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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章 願化春泥來護花【傅恆.軍機大臣】

我無意間救下的一名女子,竟是我一生唯一的愛。

救下芯兒那日,我並不知道她是誰,只是從她的著裝猜想她應該是內宮嬪妃,我沒有多想,直接將她送去姐姐那兒。

我不曾想到,再去姐姐宮中時又見到了她,那是一個寒冬,她穿的那麼單薄,小手和小臉凍的通紅,我看著她跪在姐姐面前,緊緊的拽著姐姐的衣裳,哭的那麼傷痛欲絕,我莫名的想要疼惜她。

她具體和姐姐說了些什麼我沒有聽的太懂,我也不需要太懂,內宮的事情對於我來說就像浮雲,我不知道,更不想知道。

和她並排走在雪路上,她嬌小的身子讓我忍不住想要呵護,可我明白我與她之間的隔閡,我是臣民,她是嬪妃,我們之間永遠有一道跨不過去的鴻溝。

我看著她一直低頭慢走著,她突然開口道:“我們在哪見過嗎?”

我微微一愣,只覺得無比的詫異,原來她早就感覺到了,那日在通天河救她的人就是我,雖然她暈厥,可她依舊感覺到我曾經就在她的生命中出現過。

我驚訝的沒有答話,她也不再追問,我看著她轉過身繼續走著,沒走幾步又停了下來,她好似很冷一般,雙手懷在胸前,那哭的紅腫的雙眼讓我不敢直視。

我看著她單薄的身子被凍得瑟瑟發抖,我走到她面前為她帶好披風上的帽子,又將我身上的披風解下為她披上,我只想著這樣可以讓她暖和些,當她暈倒時我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好在我還是扶住了她,將她抱在胸前,她小小的身子那麼輕那麼輕。

她是我第一次抱過的人,也是我一生中唯一一個我想抱的人。

我對芯兒的感情從最初的憐愛到欣賞,從欣賞到敬佩,從敬佩到愛慕,從愛慕都深深的愛,每一步的改變都有那麼一段慘痛的經歷。

那次姐姐喧我入宮,我路過御花園,見著芯兒從假山上掉下來,我驚慌的飛上前救下她,當我抱著她安全著地後,我看著她臉上的不樂,我只覺得自己好似做錯了什麼事兒,心口堵得慌。

在於她的談話中,我才知道她是故意從假山上跳下來的,我問她為什麼時,她說她不想侍寢,她的回答太出乎我意外,我簡直不敢相信。

我雖不瞭解內宮到底是怎麼樣的,但嬪妃爭寵我還是聽說過,可眼前的她,她竟然為了逃避侍寢而不惜傷害自己,我對她已是捉摸不透。

我已不知如何表達我對她的感情,只是看著她開心我便是滿滿的幸福,我知道我們之間不可能,永遠都不可能,我把對她的愛深深的埋藏在心底,我要用一輩子來保護她。

我的想法很簡單,我得不到她,我可以永遠默默的守護著她,可我這個簡單的想法被一次偶遇桐花臺打碎,打得支離破碎。

我們巧遇在桐花臺上,本是清清白白卻被人誣陷與私會,雖選皇上選擇了相信我們,可我的神情變化和心裡想法依舊沒有逃過姐姐的眼睛,她已看出了我心頭的想法,為了不再出事兒,姐姐撤去了我在宮中的職務,沒有允許也不可再入宮。

進不了宮我徹底失去了芯兒的訊息,我深感無奈,我痛恨自己,我明知道我與她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荒謬,可我還是無可救藥的陷得那麼深。

姐姐說的沒錯,有一次就會有兩次,下一次若是再發生這種事兒,我們無從解釋,皇上不可能次次都無條件的相信,那我不是害人害己?現下竟不能再進宮,那我便趁此機會忘了她,話說,有一種愛叫放手,為了她安好,我只能將她變成我生命中的一個過路人。

可是我不知道,我越是想著要忘記,我的腦海中想的越是她,我拼命的、努力的要忘記她,她的模樣兒就越清晰,經歷了太多次的失敗我才知道,那刻在心上的人是不可能說忘就能忘,越是想忘記就記得越清楚。

我不再努力的去忘記她,忘不了我也不想忘,愛了就愛了吧,沒什麼大不了,反正這份愛是埋藏在心底最深處。

我再次入宮時是為了大金川叛亂一事,皇帝喧了我和怡親王在養心殿談事兒,我在那裡見到了一別四年的芯兒,我看著她臉色那麼蒼白,那麼憔悴,我的心隱隱作痛,可我不敢表明出來,我只能狠狠的藏在心裡,憋得一顆心都溢位了血。

我在姐姐那裡已聽得芯兒跌倒小產一事,她此時此刻來無意不是找皇上要個公道,可她所要的公道皇上一時半會兒給不了她,我看著她滿腹失望,滿腹心痛,滿滿的淚水浸溼了她的襟裳,我的心那麼痛那麼痛,痛的我不想再呼吸。

我突然好恨我自己,為什麼在她需要人安慰、需要人守候時我不能陪在她身邊,甚至連安慰的機會都沒有。

看著她被人欺負,看著她氣得暈倒,我發誓要守候她一輩子,要用生命去保護她、呵護她、疼惜她。

可現實很無情,姐姐怕我再惹出什麼事情,已私自為我訂好了婚事,她特意讓芯兒去了長春gong,她的用意只是讓我沒辦法拒絕,縱使我有千萬個不願意,可芯兒已經開口說好,我不會拒絕,只要她說好我便覺得好,就算是我不喜歡的,為了她我也可以去接受。

我和婉媛的婚事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我誤了她的一生,可她卻無怨無悔。

那年東巡,我看出了芯兒對宮外的喜愛,我知道她更適合宮外的生活,只可惜,天不從人願,她喜歡宮外卻被死死的鎖在深宮中,猶如一隻籠中小鳥,想飛卻飛不了。

我本以為這次東巡是我一生最美好的回憶,卻不想又成為我一生最痛苦的記憶,姐姐在東巡中突然逝世,這個致命的打擊讓我還沒有回過神,宮中傳來訊息,因為皇上對姐姐的突然逝世傷心至極而逼得芯兒血濺三尺,我不知道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無法去查,更無從去查。

我知道姐姐與皇上的感情深厚,可皇上對芯兒的愛也不是一般,他對她的那種寵溺已經入了骨,我相信皇上是深深的愛著芯兒,可為何會逼得芯兒想要一死了之我毫不知情。

我不是不想知道,是沒有辦法知道,我不知該向誰打聽,我更不知道要不要打聽,我怕心底那份不為人知的愛一不小心就流露出來,我怕我會在不經意間再次傷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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芯兒是如何醒過來的我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芯兒醒後再也不像往日那般開心快樂,她的笑總是帶了那麼多的苦澀,那麼多悲痛。

皇帝為了讓她開心故意安排了一場劫匪追殺,當我看著芯兒抱著受傷的他哭的那麼傷心,我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她拉著我的衣裳要我救皇上,我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我害怕她看出我的差異,我更害怕她發覺這一切。

她若是不知道,她與皇上便是從歸於好,一切從新來過,可她若是知道了,她唯有傷心難過,竟如此,我寧願她不知道,一輩子都不要知道。

自那件事以後,我好久不再見到芯兒,當我再見她時已是多年以後,那年她火燒永和宮,要我帶著揆常在趁亂離開皇宮,我知道她這麼做很冒險,可她竟然已經決定了,我唯有幫助她,支援她。

我的日子隨著芯兒安穩而安定下來,對她,我已經完全埋藏在心底,我喜歡那種感覺,那種把她放在心底而無人知曉的感覺,因為那樣,她就是我的秘密,一個只有我一人知曉的秘密。

我祈禱著她的日子會一直幸福下去,我希望她今後的人生不再有波折,她若安好,我便晴天,可我不知道,幸福總是那麼短暫,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

皇上廢她入冷宮那日,我得到訊息如五雷轟頂,整個人都愣住了,我見證了皇上對芯兒這麼多年的寵溺,這麼多年的關懷,這麼多年的疼惜,我不相信那都是假的,我不相信皇上根本就不愛她,可是為什麼?是什麼原因讓皇上下了如此決心?

我找高玉瞭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曾經所害怕的、所擔心的終究還是成為了現實,曾經在東巡時,我看著怡親王和芯兒那麼毫不顧慮的鬧成一片,我擔心將來的某一天會出事情,我盡力的去阻止,可一切早已註定,不管我怎麼努力依舊是改變不了。

得知怡親王被貶去幽州的訊息,我徹底證實了我的猜測,我想盡辦法要救出芯兒,可我的努力都無濟於事,我沒有辦法在皇上面前為芯兒說話,而皇上正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我的任何言語。

我無奈,我曾經發誓要好好保護她,卻讓她一次一次受到傷害,我不知如何表達內心的痛,我甚至連痛的勇氣都不再有。

她從冷宮出來的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她好偉大,皇上廢她入冷宮,她卻能讓皇上親自將她接出來,那是一種多麼大的本事,儘管她用了心機,可我就是喜歡這樣的她,我喜歡她比別人強,我喜歡她高高在上的在站在別人面前,這樣,她永遠都不會再受人欺負。

話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儘管芯兒的一生已經經歷了那麼多的痛苦與不堪,可老天爺還是那麼無情的與她開了一個玩笑。

我和皇上在木蘭圍場狩獵,盈玥公主一個人從京城來到承德,我看著她滿臉塵土,眸子中全是恐懼與傷心,我感到了隱隱的不安。

我法無法想象一個十一歲的孩子是如何一個人從京城到達承德,我心裡總覺得出了什麼事兒,我祈禱著不會是什麼大事兒,可是盈玥接下去的話讓我一口氣沒有呼吸上來,險些暈死過去。

我看著盈玥眸子中的淚花,她語氣中盡是深深地痛楚:“額娘......額娘被皇奶奶賜死了。”

我整個人都愣住了,我看見皇上的面色一點一點變得蒼白,我相信,這一刻除了我心痛,還有一個人比我更心痛,但是他比我幸運,他可以抱著心愛之人訴說最後的衷腸,而我,我只能遠遠相望,或者我連遙望的機會都沒有。

芯兒逝世的訊息很快就傳遍京城,雖然是那麼真切的事實,可我還是那麼的不願相信,我也不會相信,人們說,好人有好報,芯兒那麼好為什麼不是幸福一生?

我曾經說過要保護她一輩子,我要用生命去保護她,所以當慕和楚楠說可以以命換命救活她,我毫不猶豫的接受了,我和魏太醫聯手在慶妃的幫助下瞞著皇上、瞞著所有人玩了一場生死遊戲,我知道我的結局,我不屑更不在乎。

當我吐出那口猩紅的鮮血,當我在那一瞬間白了發,我就知道,我的時日已經不多了,可我無怨無悔。

我在她沒有醒來之前離開了,我囑咐她們不要告訴芯兒,我知道芯兒是重情重義的人,她若知道我為了救她而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她一定會接受不了,為了她下半生的安好,我選擇離開與逃避。

緬甸戰爭在即時,我的身子還沒有痊癒,皇上給了我去或不去的選擇,我依舊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去,一來是為大清,我身為大將軍,帶兵打仗是我生來的責任;二來是為了芯兒,我怕見到她,那種害怕浸入了骨髓。

不知是我的身子太虛弱還是因為這場戰爭太艱難,我總覺得一切事情都是那麼力不從心。

我染病臥床,看著窗外漫天飛舞的楊花,正是五月初春,百花齊放,我突然想起了那年桃花樹下的芯兒,那麼純淨,那麼天真。

如今我已即將離去,那個我還放不下的人兒,你可一定要幸福安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