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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藍衣軍來襲

自剿滅鍾人傑一夥兒之後,林則徐就坐鎮南陽城,一面休整新綠~營隊伍,另一面安撫當地已經十不存一二的百~姓。吞噬小說 www.tsxsw.com。。雖然清政~府財政困境愈演愈烈,但是仍然給初定的河南下了三年免稅的旨意,另外仿明初大槐樹例,從山東人口稠密地區遷徙居民到已經荒棄了大片土地的河南地區。

林則徐走在南陽城外的農田阡陌中,正是夏日時節,講求儀表的林則徐一身官服,把自己罩得嚴嚴實實的,不停地往外淌汗。

“大人,天氣炎熱,坐下歇一歇,吃塊西瓜吧。”曾國藩殷勤地道。他年紀已經不小了,雖然中過進士,但是卻心存鴻鵠之志,自覺在林則徐身邊充一個幕僚,所作所為能夠有成效。

林則徐也頗為欣賞曾國藩的才幹,他接過曾國藩遞過來的一角習慣,坐在農田樹下,淺淺的咬了一口。

西瓜很甘甜,可是眼前的景緻並不佳——寬廣的天地無人耕種,已經漲滿了野草,就算是找~人收拾田地,也收不全人手。已經是夏天,也延誤了春耕時節,明年的河南仍然不好過啊。

想到這裡,林則徐不禁覺得口~中的西瓜也變得並不那麼甘甜了。

比起百~姓困苦,林則徐還有另一樁心事,這樁心事更困擾他,也讓他經常徹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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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涵,最近那南朝有何異動?”

曾國藩做了一禮,回答道:“回大人,倒沒什麼特別的事情,湖北一帶尤其平靜,聽說就連軍~隊調動都少了許多,只是往北來的商旅更加的少了。”

林則徐點了點頭,道:“河南已然疲敝,商人尋不得利益,自然轉身他投。”

林則徐隨手扔掉西瓜,站了起來,接過曾國藩遞過來的汗巾,擦了擦手上的西瓜汁~液,憂心道:“只是僅湖北一地,就駐紮了藍衣軍10萬之眾,據你所說,這些藍衣軍不僅日日操練,而且還都真刀真槍地練,我新綠~營也不過三日一操五日一練,這藍衣軍若是真的沒日沒夜地操練行伍,會是多麼厲害?”

曾國藩深明為下屬之道,詭~辯道:“這操練勤勉本是好事,只是若是如南蠻一般,日日操練,還一刻不停地嚴加管束,非但不是好事,反而卻是大患。”

“哦?此話怎講?”

“這所謂冰至寒而碎,弦愈緊則崩,南蠻藍衣軍這般不體恤士卒,無半點仁慈地把他們當做牛馬,其一士卒必然身~體虛弱,難以維繫,其二必然心生逆反,若有一點事端,必然會營嘯。反觀我新綠~營,操練有度,官長愛惜兵勇,綠~營將士既得其操練技藝,又明了大人的愛惜之情,必懷身報大人恩~德之心。我新綠~營面對鍾賊,以一敵十不是問題,這藍衣軍雖說多有戰績,想來以一敵五也不在話下。”曾國藩侃侃而談,似乎他所說的都是他所知所見的真~理一般。這文人談兵事,有時不只是紙上談兵,更多的時候,連思維都是荒謬得要命。

林則徐聽了,先是點了點頭,又是搖了搖頭,他緩緩道:“你說冰至寒而碎,弦愈緊則崩都有道理,這凡人身~體皆有限度,南蠻把人當牛馬一樣,卻不想人是否承受得住,所以,我也認為,這藍衣軍體力身~體皆是不如我新綠~營。可是,伯涵你又少見藍衣軍行止,本官曾身陷敵手數月,多少也見識過所謂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藍衣軍,且不說別的,但是身上的氣度,便不是尋常軍旅可比的,人人沉靜如臥虎,起時則呼嘯成風,而且這藍衣軍入營,先是教育,給他們換一副頭腦,所以臨陣之時,藍衣軍少有怯懦,而且唯命是從,這一點我新綠~營是遠遠比不得的。”

曾國藩喪氣道:“大人又在滅自己士氣,長他人威風。”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啊,本官也在思量,是否也在新綠~營中,搞一套什麼官兵教育。”

曾國藩眼珠子一轉,拍手叫好,讚道:“大善啊,大人!正所謂書不讀不明,理不辯不清,這好生教~導士卒學懂孝悌忠信、禮義廉恥,這士卒必然更有精忠報國之心,上陣殺敵則更為雄~壯威~武,正所謂王師無敵,有此王師,天下何人能與之爭鋒?”

林則徐搖了搖頭,缺什麼都沒說。

曾國藩自從跟隨他,就顯露~出了非常嚴重的排外思想以及傳統儒家宗族觀念,和宣揚理學宗義的態度。他初時建議組建以家族宗社為基礎的團練武~裝,一軍之中,士卒皆為同宗同族,守護相望,有人被殺,則餘人皆為其仇敵,奮勇爭先,為親人報仇。他還推崇精神化十足的理學,要求人人都守禮守制,他這個禮制與何沐平的不同,是迂腐刻板的理學禮法,對人的訴求極度壓抑,畸形地要求忠君愛~國。

從根本上,林則徐也是同意忠君愛~國的,只不過曾國藩做起來,則更為不擇手段,對付其那些他眼中的異端,酷厲得讓人驚悚。

讓林則徐感覺最為可笑的是,此人分明不懂軍事,反而認為只要軍中人人忠君愛~國,團結一心,即使手持大刀長矛,也一樣可以打敗敵人的火槍大炮。

兩人正驢唇不對馬嘴地說這話,突然一個戈什哈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叫道:“不好了大人,南蠻大軍兵發武昌,已經攻入了河南,在沒有幾日就要打到南陽來了。”

林則徐眉頭一皺,看著曾國藩,問道:“不是說,南蠻沒有什麼異動麼?怎麼突然打了過來?”

曾國藩也是尷尬,強自辯道:“也許減少行動次數,就是為了掩人耳目,這南蠻好生惱人。”

林則徐覺著跟他說,是沒有什麼作用了,又回頭去問那個戈什哈:“有多少人馬,多少人配了火槍火炮?”

戈什哈道:“左右兩翼三萬,共六萬多人,探子說這可能是南蠻的先頭部~隊,因為據說南邊的火車打幾日前就不斷地從廣東往武昌送軍~隊。大人,關於這火炮火銃的,這到沒有什麼訊息,不過,據民間謠言,這南蠻藍衣軍,人人皆有槍~械,火炮成百上千。”

林則徐點了點頭,揮散了自己的幻想,他當年守衛武昌的時候,南蠻大將武清溪可是擺出了千炮大陣圍城,那時若是沒有什麼內部叛亂,說不定,整個武昌都讓他給化作焦土了。

曾國藩忙湊上前去,問道:“大人,這如今情勢,計將安出?”

林則徐苦思冥想,隨即臉色慘白地一嘆,道:“還有甚計策可以擋住南蠻十數萬大軍,唯死而已。”

曾國藩也是心中慌亂,左右躊躇。南陽城內雖然駐有新綠~營精銳,但是經過河南剿匪一役,已經不滿八千之眾。其他的散兵遊勇雖然人數可達三萬,但是已經是滿清最後不多可以拿的出手來的人馬了。

整個河南的兵馬,現在都由直隸總督林則徐統帥,最前線的就是南陽的不滿四萬的最強的滿清主力部~隊。這支人馬剛剛打敗鍾人傑,士氣正盛,未嘗不可一用。

豫北豫東之地,滿清還零星部署著兩鎮人馬,合起來不足三萬~人。

山東蘇北一帶清兵的勢力還比較強,大約能湊出八萬~人馬,只是到底這八萬~人馬的戰鬥力如何,那就值得商榷了。

山陝甘肅等西北地區,滿清防守比較薄弱,統共只有兩萬多西北軍。統帥新~疆人馬的伊犁將軍,手上也沒多少力量,不到一萬~人左右。

滿清最強的防禦力量,集中在直隸地區,也就是河北地區。有著肅順帶領的所謂滿清宗室的新軍,還有10萬八旗兵與綠~營人馬。再往東北去,盛京將軍和黑龍江將軍的手下也不足三萬之數。

這麼一算,大約可以得出,滿清如今的全部兵力約為三十三萬,比照幾位先帝時期,兵力大減。其主要因素是在對英、對華、對鍾等多次大型戰役中,先後損失了四十萬~人。由於領土的失卻,特別是江南易手,更讓滿清難以籌集足夠的軍餉,維持更多的部~隊。屢戰屢敗的清軍,打一次就潰一次,開小差的逃兵更是越來越多,之事滿清一直不能再次招募起八十萬常備人馬。同時,這些已經不怎麼多的人馬,不僅是正規軍事人員,而且還負責著河汛、城防、治安等多種工作,難以真正大用。

林則徐和曾國藩心急火燎地趕回來設在南陽城外的新綠~營大營,他們剛邁進營門不久,那位盡職盡責的戈什哈又跑了出來。

“大人,不好了,南蠻先頭騎兵已經到了大營外50裡的地方,預計沒多久就要衝營了!”

曾國藩卻傲氣十足地道:“衝營?他們怎麼敢?我新綠~營的大營外面安了無數拒馬,營房堅固,他們衝進來,那就是自尋死路。”

林則徐也點了點頭,這回曾國藩說得有理,除非是出其不意衝擊大營,不然憑藉拒馬和壕溝等障礙,騎兵衝擊營地成功的機率並不高,有了準備的士兵,可以直接依託營房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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