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時間回到半小時前，當哈瓦那得意洋洋地宣佈校長會親自趕過來的訊息，雙方在爭執不休的時候，一輛子彈頭商務車駛進了公立中學的大門。
前座上西裝革履的長風學園教務長林長信下車後，殷勤地開啟後座門，將一對穿著寒酸的中年夫婦迎下來。
林長信四下一打量，皺著眉頭：“聞先生，小聞鋒的學習環境可著實不好呀。不過你放心，只要他能透過我們的模擬考試，他立刻就是長風學園‘英才獎學金”獲得者，不僅能享受到最好的教育，而且獎學金的優厚，也足以使你們一家過上好日子。”
聞父聞母只能在一旁唯唯諾諾地答應著。他們的震驚到現在還沒緩解過來，昨天艾薇兒老師的好消息還沒來得及消化，今天一早，這輛豪華的商務車開進貧民窟，駛到他們家門口時，更是讓他們整個變傻了。
天吶！這樣豪華的轎車，這樣衣冠楚楚的大人物，竟然對他們倆笑臉相向，那客氣勁，彷彿他們夫婦倆就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似的。
林長信帶著聞鋒父母也是直接殺向校長辦公室，在距離十幾米時，就能聽到裡面的爭吵。林長信放慢腳步，聽了片刻，臉上神色就精彩起來。
聞父聞母則聽得迷迷糊糊，似乎兒子一下子成了搶收寶貝，兩方人在拼命地開價示好，一個月的生活補貼似乎已經到了1000塊，天爺，這可趕得上夫婦兩人辛苦一年掙的錢了。看那架勢，這錢還要往上飆升。
他們透過門縫，看到聞鋒耷拉著腦袋，站在兩方人中間，小臉上擰著眉頭，不禁心中一疼。真是難為這孩子呢。
聞母忍不住推開門，走了進去。小聞鋒一見到他們，眼睛放亮，叫了聲“爸、媽”，忙來到他們身邊。
他終究只有十二歲，再如何天資聰慧，面對大人們的爭奪，不知道如何取捨處理。現在好了，父母過來了，他們可以處理一切。
爭吵的兩方立刻靜下來，還是艾薇兒機靈，衝聞父打了個招呼：“聞先生，你來得正好，我們昨天談好的轉學事宜，今天就把它辦了吧。這是我們的校長助理托爾先生，他這兒有一份轉學協議，您現在簽了，明天聞鋒就是城中的學生了。”
托爾做了多年行政，哪能不明白言外之意，衝艾薇兒使了個讚賞的眼神，立刻從公文包中掏出一份合同，準備好筆，就指點著聞父簽字。
一邊校長老頭大驚失色，這可是絕戶計呀，城中這幫孫子們太狠了，聞父一簽字，可就真沒他們什麼事了。
但沒等到他出聲，等在門外的林長信叫了一聲“慢”，然後施施然走了進來。
托爾自然認識這對頭學校的教務長，心中頓時一緊，這傢伙怎麼跑這來了。
林長信卻大有反客為主的架勢，踱步來到辦公桌旁，拾起那份最新的奧賽模擬試卷，即使在門外聽到過成績，但真正看到那鮮紅的分數和漂亮的答題，林長信臉上還是湧起了震驚。這樣的成績，足以拿下奧賽總冠軍了。
他笑眯眯地望著托爾：“哈瓦那先生，您這樣可就不厚道了，我們一大早就去接聞先生，可不是讓你方便摘桃子的。”
托爾打點起精神：“艾薇兒老師昨天就和聞先生達成了協議，林先生再怎麼殷勤，也是自做多情啦！”
林長信針鋒相對：“這可沒聽聞先生提起呀。倒是我們早上去接聞先生時，在路上草簽了份協議，只要聞鋒同學透過我們的錄取考試，就是我們長風學園的學生了，並且能獲得‘英才獎學金’。”
艾薇兒一聽急了，忙問道：“聞先生，你真的籤了嗎？”
聞父戰戰兢兢地點頭，不敢看艾薇兒一眼，他在車上被林長信氣勢震住，在這些大人物面前，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拒絕。
艾薇兒氣得手指顫抖：“你怎麼……你怎麼……我昨天不是跟你說了麼，聞鋒的食宿一切都我包了，我給他最好的學習條件。”
聞父垂著頭，不敢看艾薇兒一眼。這個女老師的好意，昨天在圖書館時他便感受到了，現在這樣一個結果，他真不知如何面對這位善良的老師。
還是托爾老練，笑道：“貴校也要透過錄取考試的嘛，如果聞鋒同學不願參加或者沒透過，那麼協議就根本沒作用啦。哈，聞先生，你說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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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父茫然一片，哪明白這些大人物勾心鬥角，只知道點頭。
林長信哈哈一笑：“不用考了，我們準備的試卷與貴校準備的一模一樣，接近滿分的成績，哪能透過不了。”
托爾冷笑道：“這是城中的試卷，並不能代表貴校的錄取考試。你的那份協議根本不能成立。”
校長老頭及一干公立中學頭頭，早已沒了氣焰，這個城市最好的兩個學校，都出手爭奪了，根本沒有他們說話的空間。他們只能寄希望於得到一些補償。
……
……
雙方爭執不下的當兒，哈瓦那校長終於趕到了。
他迅速弄明白了形勢，眼下的關鍵是在聞父聞母身上，這對老實巴交的夫婦，才是這場爭奪天才生的關鍵。
他看著林長信篤定的神色，怒火不由上衝。多少年了，在爭奪天才生的戰役中，他們城中屢戰屢敗。這次是他校長大人親自出手，只能成功不能失敗。他要重拳出擊，好好打擊長風學園的囂張氣焰。
到底是名校校長，踱了幾步便有了計較。他微笑著向聞父道：“聞先生，能否借一步說話？”
聞父受寵若驚，忙要答應。林長信阻止道：“哈瓦那校長，有什麼不妨當面說，這裡還我方與公立中學呢，您這麼做，可不合規矩。”
哈瓦那校長略有深意看他一眼：“本還想給貴校留幾分顏面，但你這麼要求，也就恕我直言了。”
林長信暗道不妙，靜聽下文。
哈瓦那校長道：“貴校這麼多年，從我方手中搶走了不少天才學生吧。是，貴校資金雄厚，設施一流，對學生有莫大的吸引力。但是，這麼多年了，那些天才學生最終的成材率有多少呢？”
林長信心中一緊，知道哈瓦那校長下面要說什麼，但卻無計可施。
“只有10%。有九成的特招生，不是被貴校的一干紈絝帶壞，吃喝玩樂，泯然眾人，就是被捉弄排擠，最終精神抑鬱，轉學者比比皆是，甚至有承受不住壓力的，跳樓自殺。”託尼校長眼神如電，林長信竟不敢面對。
聞父臉色蒼白，忙問道：“校長，這是為什麼？”一關係到自己兒子，他登時望了緊張。
哈瓦那校長雙手抱在胸前：“這長風學園是有名的貴族學校，都是高幹、富豪子弟就學，學生們攀比成風，盡是一干紈絝。聞先生，你想想，聞鋒這孩子進去能適應嗎？能不受排擠嗎？”
聞父忙不迭點頭：“那現在該怎麼辦？”
哈瓦那校長眼中閃過絲狡黠：“只要到我們城中，我們會給聞鋒同學最好的學習條件，最好的補助，我們擔保他能考上城邦最好的大學。”
林長信叫道：“聞先生，你千萬別信，這是詆譭，這是**裸的詆譭。”
哈瓦那校長冷笑：“要不要我將資料調出來，大家看看究竟是不是詆譭。”
林長信有苦難言，只能手指顫抖：“你……你……”
聞父抬起頭，有些蒼老平實的臉上閃過堅毅的神情：“校長，我決定了，聞鋒就到城中讀，麻煩您多照顧。”
哈瓦那校長長噓一口氣，哈瓦那和艾薇兒暗豎起拇指，到底是校長水平高呀。
林長信臉色鐵青，對聞父道：“聞先生，您可是和我們簽了協議的，到時候我們上訴到法院，你是要被追究違約之責，甚至要被判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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