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兩幅隨畫
孟元譯轉向宋初一，頓了足足有五秒：“你師從童大家？”
他知道宋初一會畫畫，劇組裡有人說起過，助理順便也給他說了。他潛意識裡認為宋初一的畫畫也就一般。卻沒想到，宋初一畫畫的老師居然是童悅。
宋初一也沒想到孟元譯會喜歡收藏畫，剛才孟元譯拿出來的畫她也看到了，光是修補的話，於她來說，沒什麼難題。
孟元譯並沒有什麼童悅居然不親自修補而是叫徒弟修補，被看不起的感覺。首先，本身就是他相求，童悅有拒絕的自由。其次，如果童悅真的修補了，他反而佔了大便宜，童悅的名頭可是擺在那的。
第三，童悅也沒那個時間。
所以讓宋初一修補，是再好不過的解決方案。一來，可以讓宋初一練練手；二來，也可以趁此機會拉近她和孟元譯之間的關係。
剛才交談的時候，童悅已經想起孟元譯的身份，家喻戶曉的大明星，哪怕他沒有看過他演的電視電影，但他的名頭也從別人口中聽過。初一剛進入娛樂圈，如果有前輩引領，定然會容易的多。
他這個老師在徒弟工作上幫不了什麼忙，但當有機會能幫到徒弟時，自然截盡全力幫。
孟元譯把畫放在家裡的，畢竟不可能去哪都帶著它，他其實之前試通透過關係聯絡童悅，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童悅的聯繫方式，只得作罷。
在他放棄的時候，猛然遇上童悅本人，可謂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哪。
他也不耽擱，當即打電話通知他另一個在休假的助理，讓他立刻把畫送過來。
宋初一：“……孟前輩，不用這麼急。”
孟元譯：“我急。”
宋初一：“……”
她不再說話了。
童悅亦是有些忍俊不禁，發出邀請：“孟先生這麼喜歡畫，我正好帶初一去一個朋友開的畫展，不知孟先生有沒有興趣。”
——他不知道孟元譯本來就是跟宋初一一起，以為是兩人正好碰到。
“我很榮幸。”孟元譯說。
*
童悅朋友的畫展開在市中心一條非常繁華的街上，對方大手筆，包下三層樓，門口鋪上地毯，擺滿鮮花，整體看起來很是高大上。
待他們到達後，老闆親自前來迎接。
“阿悅，你真的來了。”老闆叫龐俊，是個留著小鬍子的年輕男人，看到童悅時，熱情的給童悅來了個大擁抱。
童悅介紹宋初一和孟元譯。
龐俊看向宋初一，哈哈笑道：“早就知道阿悅收了個徒弟，一直想找個機會認識認識，今兒一見，小美人一個。阿悅，你收徒弟的眼光很不錯嘛。”
宋初一：“……”
“就是有點眼熟，感覺在哪見過。”
龐俊嘀咕一句，也沒多想，又看向孟元譯，調侃道：“你名字和一個大名鼎鼎的明星同音，平時估計很多人會因為你的名字關……咦？”
他說著說著，在看清孟元譯臉時，猛的停住了。
這張臉，為什麼看起來也這麼熟悉？
他猛的跳起來，伸出手指著孟元譯：“你、你你你……”
童悅拉住他的手，無奈道：“我們先進去吧。”在這大門口杵著像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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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童悅這麼一拉，龐俊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領著幾人進去，盯著孟元譯左看右看：“你就是那個孟元譯吧？啊？啊！”聲音含著驚喜。
龐俊不追星，但他老婆追，作為一個疼愛老婆的小鬍子，老婆喜歡的明星，他或多或少也有瞭解。
雖然他很嫉妒他老婆喜歡明星多過喜歡他，但沒辦法，誰讓她是他老婆呢。
他老婆最喜歡的男明星就是孟元譯，做夢都想見孟元譯，現在孟元譯真人出現在他畫展裡，不行不行，他得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老婆。
為了開這個畫展，老婆跟著跑上跑下，忙活了很長段時間，本來今天她也該來的，但早上起床的時候，有些感冒，龐俊就讓她在家歇著。
現在這種情況，要是老婆知道孟元譯來了，而他不通知，回去鐵定能削了他的皮。
“你們先隨便看看，阿悅，你幫我招呼著哈，我去打個電話。”說完，龐俊匆匆走到旁邊，拿起手機打電話。
童悅揉著眉心，對著孟元譯道：“孟先生別介意，他從小就這樣。”
童悅朋友不多，龐俊算是他的發小，他當初出獄後，家裡什麼也沒有，自己身上也分文沒有，全靠龐俊。
兩人有過命的交情。所以龐俊開這個畫展，童悅不遠千里也要趕過來。這個畫展，童悅自己也出了不少力。
他指著周圍牆上掛著的畫，對孟元譯道：“這些畫都是仔細經過篩選才掛出來的，每一幅都有可取之處，孟先生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又對宋初一道：“你也看看，學習學習。”
開業之前，龐俊打過廣告，說童悅會來，是以畫展裡人不得，得知童悅到達，許多人往這邊走。
不過能來這畫展的，都是有錢人，沒錢之人也不敢進來，是以大家都很客氣，而童悅也沒有名人所謂的傲氣，很謙和的與他們說話。
宋初一和孟元譯退到旁邊，各自看畫。
孟元譯是在認真挑選，宋初一是在認真學習，時不時也關注童悅那邊，怕人多出事，童悅雖說有羅浮跟著，但他只有一隻手，萬一有什麼事，也不一定能反應過來。
然後她看到了一幅小貓春睡圖，她之所以注意到這幅圖，不是因為它畫的特別好，而是因為——
“這幅畫上的貓咪畫的好逼真啊。”正想著，耳邊傳來一個女聲，宋初一側頭一看，一男一女走過來，女的挽著男的胳膊，態度親暱，應該是情侶。
“老公，你看那只貓，像不像我養的咪咪，我喜歡這幅，你給買這個，好不好。”女孩指著小貓春睡圖，對身邊的青年道。
青年點頭：“寶貝喜歡什麼，老公就給你買什麼。”
“老公你真好。”女生笑的非常甜，踮起腳尖在青年臉上親了口。在她想撤退的時候，青年直接摟住她，然後兩人便旁若無人的熱吻起來。
宋初一：“……”
按理說這種時候，她應該往旁邊走，不打擾這對正吻的難分難解的情侶，但她卻不得不出聲打斷他們。
“……那個。”宋初一咳了下，“姑娘，你確定要買這幅圖嗎？”
大概是親到動情之處，兩人都沒聽到宋初一的聲音，或許聽到了，也不想回應。
宋初一尷尬的站了兩秒，最終還是繼續道：“這畫沒什麼價值，你們不若重新選一幅。”
“你誰啊。”終於，兩人分開，青年眉頭一皺，“我們買什麼關你什麼事。”
女孩也有點不爽：“你這人懂不懂禮貌啊，你憑什麼說人家的畫沒有價值，你知不知道這個畫展是誰開的。童悅大畫家還來這裡了呢！說明這裡的每一幅畫都很好，都是名品。你自己不懂藝術，別在這裡亂說。”
“人家畫家辛辛苦苦畫的畫，到你嘴裡居然沒有價值，瞧你這土酸樣，怕是自己買不起，故意這樣說吧。”
宋初一嘆氣，別的畫她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價值，但這副小貓春睡圖，她還是很清楚的。因為這幅畫，就是她自己畫的。
畫中的小貓她畫的是lucky，完全是隨手畫的，之前不是很忙的時候，她經常去童悅家練習，有時候興致來了，隨手畫了許多畫。
小貓春睡圖就是其中一張。
她沒想到，她隨手畫的畫居然被放在龐俊畫展上，而且還被一個女孩看上，欲要購買。
難怪之前她接到童悅的電話，說她畫的那些隨畫，他徵集一下，宋初一也沒多想，她練習的時候畫了太多隨畫，自己都不記得畫了多少。
並且，這張畫下面的標價並不便宜。
——五萬。
這也是宋初一為什麼要阻止他們買的根本原因，這幅小貓春睡圖她都沒怎麼用心畫，賣出五萬價格，她不能接受。
她又不能直言這畫是她畫的，情侶見她說不出話來，齊齊朝她投去鄙視的目光，女孩道：“你呀，看著年齡也還小，回去多讀點書，出門在外，別隨意評判別人的東西，這只會顯的你很無知，沒有教養。”
“老公，你快去找老闆。”女孩推著青年，那青年橫了一眼宋初一，準備去找龐俊或者畫展的工作人員。
女孩見宋初一還不走，不由無語道：“你還在這裡幹什麼。”
宋初一問她：“你是真的喜歡這幅畫嗎？”
“廢話。”女孩控制自己沒有翻白眼。
宋初一再度看了眼畫：“你覺得這幅畫畫的很好？”
“我說你這人到底想怎樣，還有沒有點羞恥心。”女孩插腰，“你別逼我爆粗。”
說完後，她又哼了一聲：“我雖然不會畫畫，但眼睛也不是瞎的，你看畫上的這只貓，連貓的毛毛都畫的這麼逼真，整個框架構圖，看起來和真的沒什麼兩樣。要不是我知道這是畫展，還以為是用相機拍下來的呢。其他的畫我不知道怎樣，反正這幅畫在細節方面很戳我。”
大概是周圍也沒人，女孩說到興頭上也忘了眼前這人是個不懂藝術人品也不怎麼樣的，唰唰的不停說，將她對這幅畫的感受全說出來。
總之各種讚美，聽的宋初一自己都不好意思，她隨手畫的畫能得這麼高的讚譽？
正說著，青年和龐俊走了過來，龐俊臉上帶著燦爛的笑，他開畫展是想賣畫掙錢，有人買畫，他自然高興。
“龐大哥。”宋初一率先出聲。
龐俊看到她：“初一，你在這呀，你老師正找你呢。”
青年和女孩看著他倆，女孩皺眉道：“老闆，她是你誰啊？我們想買幅小貓春睡圖，她攔著我們不讓買。”
龐俊一驚，不知還有這插曲，他看了眼小貓春睡圖，這幅畫他記得，是童悅給他的。畫展中有些畫是童悅提供的，還有許多畫是他徵集的，到時候若畫賣了錢，他和原作者分成。
龐俊將詢問的目光看向宋初一，阿悅的徒弟，不應該來坑他撒。
宋初一剛要說話，童悅走了過來，見到他，宋初一鬆了口氣。
“童大家。”青年和女孩見到童悅，驚喜的喊出聲。
童悅很快瞭解情況，他朝宋初一看去，他和宋初一雖然相處的時間不是太多，但對這個徒弟也算是比較瞭解。
知道她攔著不讓對方買這幅畫的原因是什麼。
他笑了笑，對青年和女孩道：“小姑娘不懂事，兩位別介意。”
宋初一皺眉，想說什麼，童悅拉著她往旁這走去，將畫的事交給龐俊處理。
女孩還頻頻往這邊看來，那女的什麼來路，跟畫展老闆認識，看起來和童大家也挺熟的。
“老師。”宋初一眉心擰起，“那幅畫不值五萬。”
童悅沒說什麼，隨便指了幅同樣標價五萬的畫：“你覺得這幅圖如何？”
這幅圖畫的也是動物，畫的是馬兒，黑白色，宋初一仔細看了下，是用墨汁勾畫的。
“整體不錯，但是……”宋初一指向馬兒的眼睛，見周圍沒人，才道，“這裡不對勁，沒有神韻，很呆滯。”
童悅笑：“你看，這樣的畫也能標五萬，你覺得你那幅小貓春睡圖，比它差嗎？”
宋初一搖頭。
“那不就得了。”
童悅道：“畫的價值，不是你自己定的，值不值得，看喜歡它並想買它的人。”
頓了頓，他又道：“我的《交影》，我也認為有瑕疵，並不完美，但它拍出了一億高價。”
“我明白了。”宋初一說。
“真的明白了？”童悅問。
宋初一點頭。
“明白就好。”童悅說，“你之前畫的那些隨畫，我挑了其中兩張，在我看來，這兩張，都很好。”
兩人交談完，宋初一開始在畫展裡尋找自己另一張隨畫，很快她就找到了。這張隨畫，她畫的是人物背影。
一位穿著環衛衣服，清掃大街的工人的背影。
宋初一仔細想了想，才從記憶中想出當時畫這張畫的初衷，她當時是在童悅家的畫室，站在窗邊，忽然就看到一名清掃街道的環衛工人。那時是冬天，天氣很冷，工人穿的並不厚，因為穿太厚影響活動，也沒有戴手套，那雙裸露在外的雙手給了她很大觸感。
於是她就畫了。
也沒多想，只想把自己所見的畫出來，著重點在那雙手上。後來畫完了，覺得自己有點矯情，便將畫扔開，重新練習其他的。
這幅畫下面的標價為八萬。
宋初一想，為什麼喜歡畫畫的都想要成為畫家呢。因為畫畫真的是太賺錢了。
剛才童悅告訴她，她的畫若賣出去了，她會分到三成的錢。
嘆了口氣，宋初一準備離開，哪相孟元譯忽然從對面通道走過來。
孟元譯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喜歡這張？”
宋初一沒說話。
孟元譯看了兩眼：“這幅畫的作者，畫功很不錯。”
宋初一心中一動，轉頭看他。
孟元譯道：“細節，每一個細節都處理的特別好，整幅畫的意境，用很淺淡的色調，為人物勾勒出一抹悲涼。再看手部環節，著重點是手，紅腫皸裂的手部皮膚，與背景的色調相呼應。唔，非常不錯。”
宋初一聽出他的話外之音，聲音稍揚：“您想買？”
“不行嗎？”孟元譯輕笑，“我收藏了很多畫，有著名的畫家，也有不著名的，只要我認為好的畫，買下來又如何。這幅畫標八萬，低了。”
宋初一：“……”
“我看你一直在看，你也喜歡？”孟元譯說，“如果你喜歡，我不跟你搶。”畫家有時候也會買別人的畫，所以對於宋初一想買畫，孟元譯並不覺得有什麼。
宋初一：“……”
她現在考慮，要不要一門心思畫畫，隨便畫的兩張畫，就賣了十多萬。
為什麼覺得這麼不真實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