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14:10。
亞派家居的項目經理劉軍，駕著他的稻田轎車，來到臨江興旺石材廠。
一下車，就迎來一個年輕的小夥子。
在他的引領下，來到一間接待室落座。
小夥子泡了茶後，就離開了。
劉軍昨天來過，所以清楚他們的接待流程，他也不急。
他中午吃完飯，就被急匆匆的喊過來。
說實在的，人過中年，需要睡個午覺，才能保持頭腦清醒。
這會他的頭腦有些恍忽。
石材廠方面，估計是接待客戶還沒結束。
他應該需要等待一些時間。
喝了一口茶，他打算在沙發上眯一會。
這時候，隔壁飄來了幾句對話。
讓他一下子就驚醒了。
“韋總，不行，不行，我不能那麼做。”
“為什麼不行？我按單給你們下的代工，你們按要求生產出來就好，其他跟你們沒有關係。”
是韋智傑！
劉軍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整個人都坐直了。
“可是韋總，據我瞭解，山水林溪的浴室櫃，是石英石的檯面，您這個下的訂單是花崗岩貼紙過膠衣的，一旦被發現，基本就是違約，損失很大的。”
“你別管那麼多，就說能不能做吧？”
“韋總在商言商，您下訂單，我按單生產就好，但是這個的確是茲事體大。”
“......”
聽到兩個人的對話，劉軍的心裡一驚！
他可是幹了十幾年的工程老鳥了。
韋智傑這是打算偷樑換柱！
浴室櫃的檯面因為比較短，而且不需要承重，所以材料可以很多樣。
特別是帶造型的檯面。
可以是用樹脂鑄型，可以用陶瓷，可以用大理石，可以用石英石或者亞克力。
其中大理石檯面是一種統稱，說的是大理石的表面紋理，因為大理石的密度比較軟，所以需要在產品的表面，過一層膠水，行業裡面叫過膠衣。
而因為過了膠衣，無法檢查內在。
就給了產品無限操作的可能。
比如用花崗岩，帖上大理石的彷紙，再過膠衣，看上去幾乎一模一樣。
使用上也不會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唯一的缺點就是膠衣風化後，有露餡的可能。
如果膠衣質量好，工藝精湛，保個十年絕對沒有問題。
方正毅說的花崗岩貼紙過膠衣，就是這種做法。
從對話來分析，應該是韋智傑想要用花崗岩，貼上石英石表面紋理的貼紙，然後過膠衣。
因為花崗岩的密度很高，不論是從質量和重量上，都和石英石差不多。
只要工藝精湛，以假亂真，一點問題都沒有。
之所以那麼做，是因為價格差很多。
拿最普通的花崗岩來說，3600元一個立方。
如果買的是600*900mm的荒料，一個立方是1.8米厚。按20mm厚度+10mm刀路一片，可以切61片。
相當於一片原材料只有60元的價格，加上切割，打磨，一片板子的價格最多是80元。
一個平方的石英石紋路貼紙10元，膠衣10元。
相當於100元的成本。
而石英石是440元左右一張大板，可以做兩塊檯面。
就算22元0的成本。
兩者之間差了120元一張檯面。
4萬張檯面就是480萬！
隨便在心裡算一下賬，劉軍就嚇了一跳！
這利潤！簡直了。
他似發現了什麼秘密一般，渾身開始興奮起來。
對於韋智傑，他感受還是非常復雜的。
是他第一人發現韋智傑的工程天賦。
在總部的協助下，把他請到瓊省來做專案的。
在這大半年的時間裡，他的確做得非常好，他經手的專案基本都能順利完成。
在山水林溪專案下來前，將他趕走，也是他的謀劃。
畢竟亞派家居瓊省分公司，就沒有設計師拿過百萬提成的先例。
他需要考慮一下公司的平衡。
如果韋智傑一來就拿百萬的提成，讓那些做了十年的設計師怎麼想？
為了平衡，他跟李毅商議後，決定想辦法弄走他。
沒想到的是，他出去後，轉身就以滬濤集團工程總監的身份迴歸專案。
而且一舉拿下了2萬套全屋的量。
當他和李毅知道這個量，都是嚇一跳。
沒想到，韋智傑的野心那麼大。
2萬套啊，涉及7個億，三個點的提成就是2100萬！
和留在亞派家居差了整整2000萬。
而且未來9年還有更多的收益，不說別的，光拿提成至少有上億。
可以說讓劉軍非常的羨慕嫉妒恨。
有時候想起來，他就心肝脾肺腎都疼。
沒想到！
今天居然發現了他一個秘密！他腦海裡瞬間就運轉起來。
各種手段不斷的出現。
當然也有警覺，以他摳門的性格，不可能不警覺。
隔壁房間平靜了一會。
又聽到韋智傑說道：“方總，行業內都知道你的人品，對於這點，我也是很認同的。”
“我說實話吧，石英石的供應商，因為受金融危機的影響，這款石英石的大板，在年底前已經斷貨了，所以本次採購的石英石大板不夠。”
“算下來，我司本次浴室櫃的檯面缺一萬張，所以我就想著先用花崗岩貼紙過膠衣應付，一來，品質不會差，二來，不影響年底交付。”
“你也知道，山水林溪是政治任務，年底必須交付，哪怕是年後材料到位後，重新生產1萬張浴室櫃檯面，再拿去換也在所不惜。”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聽到韋智傑那麼說，劉軍心裡的警覺一下就消失了大半，相對於幾十萬套浴室櫃來說，其中參雜1萬張假的也無可厚非。
而且，按韋智傑的打算，應該是年後更換的。
保交付！
做工程的人都懂。
房間那邊又沉默一會，方正毅似乎被說服了。
他勉為其難道：“韋總，我知道您的難處，這樣吧，您重新下一個訂單，不能有山水林溪專案的任何資訊，我就當您拿去交付別的工程了。”
“行！麻煩你們多幫忙了，你先算一下需要多少材料，我叫海市的車隊給你們送來。”
“另外，工價方面，我多給你們30元，膠衣和貼紙的質量一定要過關，另外交付時，一定要混起來，1比3交付安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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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不容易被查出來。”
房間又沉默了一陣後。
方正毅一嘆道：“希望不出事吧。”
雖然房間沉默了許久，兩人交談的聲音逐漸變小起來。
他們又商量一些注意事項。
劉軍全神貫注聽了一會。
不得不感慨韋智傑天生就是幹工程的。
各種安排和注意事項說得很清楚。
甚至是生產工藝，都能和方正毅談到一塊。
劉軍要不是做了十幾年的工程。
他都不一定能聽出背後的內涵。
兩人談了約10分鐘後。
韋智傑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