的懷裡，抬眼看著天上的星星，興奮道：“爸爸，那顆星星好亮亮！”
“嗯，那是北斗星。”
“月亮公公也出來了。”
“嗯。”
“對不起，月亮公公，米米不小心指了你，你不要割掉米米的耳朵。”小幼崽趕緊用小手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煞有介事地說。
顧立安聽後忍不住抿唇偷笑，“誰告訴你月亮公公會割耳朵？”
小幼崽躲進顧立安的脖子處，“哥哥說的。”
小家夥的皮膚又嬌又嫩，顧立安只覺得脖子處有點癢癢的，不禁柔聲笑道：“不要聽他胡扯，他是亂說的。”
顧正榮側過頭，看向旁邊的兩父女，心口有些難言的複雜。
“爺爺，你為什麼你為什麼不說話呀？”小幼崽察覺到顧正榮過分安靜，就問道。
顧正榮嚥下心中的苦澀和一絲絲悔意，“爺爺喜歡聽米米說。”
“那米米以後給你講故事。”
顧正榮：“好。”
顧立安把顧正榮送到顧家的院子門口，老管家已經在這裡候著了，顧立安說道：“我就送你到這裡，你自己進去吧！”
顧正榮挪了幾步，回頭一看顧立安還抱著小槐米站在院子門口。
朦朧的月色籠罩而下，給門口的人染上了晦昧的光暈。
顧正榮站在院子裡，內心一片糾結，他定定地看著門口的人，寂靜的夜滋生了許多不曾有過的情緒。
“爺爺，你是不是也捨不得爸爸呀？”小幼崽看顧正榮不走，就軟糯糯問道。
顧正榮沒說話，心裡的情緒波動卻更加劇烈。
顧立安的唇微微動了下，抱著小槐米準備離開。
他和顧正榮都不需要這些多餘的交流。
就在顧立安準備離開的時候，顧正榮又追了出來，叫了一聲：“立安。”
顧立安腳下步伐一頓，這一句稱呼似乎很多年沒有聽到了。
“爸爸，爺爺出來了，他舍不得你。”小幼崽說道。
顧立安：……
顧正榮也覺得彆扭，但或許又是小幼崽給了他勇氣，讓他今晚很想和自己這個大兒子聊一聊。
顧立安平靜地轉過頭去，“還有什麼事？”
顧正榮一時又不知該說什麼，“你明天什麼時候走？”
“早上走，單位有車接送。”顧立安解釋。
“去哪裡工作？”
顧立安笑了下，“不是以前的地方，我回不去那裡了，你大可以放心。倒是你自己保重，我不會走在你前面的。”
他完成任務的時候，真實身份也隨之曝光，後來遭到追殺，失蹤是對他最好的保護。
今後他會以新的身份去新的地方工作，以前那個地方和崗位都已經不再適合他了。
顧正榮一噎，他自然知道顧立安回不去，他要問的不是這個。
“你回去吧，我真的不是去赴死，現在有了米米這麼可愛的女兒，我也捨不得離開呀。”顧立安用頭輕輕抵了抵小家夥的額頭。
小槐米咯咯直笑，“米米也捨不得爸爸~”
顧正榮：……
“對不起。”
“嗯？”顧立安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你剛剛說什麼？”
顧正榮揹著手，臉繃得像撲克。
顧立安：“沒事我就回去了，我還沒收拾行李！”
顧正榮臉色越來越沉，他像下了很大的決心，“我說對不起，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去理解你，只是一味強迫你活成我希望的樣子。”
顧立安一時怔住，老頭子竟然會對他道歉？
這真是太陽從西邊升起！
短暫的愣怔之後，顧立安又笑起來。
顧正榮看見他的笑容，莫名覺得更加煩躁，“不過你那個工作確實不怎麼樣，你現在要養米米和蘭蘭，你那點死工資哪裡夠，還不是靠你媳婦！真沒想到我們顧家竟然出了你這種軟飯男，丟我臉！”
顧正榮越說越覺得恨鐵不成鋼。
他從身上拿出一張卡，嫌惡地塞給顧立安，“拿去！吃住在你老丈人家，孩子還要你媳婦養，出去不要說是我兒子！”
顧立安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大。
小槐米辯駁道：“哥哥有錢，哥哥有很多很多錢，米米也會賺錢，米米和哥哥以後會養爸爸，不需要爸爸養。”
顧正榮聽得更氣，“你看看，兩歲小孩都比你懂事！”
“行了，醫生說你肝不好、心也不好，少生點氣。吃軟飯就吃軟飯吧，這吃軟飯也是一門學問，不是人人都能吃的。”顧立安輕咳一聲忍著笑說。
“你罵誰心肝不好？”
“我哪敢罵你？快進去吧！”
顧正榮氣得扭頭就走，他有點怕顧立安又把卡還回來。他已經錯過了太多次，錯過了太多的光陰，只希望餘下的不多日子，能夠就像現在這樣就好。
顧正榮進門遇上正在做直播的顧立辰，把他嚇了一跳，顧正榮劈頭蓋腦將對方一頓罵。
“爸爸，爺爺今晚好像很開心。”
“他都氣成那樣了，還開心？”顧立安挑起眉問。
小槐米努力想了想，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她感覺得到。
她夢裡的那個爺爺對哥哥很好，也很少發脾氣，但是整個人死寂陰沉，顯得很滄桑；現實中的爺爺脾氣暴躁，有更多的情緒，沒有飽經風霜。
“有的人笑著，但不一定是真的開心；有的人生氣，但他心中可能不是真的生氣。”小幼崽想了半天，擰著眉說得一臉認真。
“哎呀！我的米米竟然成了小小哲學家了，了不起！”顧立安都被小家夥這話給震驚到了，這小幼崽真是個聰明鬼。
顧立安抱著她親了又親，兩父女親暱地回到沈家。
小槐米洗了澡澡，不肯睡覺覺，她要等著顧爸爸一起睡。
葉蓁和顧立安在收拾行李，小槐米也跑去把自己的小零食、收集的各種花茶裝成滿滿一大包，塞到顧爸爸的行李箱中。
顧立安臉上都是溺寵的笑，“米米給爸爸收拾了這麼多，那爸爸要吃很久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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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差不多了，我去洗個澡來。”葉蓁起身去洗澡。
槐米則和顧立安在床上玩，現在時間已指到十一點半，平時小家夥九點就睡了。
顧立安抱著她，給她講神話故事，小幼崽不喜歡聽西遊記卻喜歡聽聊齋，愛好倒是挺獨特。
最後小槐米終於沒有抵擋住睏意，在顧立安的懷裡睡了過去，顧立安把小槐米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小家夥大概是還沒睡熟，嘴巴微微動了動，輕輕叫了一聲“爸爸”。
那小奶音軟軟的，帶著一點點繾綣，顧立安頓時覺得自己的心都化了。
他低下頭，在小幼崽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晚安，米米！”
顧立安把床頭的水晶球收起來，開啟行李箱，小心地放在行李箱中。
葉蓁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帶著幾分玩笑地酸道：“小情人給的東西就這麼珍惜，去哪裡都隨身帶著，我給你的怎不見你這麼寶貝？”
顧立安把婚戒亮出來，“這不在手上套著呢！”
“結婚這麼多年，你戴過幾天？”
“一直待在心裡的。”
顧立安去拉她的手，卻被葉蓁推開了，“蘭蘭來了，你們兩父子聊聊吧，爸剛才叫我下去幫他看一個檔案。”
葉蓁走了之後，顧立安對顧澤蘭道：“下去陪爸爸走走。”
“有什麼好走的？”
“一起散步乘涼。”
顧澤蘭：……
今晚月色很迷人，兩父子並肩走在月光下，顧立安這才發現大兒子已經和他差不多高了。
“不牽著爸爸了嗎？一會兒爸爸摔倒怎麼辦？”顧立安笑著問。
顧澤蘭：“你早就恢復了吧？”
顧立安感慨道：“我的蘭蘭也長大了，越來越聰明，果然瞞不住了。”
顧澤蘭氣悶，他是被顧立安騙得最久的那個。
他快兩步走在前面，不想說話。
“這就討厭爸爸了？早知道我就一直躺著，不用恢復得這麼徹底，就能看到蘭蘭一直對我好……”
顧澤蘭聽不下去了，他爸什麼時候也學小家夥開始耍賴。
“你這次去做什麼工作？”顧澤蘭打斷他的話，問最直接的問題。
顧立安：“這是爸爸的秘密，爸爸簽了保密協議，不能說。”
顧澤蘭：……
“上五休二，有假就回來。”
顧澤蘭沒再問了。
兩父子沿著小路一直走，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株梨樹下，顧立安隨口問了一句：“想不想吃梨？”
“不想吃。”
“梨兒心中酸，確實還是不要吃為好。”顧立安又說，“那就吃葡萄吧！你外公家的葡萄還不錯。”
顧立安往前幾步，從葡萄架上摘下一串紫色葡萄遞給顧澤蘭。
顧澤蘭接過顧立安手上的葡萄，略帶嫌棄地說：“我又不是妹妹那個小饞鬼！”
“嗯，你現在你長大了，忘了小時候偷摘人家院子裡的葡萄被抓的往事。”
顧澤蘭想自閉。
“你自己玩，我要回去睡覺。”顧澤蘭道。
“就這樣回去？”
顧澤蘭不明所以地看著顧立安。
“晚安吻呢？”
顧利安不提還好，顧利安一提，顧澤蘭就想起這兩年被顧立安騙走的那些吻，整張臉都紅了。
顧立安：“不管你多大，你永遠都是我的兒子。”
顧澤蘭：……
“沒有晚安吻，那就來擁抱一個吧！”
顧澤蘭：……
顧澤蘭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男人站在月光中，俊朗的面容和十年前重合，勾起了塵封在深處的某些記憶。
顧澤蘭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走上前去，主動擁抱了眼前這個男人，這個曾經是他榜樣的男人。
再一次站著親密擁抱，他不再像小時候那樣高大強壯得無法撼動，甚至因為在鬼門關走過，他身上還留著某些殘酷的印記。
他變得怕冷，在這炎熱的夏夜身上的溫度依舊冰冰的。
他不再像記憶中那麼高大強壯威嚴，但是卻讓顧澤蘭的心口無端感到一陣酸澀。
顧澤蘭感覺自己抱得有點久了，他正準備收回手離開的時候，顧立安卻突然用力，把他摟得緊緊的。
顧澤蘭渾身開始變得僵硬，但他沒有推開眼前的人，就這樣直直站著，保持著這個彆扭的姿勢，任由對方緊抱著自己。
“身體這麼僵硬做什麼，小時候還不是和妹妹一樣天天要爸爸親親抱抱舉高高。”
低沉的、帶著點細碎笑意的聲音從耳畔傳來，顧澤蘭的眼皮跳了一下，那些奇怪的情緒忽然消散大半，他只覺得耳朵有火在燒。
“熱！”顧澤蘭咬牙吐出一個字。
顧立安終於鬆開手，放過了渾身僵硬的顧澤蘭。他的視線快速掠過顧澤蘭的耳朵和臉，眼底的笑意更濃。
隨即，他又揉了揉顧澤蘭的頭，“現在你是我們家的男子漢，媽媽和妹妹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照顧她們。”
“總是這麼推卸責任！”顧澤蘭嘀咕一句，轉身離開。
皎潔的月色下，少年闊步往前，耳尖紅得快要滴血。
葡萄架下的男人笑容微斂，“爸爸也很想陪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湊合著吧，爸爸要奔事業去了，不能當軟飯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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