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白衣青年去而復返，手上拿了一個陳舊的牛皮紙信封。施化接過之後，一股腦地傾倒在書案上。只見紛紛灑灑的照片鋪了滿桌都是，大都顏色發黃，顯然時日已久。
白衣青年有些發呆，海底文明的數字儲存功能已經非常發達，絕少有人還用紙質照片，更別說洋洋灑灑的一大桌。
施化邊翻著桌上的照片，解釋道：“這些照片大抵是我在決死一營時的存影，很多涉及軍事秘密，有嚴格的保密規定，不能用數字技術儲存，這不，只好洗成了照片。”
白衣青年點頭，但只是站在一邊，並未上前幫忙，因為這些資料都不熟悉。
施化皺著眉頭一陣亂翻，突然眼中一亮，撿起了一張照片：“總算找到了。”白衣青年湊上前一看，卻是一張百餘人的合影照。照片上的人大抵20歲出頭，一身城邦的草綠色制服軍裝，顯得英氣勃勃。白衣青年眼光一掃，看到年輕的施化站在第二排右邊的位置。在照片的正上方，還有一行字：決死一營、天甲三營演習合影。
白衣青年心中一震，他跟在施化身邊耳濡目染，對城邦的軍制也有一定瞭解。所謂的天甲營，全稱為天才機甲營，服役的多是城邦世家有天賦的子弟。而決死一營，則大多收容精英的貧寒子弟，他們為了獲得機士修煉的資源，不得不投身於軍隊，執行著種種危險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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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現在流行的網路術語說，決死營就是個吊絲營，而天甲營則是高富帥的聚集地。
施化掃視了兩眼照片，而後目光聚焦在前排中間的一個人身上。照片上看，那人也就二十出頭，濃眉大眼，虎虎生氣，兩邊腮幫一片刮青，顯然是長了濃密的絡腮鬍，不過給颳得乾淨。
不用施化吩咐，白衣青年已把柳長青的照片放到旁邊。兩相一對比，照片上的人除了年齡差異之外，相貌特徵竟然異常吻合，尤其是那雙眼睛中的神韻，竟活脫脫一模一樣。
施化嘿然一笑：“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原來是他。”
白衣青年精神一振，問道：“老師認出來了？”
施化神色悠遠，似乎是在緬懷當年：“他是那一屆天甲三營的副營長，當之無愧的核心人物。當時我們演習會面的時候，我還只是個五級機士，他已經邁入六級中階，就算放眼整個城邦，二十五歲前能晉級六階已是了不起的成就。”
“當時我們演習的是模擬對抗，在一場小組賽中，他一人完爆了我們五人小隊，這其中就有我和你史提夫師伯。當時那種凜凜神威，我可至今難忘。”
白衣青年皺眉道：“能在天甲營成為核心的，一方面固然是個人實力，但和家族勢力也有很大關係。我可沒聽說過，城邦中有哪個大勢力是姓柳的。”
施化搖頭一笑：“這當然是化名，他真正的名字，叫做楊松柏。”
白衣青年神色一變，失聲道：“楊家？”
施化眼中神色變幻，點頭道：“正是那個神話般的楊家，嘿嘿，這可真有意思。”
楊家之名，在整個城邦都算廣為人知。作為城邦的柱石，他們世代扼守海底文明的要塞地中海特區，牢牢將異端阻隔於深海之外。數百年的戰火洗禮，楊家子弟及其麾下軍團不知上演了多少幕可歌可泣的英雄史詩。
當然，與其功勞成正比，楊家在城邦的實力之大，也是常人所難想象。估計也只有首府的幾個超級家族又或前十強企業集團才能與之媲美。
“楊家子弟竟然會化名躲到海中城裡？”白衣青年不可思議地問道。
施化凝視著照片，道：“我絕不會認錯，這樣的眼神，也只有這樣的軍中之虎才有。至於為何到海中城來，我也不甚瞭然，不過大家族內部的爭鬥，也是異常殘酷和血腥的。”
白衣青年默然半晌，問道：“如果柳長青真是這人，那麼豈不意味著……”
施化眉頭一揚，替他說出了答案：“那就意味著，除了總統府滅口之外，史密斯之死，有了另一個合理的解釋。”
白衣青年若有所悟，道：“史密斯仍舊懷疑聞鋒，即便在曹大師的壓力下，還是執意調查。是他主動把聞鋒騙到了島嶼上，進行異端檢測，並重金聘請了尖刀傭兵團三位王牌機士。而測驗結果顯示，聞鋒並不是異端，他礙於曹大師的壓力，便起了殺人滅口的心思。”
施化眉頭一皺，插話道：“他把聞鋒騙到遺蹟島嶼這等偏僻的地方，在事前就起了滅口之心了。這個史密斯！”
白衣青年點頭，接著分析道：“但生死一發之間，這個柳長青，也就是楊松柏殺到了，將史密斯一夥盡皆除掉。後來見您趕去，柳長青便主動把您引開，讓島上的聞鋒逃走。”
施化頷首道：“所以，聞鋒才在凌晨兩點才回到家。這麼一說，倒是能圓了。”
白衣青年問道：“那這個猜測是否要知會海中城裡的幾位？”
施化冷冷一笑：“知會他們做什麼！訊息一旦洩露出去，內務部可有藉口介入海中城，聞鋒也十有**要丟掉性命！”他目光如刀，凝視著白衣青年，“記住，這個推測，只限於你我二人知道，決不可透露第三人。”
白衣青年心中一凜，點頭應是。
施化踱了幾步，吩咐道：“接下來有幾件事，你要抓緊完成。第一，讓你史提夫師伯查詢楊松柏這些年的訊息，並且要得到他靈甲的相關資料；第二，查詢事發當天奈米蒼穹的進出記錄，看看有沒有聞鋒或這個柳長青的相關記錄。”
白衣青年躬身應是，然後快步行了出去。
古色古香的書屋中，只剩下施化一人對窗而立。他目光深邃，似乎要透過遺蹟穹窿，看穿無疆的海域。
良久，只聽他喃喃自語地說：“嘿，縱使軍中之虎又如何！決死一營的人絕不可能白死，更何況是被天甲營的人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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