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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突擊地平線

“反攻冥跡人道總部?”

錫金聚落地下診所中,陳思琪大夫叼著一根鋁管,詫異地看向李澳茲:

“我以為你只是瘋子,沒想到還是個傻子。”

“您這文化素質跟諾米有的一拼。”

李澳茲吐槽了一句,一攤手:

“別的不用管那麼多,我想從你這裡得知避難所第二層、第三層的進入方法。”

“你不是對地形很熟悉嗎?”陳思琪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我沒有下過第二層,作為醫師,我只被允許在第三層和第一層往來——其中第三層有著反應爐,還有冥跡對外銷售的厄煞產品生產線、試驗田,以及通往霜鍍的秘密通道。”

“等等,通往霜鍍?”一旁照顧斷腿男孩的秋冉聽聞,立刻驚訝地看向這邊,她立刻擠開李澳茲,趴在桌子前:“真的是通往霜鍍的嗎?終點是哪裡?”

“錯不了,肯定是霜鍍的,我好幾次看到法則三(霜鍍國家安全衛隊)的人,和法則四不同,法則三是對外事務的處理者,專門負責在海外扶植軍閥寡頭,以及對霜鍍有利的買辦政權。”

陳大夫聳聳肩:

“至於終點,那得問地鐵兄弟會的人了。”

“地鐵兄弟會……”李澳茲若有所思:“原來是從地鐵兄弟會那裡買來了部分舊時代地鐵的使用權,霜鍍的法則三居然是這麼行動的,難怪……”

難怪前世玩家跟法則三滿世界的起衝突,你可以在蔚藍星任何一個角落發現法則三的特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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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鍍的‘法則’特務系統有著嚴謹的分類。

法則一:堅定捍衛共和憲法,實際上後續已經改編為了總統直屬衛隊,只聽命於總統閣下的命令,有著最好的裝備和情報支援。

法則二:嚴格保護國家經濟,負責對外國資本和經濟桉件執法調查,由霜鍍政府管轄。

法則三:消滅一切外部威脅,由軍方管轄,有著相對獨立的武裝部隊,全盛時期在全球部署了一萬三千名特務,他們的主要目的就是對於霜鍍的附屬國、殖民地、外界地聚落進行監控和管理。

法則四:永遠維護女性權益,獨立情報和執法機關,具備搜查權、執法權,實際上是為了維護總統權力的機關。底層的人員魚龍混雜,但高層完全是由精英分子構成。

和法則四這幫管內部調查的人不同,法則三的特務那是純粹的壞蛋和殺胚,他們人數更加稀少,幹得事情喪盡天良,上到顛覆政權,下到教唆軍閥頭子種植‘藥’品,把本來很多生機勃勃的國家搞成了人間煉獄。

李澳茲其實倒不意外法則三的身影,法則三背後是霜鍍軍隊,既然冥跡人道能夠直接拿到軍方武器,說明背後肯定有軍方背景。

他意外的是……地鐵兄弟會這個濃眉大眼的,居然會跟霜鍍有來往。

垃圾老、綠化基地、地鐵兄弟會,這三個外界地活閻王組織裡,地鐵兄弟會的人氣最高。

垃圾老只管挖垃圾,自稱是保護舊時代的文明遺物,至於哪來那麼多遺物……他們可不管。

綠化基地是極端的生態保護主義,致力於在沒有陽光的外界地搞綠化,誰敢動他們千辛萬苦種植出來的樹,他們就能把誰剁碎了做成肥料——只不過,你猜猜樹是怎麼種出來的?

相比之下,地鐵兄弟會,這個組織從頭到腳充滿了令人嚮往的氣息,他們強調實用主義,極力避免人們陷入爭奪,重視科技、知識、教育、團結和發展,透過在舊時代發達的地下鐵道中活動,建立一個個中立性質的中轉站。

每一個地鐵站,就是他們的一個避難所,為外界地人提供庇護和生存,當然,這並不免費。

地鐵兄弟會作為外界地人的組織,自然極度厭惡四國和軍閥,他們是集體主義者,每一顆子彈和牙齒,都要收歸兄弟會,由總部委員會計算後分配。

沒想到地鐵兄弟會居然還跟霜鍍有貿易來往,該說不愧是實用主義嗎?

“如果藉助那條通道,我就能回去見家人……”

秋冉一時間有些心動,但她隨後意識到,那條通道位於冥跡人道最底層,如果要穿過去,勢必要像李澳茲所說的那樣。

“一路殺到底就是了。”

李澳茲澹澹說著。

雖然之前藉助風暴天災,他巧殺了貝塔階(β,第二個希臘字母)的食嬰者,但是李澳茲認為已經足夠了。

不論是阿爾法階的力量,還是【斷絕生機】這個相當剋制回血能力的奧能,讓李澳茲有應對教授的底氣。

“可是……”秋冉遲疑了一下。

她並不擅長戰鬥,不僅如此,她甚至連個主職業都沒有。

“秋冉的話,我可以送你進通道,甚至是上地鐵——地鐵兄弟會那邊我有熟人。”

秋冉眼前一亮:

“真的嗎?太感謝——”

李澳茲抬起手:

“不過,你的奧能要歸我。”

李澳茲可不做虧本買賣,除非是涉及到原則性問題,他一般懶得為別人考慮。

前世作為玩家,李澳茲沒有出手殺人越貨,已經是出於對秋冉人品和一路幫助維修車輛的認可了。

畢竟他的異能莢艙,從死去不久的屍體上,也能抽取奧能。

說不好聽點,不是為了這個奧能,誰願意帶一個沒戰鬥力的普通人上路。

“這不行。”

秋冉嚴詞拒絕:

“沒有這個能力,我根本沒辦法存活下去。”

“那你就在陳大夫這裡待著吧。”

李澳茲看向陳思琪大夫:

“考慮的怎麼樣了?”

“實話說,你要打冥跡,我比誰都開心……只不過,我也是真沒辦法。冥跡人道的第二層,第三層,分別需要安娜醫師和諾德麗護士長的許可權,沒有許可權,你就無法開啟電梯。”

陳思琪大夫敲了敲桌子:

“至於說從別的地方下去,我只能告訴你不可能——避難所為什麼叫避難所?因為冥跡重工在舊時代就是一個以製造核戰避難所的工業集團。核彈都炸不垮,你還想用人力,多少有點瞧不起核武器了。”

“更何況,避難所的第二層已經在地表一百一十米以下——由於溫度太低,這可都是需要金剛石鑽頭才能開挖的凍土層。”

陳思琪大夫總結道:

“除了中央電梯,你沒有別的辦法進入下面兩層。”

“沒有樓梯或者緊急通道嗎?”

“有,但是很隱蔽,我找不到,你得問那些舊時代建造這種永久性避難所的設計師們。”

李澳茲皺了皺眉。

情況有點不容樂觀,但是他還是點點頭:

“還行,不算難,擊敗諾德麗護士長和安娜醫師,就能到底層去了。”

“你這樣的傲慢態度是會死的。”陳思琪冷笑:“諾德麗護士長也好,安娜助理醫師也罷,她們沒有那麼簡單,說不定她們一直隱藏著實力,就等著有一天教授完蛋了,爭權奪位呢……”

李澳茲不置可否。

諾德麗的面板他看過了,只是個阿爾法階的武者,身上一個外掛和義體都沒有,不足為慮。

倒是安娜醫師,這個人一直表現的很低調,教授假死後,又迅速崛起,主持大局,安排處理好一切——很難不讓人懷疑她早就有了準備。

不過,李澳茲還是很有信心。

“這些資訊足夠了。”

李澳茲丟下兩顆軍用子彈,轉身就走。

“喂,”陳思琪喊了他一聲:“你不是要從冥跡人道那裡得到治癒疾病的方法嗎?為什麼又突然間決定翻臉了?”

李澳茲沒有停下腳步,他頭也不回地說道:

“因為嬰兒,這就夠了。”

陳思琪一怔,她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斷腿少年,點了點頭:

“確實,這就夠了。”

一旁的秋冉還在糾結。陳思琪不禁感慨了一句:

“外界地呆久了,漸漸的,我也快喪失了人性啊。真可笑……人類如今居然要在霜鍍那種地方,才能維持人性。”

秋冉眸光微動,她抬起頭看向陳思琪大夫:

“李澳茲好像很喜歡小孩子,他之前就跟迪米特裡的孫子關係很好……”

“嬰兒是純潔的,知道誰對自己友善,誰對自己充滿惡意的,不像大人,成年人屁都不懂,固執又虛偽,真沒用。”

陳思琪大夫扯了扯嘴角:

“為了嬰兒,為了孩子——人類本來就該如此的,我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居然被一個垃圾老給教訓了,真丟人,這明明是我的職責……喂,傻大姐,你這是什麼表情?”

“我……”秋冉遲疑著:“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想回去看看我的家人,我的弟弟們應該要高考了,我想給他們安置好,對我來說——家人就是我的一切了,可是……”

“可是什麼?”

“我根本不會戰鬥,我也不想失去我的奧能,如果沒有這東西,我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在廢品站裡修汽車,拆零件,洗乾淨拿出去賣掉的傻大姐了。”

秋冉垂頭喪氣:

“我知道冥跡人道幹了很多壞事……但是她們也幫助了我很多,我,我沒有辦法跟她們作對,我也不想傷害任何人。”

“那你想做什麼?”

“我想回家,可是——”

“那你擱這兒磨磨唧唧半天幹寄吧啥呢?”

陳思琪毫不客氣地把腳搭在辦公桌上:

“都她媽成年人了,想做什麼不需要徵求別人的意見!想回家,那垃圾老不是提出來了交易嗎?交出去奧能就是了。”

“但如果沒有奧能,我就——”

“哪個重要?”

陳思琪冷冷問道:

“想要得到什麼,就得做好用什麼去交換的覺悟,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實在不行去跟那男人睡一覺都比現在這樣扭扭捏捏的要強。”

秋冉被這話羞紅了臉,她氣呼呼地連聲反駁道:

“我才不會做那種事情,我雖然又窮,又軟弱,又沒有戰鬥力,但我也是有尊嚴的。”

“既然如此,又不願意出賣尊嚴,也不想放棄自己的財產,是個娘們兒的話,就自己想辦法,哪怕用手爬,也爬出去外界地啊!”

陳思琪豎起中指,罵罵咧咧:

“你無非就是想靠著自己是女性的身份,博得別人的同情,然後搭個順風車——靠,別他媽總是想著讓男人幫你,你是個人,一個有手有腳,不比男人差多少的女人,真服了,操!”

秋冉面色羞紅,她渾身發抖,但並不是出於憤怒,而是陳思琪大夫的話深深地觸及到了她的心底。

——霜鍍的女人,總是一邊說著自己比男人更優秀,一邊懶惰地依靠著男人的力量。

出賣身體或者出賣奧能,去換取李澳茲的幫助——這樣一來的話,自己和霜鍍那些高高在上,又懶怠無比的女人有什麼區別。

“謝謝你,大夫。”

秋冉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她深深鞠了一躬,隨後拉開大門,快步跟了上去。

我不能依靠別人……別人也沒有義務幫助自己。

“李澳茲先生!”

秋冉大步奔跑著,穿過船艙走廊。

她不斷尋找打聽著那個垃圾老的下落,一路找到迪米特裡家裡。

“李澳茲嗎?他從我這裡要了一些書籍,就出發了。”

老迪米特裡叼著菸斗,由於屋裡有孩子,他沒有點菸,面對秋冉的詢問,他想了想,說道:

“他買了一些火藥和化學品,應該是準備幹一架硬仗。那些東西需要妥善安置,他應該還沒走遠。”

他話音未落,秋冉已經跑了沒影。

“等等我!”

她的眼神越發堅定。

自己雖然沒有戰鬥能力,但李澳茲購買那麼多火藥,她的奧能肯定是可以派上用場的。

她要靠自己爭取到這個機會,既然李澳茲要闖進冥跡人道,一路殺到底,那麼自己要做的,就是證明自己有並肩戰鬥,分擔解憂的資格。

她跑得很急,遮掩容貌的頭巾都散開了,不少遊蕩者瞅見她端莊的外貌,都表現得頗有興趣,但始終沒有人動手。

這也是李澳茲的功勞……秋冉目光遊移,她心裡很清楚。

正是李澳茲昨晚的一系列舉動和傲人戰績,讓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也因為同伴的身份,享受到了庇護。

不僅如此,這一路上,沒有李澳茲的身手,她早就落入到法則四手裡……如果搞不好,還會承擔叛國的罪名,影響到弟弟妹妹的前途發展。

她回憶起初到營地時,李澳茲瞬殺三名食人的遊蕩者。

倘若他沒有果斷出手,自己早已經如蛋糕一般,被瓜分乾淨,甚至還會有人捏著腳趾頭和臟器,評頭論足一番。

自己已經不知不覺……承蒙了許多恩情了。

“哈呼……哈呼……”

她衝上地表,跑的速度太快,讓她的體力有些不支,秋冉放眼望去,卻看不到那輛熟悉的越野車的蹤跡。

雪花夾雜著細雨,寂寞蕭瑟一齊渲染,把一切痕跡掩埋。

他們走了。

噗通。

秋冉脫力地跪倒在地,她望著茫茫雪原,紅黑的厄煞雲層看不到一點光景。

錯過了……

這次機會錯過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都是因為自己太過軟弱和遲疑。

秋冉抱著頭,她錯過了回家的機會,也錯過了還清恩情的機會,說不定從今以後,在李澳茲眼裡,自己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了。

我怎麼這麼傻?

她孤零零地跪坐在雪地裡,垂著頭顱,不知道如何是好。

自己也許這輩子,就要呆在這片外界地了,只希望……弟弟妹妹可以過上好日子。

秋雨和秋萍都是很聰明的孩子,他們一定能考上大學,成為能夠開得起D2000雪狼浮空車的上層人士。

秋芸雖然不太會讀書,但是人很漂亮,會說話,也很懂禮貌,幹家務很勤快,一定會有個好物件。

“阿雨,萍兒,芸芸,大家都要好好活著——你們一定要堂堂正正地飛過霜鍍的天空,那裡一點都不擠,很空曠,再也不會聞到地上鋼鐵鏽蝕的氣味。”

秋冉抱著雙手,衷心祈禱著:

“高考一定要加油,即便我不在你們身邊,也要好好吃飯,每天注意喝水,天冷了多穿衣服……”

她說著說著,自己的視線卻越來越模湖。

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嗚……”

她鼻子一酸,就要忍不住放聲哭泣出來。

啪嗒!

遠光燈突然亮起,將她的身形在茫茫黑夜中照亮。

“喲——”

諾米嬌小的身形坐在車頂蓋上,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

“繼續啊,傻大姐,怎麼不哭了?”

秋冉呆呆望著她:

“你,你們不是——走了麼?”

“沒有啊。人家才剛採購完食物,哎,都是合成的垃圾,怎麼外界地的跟薔薇軍比起來差這麼多呢?”

諾米上下晃盪著雙腿,透過強光,秋冉隱隱看到後面坐在副駕駛位上,閱讀著書籍的李澳茲。

“不過李澳茲這呆瓜真是的,看戲看著好好的,非得把燈光開開——哎,外界地為數不多的好事,也就是對於普通人而言,能見度不超過10米咯。”

諾米滿臉戲謔的樣子,讓秋冉一下子明白了真相。

“諾米,李澳茲……”

秋冉捂著臉:

“為什麼要捉弄我——丟死人了嗚……”

“因為我跟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李某茲先生說了:傻大姐是要強的人,給她個機會吧。”

諾米跳下車,她俯下身,拍了拍秋冉的臉蛋,調笑道:

“別哭喪著臉啦,笑一笑嘛,你本來就傻,哭了以後臉上都是凍結的淚痕,更傻了。”

“我才沒哭!”

秋冉連忙扒拉兩下臉,把臉上弄得更花了,天寒地凍,她跪在地上,身體受到刺激,一下子又流出了淚水:

“我——”

啪。

她話音未落,諾米突然張開手臂,把她抱緊了懷裡。

“好啦好啦……”諾米輕聲說道:“我最受不了你這種人了,又傻,又笨,明明什麼能力都沒有,還要強的很,還一直努力勤勞——真是蠢爆了。”

秋冉瞪大了眼睛,來自於陌生人的溫暖傳遞到身上,讓她感到……難以置信。

諾米拍打著她的肩頭,安撫道:

“別哭了,外界地不相信眼淚。但是你難過了,受傷了,我可以給你一個抱抱——只有一次嗷,下不為例。”

她把秋冉的腦袋埋在懷裡,突然間又低頭,在她耳畔說道:

“我的家人們全都死了,你要好好保護好他們。”

說罷,她鬆開了臂膀,轉身登上了車子。

秋冉呆呆跪在原地,仍然再回味著諾米的耳語訴說。

原來……是諾米幫自己爭取了這個機會。

她一時間鼻子又紅腫了起來,眼眶不爭氣地掉起來了淚珠。

叭叭——

“滴滴,你個王八蛋——還(文明霜鍍)愣著幹(素質外界地)嗎?”

諾米的破口大罵從車上傳來,緊接著,她吸了口氣,輕描澹寫說道:

“上車,傻大姐。”

秋冉連忙抹了一把臉,從雪地裡站了起來,凍僵的雙腿堅實地踏在地上,她抬起頭,認真地一步步走向汽車。

當她繞過李澳茲的副駕駛位時,突然間感覺身輕如燕一般,緊接著輕而易舉地拉開車門,坐到了後排去。

“現在去哪裡?”

秋冉哆哆嗦嗦著捂著臂膀,問詢道:

“油量還夠嗎?”

“不要問我們去哪裡,而是要問在哪裡戰鬥。”

諾米拉起手剎,踩離合,掛檔,臉上咧開笑容:

“同志們,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