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浩聞言，也不禁為之動容。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自己必須得儘快展開下一階段的行動了。
“來不及了。”看著蘇浩凝重起來的眼神，他不禁放聲狂笑了起來，那笑聲中充滿了得意與狂喜，還透著一種歇斯底里般的扭曲與癲狂。
“原來是這樣，原來如此，原來這才是恐懼的真諦啊…看著你一直以來守護的城市，被我的恐懼毒氣一點一點摧殘、攻陷，你的心裡一定失落萬分吧？可沒有用了，短短1分鐘的時間，你無法從阿卡姆瘋人院抵達自來水廠，你也守護不了這座城市…在這場戰爭裡，我才是真正的勝者！”
他話剛說完，蘇浩隨即抬手，將一枚拉環上拴著絲線的手榴彈塞入了他的嘴裡。
感受著嘴裡的金屬塊狀物與牙齒碰撞所帶來的咬合感，小克來恩的眼睛瞬間睜得滾圓，幾乎要凸出眼眶，就連眼白上的血絲也一根一根浮現了出來，宛若瞬間變質好的蛛網。
“臨走前，我來教會你什麼是恐懼。”蘇浩突然拉開口罩上的拉鍊，露出了一個無比怪誕的笑容，“我信奉的恐懼就是，那些殺不死你的，只會讓你變得更加…怪異。”
蘇浩說完，便取出備用的鉤索槍，朝著被踩破的大廳穹頂射了一槍，鉤索隨即激射而出。
由於唯一的走廊出口被三道金屬柵欄封鎖，蘇浩又沒法在主樓內實施爆破作業，所以只能從二樓離開。
伴隨著鉤索的收縮，蘇浩也受到了牽扯，宛若一隻鳥兒騰空飛起，一下便躍上了二樓。死吻也意味深長地看了小克來恩一眼，然後展開那對修長寬大的雙翼，跟隨著蘇浩的腳步，倏地一下飛了起來。
而隨著蘇浩越走越遠，那根拴在手榴彈上的絲線一點一點浮起、繃直，小克來恩的眼睛也越瞪越大，半個眼球都凸出了眼眶，幾乎就要掙脫出來。
只聽“砰”的一聲，絲線終於繃直到了極限，然後便拽下了手榴彈的拉環。
那一瞬間，小克來恩的心臟竟然跳停了一下，同時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來臨前的恐懼。
預想中的腦袋被炸成肉糜的畫面並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股又一股濃烈的化學煙霧噴湧而出，瞬間便填滿了小克來恩的口腔，並籠罩住了他的全身。
原來這只是一顆外表看上去像手榴彈的煙霧彈。
小克來恩的神經瞬間鬆弛下來，緊繃的身體也隨之放鬆，他腦海中竟然浮現出了渡鴉適才對他說過的一句話：
“那些殺不死你的，只會讓你變得更加…怪異。”
…
而另一邊，蘇浩拉掉小克來恩嘴裡煙霧彈的拉環後，便輕輕敲擊了一下墨鏡鏡框，與貓女取得了聯絡。
“怎麼樣，人質都找到了嗎？”
貓女那一如既往慵懶曖昧的聲音傳來：“不止是找到，而且都救出來了，但他們中的幾個人都中了微量的恐懼毒氣，中毒時間長了些，因而中毒程度比較深，精神狀態非常差，嘴裡不斷呢喃著‘稻草人’這三個字。我為他們聞了解毒劑，但只是緩解了一些毒性，卻無法好轉過來。”
蘇浩心裡不禁一緊，又問道：“海倫娜怎麼樣？”
貓女聽出了頻道那邊渡鴉語氣中的關切之意，心底不禁湧現出一股澹澹的酸楚，但很快她便收拾好了心情，澹澹回答道：
“她的狀況也不太好，是那中毒程度比較深的幾個人之一。但她嘴裡一直唸叨著的，不是‘稻草人’，而是一個名字。”
“誰？”
貓女咬著嘴唇，最後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字一句地擠出了一句話：
“你的名字，蘇…浩。”
蘇浩聞言，不禁停下了腳步。
他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那件披風的領口，記憶纖維材質上的紋路是如此的細膩和抓手，宛若一層質感絲滑而又柔韌的肌膚。
那披風包裹住他的全身，給他的感覺，就像一個心靈相挨的女人，在身後抱住了自己一樣，溫柔而美好。
而就在這時，阿爾弗雷德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抱歉打擾你們的對話。怎麼樣，小姐救出來了嗎？”
蘇浩瞬間收拾好了線頭般糾結的心緒，強行壓抑下了內心的苦澀，澹澹回答道：
“救出來了，只不過中了一點恐懼毒氣，情況不太好。”
“什麼？”阿爾弗雷德表現出了罕見的失態，語氣驟然嚴肅起來：“那還得煩勞二位，儘快將小姐送到最近的韋恩醫院去，我會安排人去接應你們。沒什麼事的話，我先退出頻道了。
“等一等。”蘇浩又說道，“還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
“什麼事？”
蘇浩隨即用最精煉的語言，描述了一下小克來恩的計劃。
阿爾弗雷德聽了，略一思忖，然後說道：“海倫娜小姐試煉前，已經料到了這一天，所以她深入研究了懷沙提供的根莖葉，催化出了一種特種花藤。”
“這種特種花藤能夠釋放出一種孢子，裡面富含能夠中和恐懼毒氣的成分，也許能夠拯救當前的危局。”
蘇浩又問道：“那花藤應該還處於幼生狀態吧？它能釋放出的孢子數量一定十分有限。”
“是的，幼生體的花藤不僅孢子產量有限，而且它本身太過幼小，根本承受不住來自毒藤女小姐的力量，無法快速增殖為成年體。”
“毒藤女的力量？”蘇浩一愣，突然想到她擁有能夠快速催生植物的獨特能力，又問道：“那你聯絡過懷沙嗎？”
“懷沙先生我剛剛想到了，他畢竟是提供根莖葉素材的人。”阿爾弗雷德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但是畢竟我們韋恩企業和懷沙先生不夠熟絡，如果我們貿然提出要求，可能會遭到斷然的拒絕…屆時，就沒有任何斡旋的餘地了。”
蘇浩略一思忖，澹澹說道：“我可以做一個中間人，幫你和懷沙之間牽線搭橋，你們如果能許下一些承諾的話，他也許會幫助你們。”
阿爾弗雷德苦笑一聲，說道：“好，那只能請蘇先生牽線搭橋了。沒事的話，我先退出頻道了。”
只聽一連串的“滴滴”聲，阿爾弗雷德退出了頻道。
加密的頻道裡只剩下了蘇浩和丁白纓二人，氣氛異常的尷尬和詭譎，白纓猶豫了一下，想說些什麼，“嗯…”了一聲，卻最終沒能開口。
蘇浩感受到了白纓的侷促，略一思忖，終於下了決心，說道：
“白纓小姐，如果…如果海倫娜一直呼喊我的名字，而她的狀況又在持續惡化中，那麼請幫我轉達一下，我一定會活著回來，並見到她…拜託你了，請你幫我吊住她的命。”
他還有一句沒說的話，那就是…
因為，我欠她的太多了。
“呵…”貓女慘然一笑，這笑聲竟失去了面具下貓一般慵懶和曖昧的嗓音，暴露了丁白纓的本聲。
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她馬上恢復了面具下貓的嗓音，毫無任何感情波動地回答道：
“好，我會…會…替你轉達的。”
雖然隔著一個頻道，但蘇浩完全能聽得出來，她在答應自己請求時，內心的顫抖，那種無法言述的痛苦，以及滴的血。
“對不起。”
蘇浩決絕地留下了這麼一句話，隨即退出頻道，撞破窗戶，張開渡鴉之翼，飛出了鬼堡主樓，向著哥譚自來水廠的方向飛去。
在滑翔於天際之時，看著前方自來水廠方向開始氤氳升騰而起的墨綠色霧氣，感受著迎面吹來的晚風，蘇浩突然覺得，守護這座被罪惡籠罩的城市，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你只要衝向那些能看得到的敵人，將他們搞定就好了。
但真正讓他感到無從下手的事情，卻是…感情…這種看不清也摸不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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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又想起了那兩句詩詞：
青鳥殷勤為探看，乞與蕭郎壯行色。贐別臨歧裹淚痕，最難消受美人恩。
渡鴉雙飛去，寂寥生平，哥譚滌罪黑貓影，心意暗藏盡化作，白纓刀鳴。
…
另一邊。
貓女以公主抱的姿勢，將海倫娜小姐抱出鬼堡主樓。她一邊向外奔走，同時偏過頭來，看向對方面色蒼白卻美麗無極的臉龐，聽著對方間或呢喃出“蘇浩”這個名字，一時間內心千頭萬緒，彷彿也一根針刺進了心底，竟忍不住潸然淚下。
一滴眼淚落在對方的臉頰上，摔落成了無數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