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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悲憫

他明白了什麼嗎?

幽珏不知道,只是看著他面上的微笑突然覺得心裡有些空空蕩蕩,彷彿有什麼東西被人從他的心裡生生挖掉了一般。

他突然有些傷感,但是也不知道在傷感什麼。

微微閉了眼睛,再一次睜開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卻突然發生了變化,他還是站在空空蕩蕩的街道上,天色早就已經昏黃起來,紅彤彤的雲霞將天空染得通紅,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街道上空空蕩蕩的,剛才的那種感覺像是突然就消失了一樣。

“那些真的就是事實嗎?”幽珏沒有偏頭,問道。

不知在什麼時候,身旁突然出現一個盈盈的身影,一尺薄紗敷面,即使不用細看便能夠想象出她的貌美,但是卻絲毫沒有想要褻瀆的意思。

“你認為是真的那便是真的。”凌瑤仙人輕輕地說道,話語中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天道感悟。

“我認為是真的,那便是真的……”幽珏喃喃念著,不知不覺的走遠了。

凌瑤仙人看著他離開背影,微微一笑,翩然而去。

……

……

“幽珏哥哥,這幾十年你去了什麼地方?”當幽珏回到殿宇的時候,只有符瑤等著他,看著他的身影,不由得失聲問道。

幽珏微微抬頭,眼中露出迷茫。

“我離開了幾十年?”

“四十多年了。”符瑤輕輕踮腳,拿走幽珏頭上的落葉,有些埋怨道:“怎麼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

“原來一眨眼就已經是四十多年了。”幽珏還沉浸在剛才得到的訊息之中,他從來沒有想象過有一天他也有有爛柯的經歷。他回頭看了一眼殿外的天空,似乎跟他離開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又似乎有什麼不同了。

“呀!幽珏哥哥,你的頭髮怎麼白了?”符瑤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驚叫起來。

幽珏看著自己的白髮,不由得一笑,說道:“這是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的頭髮?”

“那些,早就已經不在意了。”幽珏輕輕一笑,似乎是並不在意一般,他突然轉身離去,離開了大殿。

“幽珏哥哥,你要去哪裡?你是要回中州嗎?”符瑤大聲地叫喊著,但是他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漸漸地走遠了。

幽珏哥哥,你可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我等了你好久好久,等到我都快要忘記為什麼等你了……

一雙白色的靴子出現在她的煙錢,符瑤大喜,本以為是幽珏,但是抬頭卻只看到一個陌生的女人。

“你是誰?”

“池明珠。”年輕女人身上滿是冰冷,只有在說起這個名字的時候才帶上一絲暖意,“他人呢?”

“他走了。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

……

只有當你拋卻一切,像一個尋常人一樣用腳丈量腳下的路,你才會知道抵達目的地時候的欣喜。只有當你像一個尋常人一樣歷經生老病死,才會知道生命的真諦,才會瞭解世間的悲喜。

神仙之所以不會死去,大抵是因為他們看破了塵世,是因為經歷了所以才談得下真正的放下。所以他們看破了生命的本質,才能夠真正地儲存著原來的自己而不至於迷失。

“少主贏了。”金蟬大師慈祥的看著幽珏,微微一笑說道。

“大師這是不恨我了?”幽珏有些驚訝,當初進攻東州的時候,金蟬大師是極為反對了,後來雖然成為了幽珏的階下囚,卻從來也不肯向他服軟,今天的這一聲“少主”算是真正地認同了自己吧。

“哪裡有什麼真正的恨?”金蟬大師面露笑意說:“少主是個明君,將來一定會將整個天下治理得很好。這些年來,我也是在一直參禪,你說這世上原本真的就是分為人和妖的嗎?萬物有靈,萬物皆可成佛,是貧僧之前業障了……”金蟬法師緩緩地說著,雙手輕垂,卻是已經圓寂。

“金蟬大師這是?”王頂豐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幽珏的身旁,有些驚異地說道。

“大師用一生的時間參悟世間真諦,真是可敬可佩。萬物皆是靈,只是我們往往只看到了自己……”他幽幽而嘆,卻是充滿了悲憫。

“頂豐,你若是想回去看看便去吧,畢竟,人是不可能割捨親情的……”

王頂豐沉默了。

“回去吧,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回去看看的,你父親的年紀大了,他很想你。”

只是輕輕的一句話,卻是讓王頂豐淚如雨下。

……

……

不知名的小鎮上,幽珏這個滿頭華髮的年輕人給人一種極其怪異的感覺,不時有人用一種好奇的眼神看著他,直到他什麼時候離開的都沒有注意。

山山水水,哪裡都有他的痕跡,在某一個不知道的時刻,他曾經出現過,只是有些人注意了,有些人忘記了,有些人根本就沒有注意過。

終於,在途徑一個村子的時候,一個年輕女子攔住了他。

“姑娘是?”

“池明珠。”回答得乾脆。

幽珏輕輕點頭,“原來是故人。”這個詞已經有多久沒有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了,難得他還記得那些早就已經不在他生命中的人了。

只是,池明珠……他稍稍打量了她一眼,“你還在尋找那半部功法嗎?”

池明珠微微點頭說道:“那是家父的遺志,身為女兒自然是要竭力完成。”

“為了你父親的遺志,你就要放棄自己的生活嗎?”幽珏淡淡地說道,只是語氣中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悵然。

“這怎麼能夠叫放棄自己的生活,如果沒有這件事情支撐,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夠堅持到什麼時候。”池明珠淡淡地笑著,突然說道:“我很不喜歡你跟我說話的語氣,彷彿自己看透了世間的一切就可以輕易地否定別人的做法。”

幽珏輕輕搖頭,“我並不是否定你,我只是想問你,對你來說,什麼才是追重要的?”

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池明珠思考著這個問題的時候,坐在她對面的幽珏已然消失不見了,待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哪裡還有他的人影。再看桌上的茶杯,只有她的面前擺放著一個盛滿了水的被子,而對面,空空如也。

他是真的曾經在過,還是自己做夢了?

喝下一口冷茶,大概自己真的是做夢了吧。

……

……

東州東南的一個小村子,村子裡在二十年前來了一個滿頭華髮的年輕人。

他對人總是和和氣氣,見到人就會露出一張笑臉,也喜歡去幫人的忙。村子裡的小孩子們都很喜歡他,總是會找他玩。而他也總是不厭其煩地應對那些玩鬧的孩童。

後來村裡出了一次瘧疾,大家見識到了他高超的醫術之後才驚訝地發現此人竟然是位醫術高超的醫者。自從他來到了村子,以往那些咄咄逼人的胥吏自從在他的手下吃過一次虧之後就再也沒有橫行霸道過了,即使是對待鄉民也是極為客氣的。

所以這樣的一個人雖然是個外鄉人,但是鄉民們對他都很客氣。不但時不時有人給他贈送食物,村民們家裡要是有什麼好東西也會想著送給他一點。因為,在村民們看來,他是一個好人,不但總是幫人做活,而且醫術高超,比起那縣城裡的大夫不知道好上了多少。

曾經有媒婆為他做媒,但是他總是說自己在這裡呆的時間不多,不想耽誤了姑娘。次數多了以後,媒婆也就不上門了,只當他可能是有什麼說不出來的苦衷。

張大娘是幽珏的鄰居,因為幽珏就過她兩個差點因為瘧疾死掉的兒子,張大娘家裡只要有點好東西就會想著送去一點給他。

幽珏家裡雖然只有他一個人,但是張大娘怕他吃不飽,所以每次都給得很多。

這一天,張大娘剛剛給幽珏送過去一道時蔬,等到回去的時候才想去在鍋上還燉著一鍋湯,想著他吃過之後就著熱湯喝不是更好,連忙打了一大瓷碗熱湯準備給幽珏送過去。

只是來到他院門的時候,張大娘驚訝的發現幽珏家的院門大開著。

她心中奇怪,也沒有在意,等到走近了之後,才發現院中一個氣宇軒昂待得男子正對著幽珏跪著。他從來也沒有見過那個男子,正有些奇怪的時候,幽珏看到了她,微微一笑,說道:“張大嬸,您怎麼又給我送東西了?我一個人怎麼吃得下?”

張大嬸只是一個老實的村婦,聽到幽珏的話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只是在看到跪在地上的那個男子,不由得脫口道:“你家裡有客人啊?”

幽珏笑了笑,對於張大嬸的話也不怎麼在意,只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那個年輕人一眼,“還不幫張大嬸把東西接過來?”

那年輕人應了一聲,趕緊從誠惶誠恐的張大嬸手中接過熱湯來。

張大娘離開沒走多遠,就又聽到幽珏厲聲喝道:“混帳東西,哪個叫你起來的?”

她是第一次見到幽珏有這樣壞脾氣的時候,在她的印象中,他從來不曾與人紅過臉,怎麼就對這個年輕小夥這麼不客氣?

“師父……”年輕人委屈的聲音在不遠的地方響起,將張大娘心中的疑問給解開了。

原來是在教訓自己的徒弟啊?在張大娘的眼中,幽珏什麼都是好的,他從來沒有做過不好的事情,肯定是他的徒弟太不聽話了。

桌上的熱湯徐徐冒著熱氣,不是美味珍饈,也不是難得的野味,霧氣氤氳之間,幽珏面色迷離。他輕輕啜了一口熱湯,並不好喝,但是卻帶著濃濃的暖意。

唐浩不解地望著自己的師父,他想不明白,他的師父怎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他說不出來應該用什麼樣的言語來形容他,只是覺得此時的師父更像是一個隱士。

他的身上再沒有以往所有的冷冽,取而代之的是柔和淡然,在這之前,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他待得師父會變成如今的模樣,那樣的師父讓他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人會是自己的師父。

幽珏喝完熱湯,看了一眼還跪倒在地的唐浩,不疾不徐地說道:“你還跪著做什麼?替為師去還了張大嬸的碗。”他取來水,洗好了碗,交給唐浩說道。

唐浩依言,什麼話都沒有說,便徑直出了門,去還碗去了。

張大嬸看到唐浩,熱情道:“你就是幽先生的徒弟吧?快進來坐。”說著,她連忙搬來凳子,招呼著唐浩說道。

唐浩多年沒有在世間行走,也不知道該如何與人交流,只是點頭並不說話。

張大嬸卻是越看他越是滿意,笑說道:“果然是幽先生的弟子,就是不同一般,好一個翩翩的少年郎君。”

唐浩默然不語。

對於唐浩的無動於衷,張大嬸也絲毫不覺得尷尬,問了唐浩好些話才放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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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幽珏的住處,唐浩疑惑了一會兒,才張口說道:“師父,你為何要住在這裡?”

幽珏沒有回答,而是笑了笑說道:“你很不習慣吧?”

唐浩點點頭,說:“一個人習慣了,突然要跟旁人交往,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當初我也是如此,不過時間久了,慢慢也就習慣了。”

“師父是在人間感悟世事嗎?”除了這個理由,唐浩實在是想不到堂堂的幽珏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而且他在這裡一住就是幾十年,一點也不像是突然來的興致,推向應該是如此原因。

幽珏一愣。

感悟世事?

或許曾經是吧?但是當他在這裡住得久了,心裡最初的那種想法慢慢也就淡了下去,他轉而不覺得自己是在這裡修行,如果說靈魂深處的感悟也算是一種修行的話,那麼也可以這麼說,但是他並不這麼覺得了,時間如水,慢慢帶走了他的生命。

他不知道自己呆在這裡是要做什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裡呆上多久,世事如水,不知不覺就帶走了人們的生命,在還沒有感覺到的時候就讓人慢慢老去。

他捋了捋滿頭的白髮,不知可謂。

曾經,他以為只要頭髮還不是白的,那麼他就還沒有老去,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頭髮白了,白得嚇人,但是他卻並不覺得自己老了。

他在這世間也不過兩百餘載,還算得上年輕,但是卻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頭髮竟然白了,白得有些不真切,讓人不敢相信的不真切。

黃昏中的小村子靜謐而又安詳,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看著村民們還在田地之中忙碌勞作,企圖在最後一點餘暉之中多做一些活計,但是他幽珏又能夠做什麼呢?

修仙者跳脫六界,不在五行,穀物於他無用,只有天地靈物對於他來說才是有用的東西,只是,如今的他對於這些東西根本就沒有過多的吸引力。

“你來找我是要做什麼?”看著自己的徒弟,幽珏突然說道。

“徒兒知道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讓師父傷心,今日來此,就是為了向師父請罪。希望師父原諒弟子當年的錯處。”唐浩言辭懇切,咚的一聲就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幽珏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說道:“你哪裡錯了?”

唐浩捏了捏手,低垂著頭,言辭懇切地說道:“弟子錯在不應該對師父不敬,師父對弟子恩重如山,弟子不應該違逆師父。”

“是嗎?”幽珏微微點頭,說道:“你能夠有如此覺悟,為師很是高興。罷了,當年的事情師父也已經不怪你了,畢竟當年你也是年輕氣盛,師父也早就不怪你了。快起來吧。”他伸手一扶唐浩,哪知眼前突生變故。

只見一道金光毫不猶豫地朝著他的心臟飛來,心頭巨震,他忍不住倒退著踉蹌了兩步。

“你……”幽珏單手指著唐浩,“為師自問沒喲對不起你的地方,你為何?”

他話沒有說完,但是其言語之中的意思已然明了。

唐浩悽然一笑,徑直站了起來,看著幽珏那張失去了血色的臉,不由得哈哈一笑,淒涼道:“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是啊,你是師父,當然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誰讓我的徒弟,是徒弟呢!!”

他面色猙獰,走到幽珏的面前,惡狠狠地說道:“師父,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這個徒弟就應該聽你的?是不是你做什麼都是對的,只要我這個徒弟稍有違抗就是對你的不敬?”他把徒弟二字咬得極重,似乎對於這個詞極為不滿。

幽珏愴然笑道:“原來你對我的不滿早已有之,可笑我卻一直認為是我對不起你。沒想到你卻早就應對為師不滿了。”

“閉嘴!”唐浩厲聲一揮手道:“你不要再說了!你總是說什麼為師都是為了你好,都是為了你好!可你什麼時候對我好過?你總是用一種高高在上的施捨的樣子看著我,我早就受夠了!我告訴你,我受夠了!”

“你要是受夠了,你只要早點跟我說,我就會放了你。可你現在為什麼要對師父下手?”

“師父……”唐浩愴然,語氣中滿是嘲諷。

“我也想啊,可是我怎麼敢,我怎麼敢這樣和高高在上,猶如神邸的師父這樣說話?”他後退兩步,退到房門口。

“從今以後,師父你再也不會影響到我了。從今以後,我就再也不是你的徒弟了。”

幽珏緩緩道:“沒想到你師徒之間的緣分就是如此淺薄。你走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