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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還別說,這緱佀真是又機靈又鬼頭,自從來到任新這裡上了班,幹一行象一行,把任新交給的每件事都辦得頭頭是道。敬師傅,和同事,謙恭禮讓,全車間的人沒有一個不說好,都誇讚任新有眼力。他們哪裡知道,任新是天天提著心過日子,睡夢中都害怕他惹出事來。後來看這小子如此的認幹,有個脫胎換骨的樣子,便讓他當了個小班長。這一來緱佀更是身先士卒,整天油一把汗一把的,有時還真叫任新有點心疼。時間一天天過去了,正趕上車間副主任退休補缺,大家就推舉緱佀當了任新的副手。

一次工餘無事,心血來潮的任新拍著緱佀的肩膀:你小子還真是好樣的,怎麼說改就改了呢?真給哥們爭氣。

緱佀詭秘地朝任新一笑,說:爸媽常囑我說,咱這輩子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任新大哥,對不起誰也不能對不起人家。就這句話快把我的耳朵磨出了膙子。哥,你說這人要是沒了良心那還叫人嗎?別說哥你不是那種人,你就是真得騎在我脖子上拉屎,我就得學著越王勾踐,親口嚐嚐你那屎的滋味兒。咱得說明了,我是說做勾踐的事,可沒有勾踐的心。

你小子還懂得不少,你就是有勾踐的心,我這個只管幾十個人的車間主任,大不了就是個小工頭兒,也算不上是個狗屁的官兒,還怕你搶權不成?

你看你,哥,咱吃人飯拉人屎,還能拉出****來?你是把我當成人還是當成狗了?

你小子鬼心眼賊多,我惦記你把我繞進去。

哥,又拉遠了不。我就是個屁,香臭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呀,關鍵是聞著順心。

你小子又來了是不,你這是說我和你臭味相投是不是?我知道你準會繞道我。

我該打。緱佀象徵性的抽著自己的嘴巴:這個愛貧的臭嘴就是改不了,真是該打。緱佀一邊叨唸一邊用三角眼朝任新擠弄著,任新開心的笑了。

車間裡的活兒,不外乎是車鉗刨銑磨焊鍛,進料出活,進進出出的成天緊忙活,不然就很難混上飯吃。別看就這麼幾十個人,老弱病殘佔了個全,真正能頂勁幹活的沒有幾個。再趕上一兩個刺頭,活兒幹不了多少閒白兒一大堆,還說不得動不得。凡是這種人大都有個來頭兒,不是哪位有能拉上權勢的三姑六舅,要不就是七杆子八榔頭的和哪個名門沾上了邊兒。緱佀叫他們稜子稜哏兒,多是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主兒。這種人緱佀見得多了,拿他們也不在話下。不是說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嗎?或許他們也知道緱佀的來頭兒,都怵他幾分。緱佀當然也知道這種人只能在車間耍耍滾刀肉,在社會上根本就入不上流。所以自從緱佀主管生產以來,車間裡還算平靜。

哎,今兒嗓子眼兒有點兒癢癢,咱該找個地方透透吧?緱佀提議說。

四哥,你說話,隨你點。聽說黃門樓今天開張,去品品?

行。緱佀拍了板兒。可有一,咱是大餅卷手指頭——自吃自。

四哥,拿兄弟見外?這錢我掏了,一頓酒錢算個屁。錢是嘛?錢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賺。

那不行,咱現在掙得這兩壺醋錢不搪花。再說,結了婚的得養家餬口,沒老婆的還得給姐們兒們攢個高興錢。你們要不同意我說的,咱就山大王扒鍋灶——散夥。緱佀一本正經的說。

好好,聽四哥的。有個小子向大家努了努嘴。

關於錢嘛,咱也不能平均拿。抓大頭,誰當了冤大頭怨自己手臭。緱佀說。

好,就依四哥。胖子隨手扯開一個空煙盒兒。願意去的算一份,不想去的不勉強。胖子邊說邊指指點點的數著數兒。十六個,正好兩桌。他把煙盒兒撕成十六塊兒,每塊紙寫上十元、二十元、三十元不等,最多的一張是五十元,還有一張白吃。然後團成球兒,在自己頭上扯下油乎乎的帽子,放在裡面搖了搖:抓吧,看誰手臭。

你一個我一個,最後還剩下兩個。好了,這倆球兒就是我和主任的了。大哥出去了,我就替他抓了。

還抓什麼,大頭就是你倆了。那倆球兒一個是五十,另一個還是五十。

緱佀把手湊到鼻子上:真是臭不可聞!他隨後衝大家做了個鬼臉兒,解開腰帶,從褲襠裡拽出兩張五十扔在桌上。別誤會,我是把錢放在了背心裡,誰知這錢一聽要花它,自己竟嚇得溜了下去,和我感情深啊。

你又玩什麼花活呢?任新見幾個人笑個不停,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了頭腦。緱佀忙湊到任新耳邊嘀咕了幾句,任新隨之也笑彎了腰。

看來還是我的福氣大,賺了個白吃。任新邊笑邊說。在場的人瞅了瞅緱佀沒再作聲。

這黃門樓在曉城也算是百年老店,幾經翻建,外觀雖是保留了原來古色古香的風格,裡面卻都是一水兒的現代化。大門兩側,添了兩隻高兩米左右的琉璃神象。進門是一百多平方米的自動溫控迎賓廳,紅氈鋪地,雍容華貴。正中一音樂噴泉,上方有各種掛飾直系穹頂。噴泉的背景是一幅巨型黃果樹大瀑布壁畫,壁畫的右上角有佚名氏的題詩雲:

碧落瑤臺浴百仙,青神野趣戲珠簾。

真情感世天忽傾,一幕春暉染舊潭。

緊靠大廳北山,供有與真人等高的財神,手託元寶,慈眉善目。一邊一棵矮化的菩提樹生機勃勃,精緻的香案烏光油亮,電子香燭常年不熄。不鏽鋼骨架的功德箱為有機玻璃所制,精美絕倫。裡面塞有各種貨幣,有如一個萬花筒。一大兩小一字排開的蒲團,給香客們預備了一個解脫的舒服所在。靠西山兩側,兩排轉角紅木春秋椅高貴典雅。大理石面茶几,圖案新奇自然。客人落座便有吧檯小姐奉煙捧茶。大廳的東南角,有自動滾梯直達樓上各層。高深的穹窿頂彩繪女媧補天,雲蒸霞蔚,一如仙境。

跟來的幾位大多沒見過這等豪華陣勢,不免心頭發怵。

咱那點錢夠盤菜嗎?有人在門前的琉璃神象前犯了嘀咕。

沒出息,跟我來。大大方方,別縮頭縮腦,架手架腳的讓人家笑話。一切聽我安排,錢不夠我兜底。緱佀命令似的。

其實,任新此時心裡也敲著小鼓兒。哎,咱找個小飯店吧,讓人家拿了鬥,丟不起人。

哥,你今兒怎麼這樣呢,看不起你兄弟?你把心放在肚子裡,就咱這點兒錢,保證讓你吃好、喝好、玩兒好。弟兄們,你們就大膽的跟我走。緱佀象個頭羊,弟兄們魚貫而入。

幾位來了,請。小姐上下打量著這些人的打扮兒,一股兒嗆人的氣味兒扭曲了小姐五官的位置。從小姐強顏的笑眼中,任新讀懂了煩膩。‘瞧不起我們?’緱佀同時也注意到了小姐的表情。

不是,幾位是否先擦把臉洗洗手再------

吃個破飯哪來的那麼多的窮事兒,你們老闆呢?緱佀說。

哎呦,這不是四哥嗎,快請。一個油頭粉面的女人應聲而來。還不快把幾位領去雅間。女人厲聲呵斥著服務小姐小姐。這是我四哥,以後認著點兒,不許怠慢。

小姐唯唯諾諾地將他們安排在一間寬敞的頭等包間。

四哥好樣的,夠衝。

四哥真是八達路。幾個人七嘴八舌。

我說兄弟,這老闆是你什麼人呀,我怎麼聽著你這噴口兒和電影裡的黑社會老大差不多呢。人家又不該咱欠咱,可別為這張饞嘴惹出什麼事來。任新接過話茬擔心的說。

哥,你放心。你聽說過死諸葛亮嚇跑司馬懿的事不,別看咱現在洗手了,餘威尚存,這就叫名人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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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可不能不給人家錢,該多少是多少,錢不夠打個欠條回頭給人家送來。

哥,今兒你就聽我一回,你當這些開店的都是好人呀?那黑心錢賺的叫你眼暈!要是沒幾個人站出來打抱不平,天底下的錢還不都進了他們的腰包?話雖這麼說,我緱佀向來欠錢還賬,吃飯買單,只不過是讓他們在咱身上少賺點兒,說到哪裡咱也不缺理。

幾位請點菜。小姐雙手託著菜譜畢恭畢敬。

哎,磨牙的瓜子兒怎麼不給我們上呀?看我們沒錢就讓我們幹坐著?緱佀大聲的嚷嚷。

馬上就來。小姐細聲細氣。

咱今天十六個人每人點一個菜,不許重樣兒。大哥先點。任新也不推辭,菜譜翻都沒翻張口就來。‘來個麻辣豆腐’。

哥,你寒磣我是不?小姐,換個清蒸甲魚。

你瘋了?咱那點兒錢不夠個盤子角兒。

你別管。哥,今兒算兄弟孝敬你的行不?幾位接著點。緱佀有些不耐煩。

不大的工夫菜就上齊了。

哥,我知道你不喝白酒,今兒我就陪著喝啤酒,別人有願意喝白酒的不?

別別,我不喝白酒不能影響了你們。任新說。

沒人吭聲就都喝啤酒了,先來五捆鮮啤。緱佀衝小姐吩咐著。

機靈的瘦子搶過來瓶子:咱今兒不用服務小姐小姐了,我來值日。他首先拿起了任新的杯子,酒不足半杯泡沫便溢了滿手,緱佀一把奪了過來:你還值日呢,學著點兒,這倒酒也是一門學問。第一步,杯子傾斜三十度,這叫歪門斜倒;第二步,讓啤酒沿杯壁慢流,這叫杯壁下流;第三步,等杯子滿了,叫扼罐滿盈;第四步,將杯子扶正放穩,這叫改斜歸正。給你,按口訣來,我看看。

他隨手把瓶子給了瘦子,幾個人樂得前仰後合,服務小姐小姐也忍不住轉身偷著笑起來。

哎,這位小姐笑得姿態可以是一個成語,誰要是說對了,就當酒官兒,叫誰喝誰就得喝。任新臨時抓彩兒。

哥,你別難為我們這些大老粗了,你快說出來,讓我們也長長見識。緱佀半嗔半嗲。

過了一會兒,任新見沒人言語,便笑而自答,忍俊不禁唄。

緱佀忙接話茬兒。你說什麼?人俊不緊?大哥,你怎麼也開這種玩笑?

你小子準是瞎驢拉磨跑順道了,凡事都往歪處想。

我們哪有那膿水兒呀,大哥,你贏了。你說讓誰喝吧。胖子說。

要叫我說,就得叫緱佀先喝,數他話多,先潤潤嗓子。

緱佀急忙端起杯子,衝任新一拱手,謝大哥。轉而又衝著大家,今天,我緱佀承蒙幾位賞光,不勝榮幸。不過,我還有句話要說。我來這兒時間不是很長,我這哥就別說了,幾位,以後咱在一個鍋裡掄馬勺,我是個急脾氣,有時定不住性,話說得好賴,事做得周與不周,還望各位多多的包含。話音剛落,一直脖兒杯底兒朝了天。

你少來這些江湖套子。任新說著也端起了酒杯。老四自己滿上,哥幾個一塊兒幹。杯起杯落,全都一飲而盡。吃菜吃菜,先嚐嚐這王八嘛味兒。

別忙,哥,這甲魚是兄弟特為你點的,你得先來第一口。哎,弟兄們,我還有句話,咱今天知道了王八味兒,可不能做那王八事兒。誰要是往後當了王八找王八,吃了王八罵王八------

你少貧兩句,喝酒。任新打斷了緱佀。

轉眼已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緱佀又抄起了瓶子:哥今天不讓我多說,我還非要說,這就叫酒壯慫人膽。他左手端過任新的杯子,我說哥們兒們,人生在世,得千里馬容易,得一知己難。從今以後,哥就是我的親哥,也是各位的親哥。往後有哪一個再玩兒蹭稜子,那就是玩兒你自己,就是玩兒我。別說在我這裡通不過去,就是在座的哪位眼裡也不會容這種沙子,你們說對不對?

對,四哥,往後你說咋辦咱就咋辦。

哎哎,別我說咋辦就咋辦,是大哥說咋辦就咋辦。還有一,誰也不是活神仙,大哥也一樣,誰哪裡有些想不通就把話說在明處,不許背後瞎嘰咕,老娘們兒們的事兒咱不能幹。話說透了,事兒點破了,一了百了,不能系疙瘩,不能留尾巴。緱佀抬起胳膊蹭了蹭嘴。大哥,這杯酒是我代表哥幾個敬你的。緱佀說著的同時已雙手將酒杯舉到了任新面前。任新拗不過,就又一飲而盡。

不勝酒力的任新,說話間已是紅頭脹臉。他自覺量有些過,便說:各位兄弟,謝謝了。哥哥雖比你們多認幾個字,但也是個直人,粗人。不會轉彎抹角,口頭也笨。往後有言不周語不到的地方還望諒解。別的我不多說了,該說的老四都替我說了,我也不再囉嗦。我現在是酒足飯也不吃了,你們慢慢喝。任新說著說著便無力的靠在了椅背上。

不吃飯不行,人是鐵飯是鋼。緱佀不依不饒。

菜就不是飯了?那個王八肚子裡可能還真是有個秤砣,讓哪個趕上可不許喊墜得慌啊!任新恰到好處的幽了一把默,便又不再作聲。

大哥不吃了,你們幾位呢?緱佀打量著一對對依然賊亮的眼睛,你看我,我看你的,沒有人吱聲。

搶話說的胖子不顧瘦子直拉他的衣角兒。大哥不吃了,我們也不吃了。

別,肚子是個人的,大哥飽了能代替你嗎?別人要是都不吃了,你就把那碗王八湯喝了也就差不多了,扔了怪可惜的。小姐,結賬。

人家不是說叫買單嗎?胖子說。

什麼他媽買單買雙的,咱就是叫抄攤子,身份也低不哪去,把手電筒說成電把子更顯得大眾化。緱佀故意抬高了嗓門兒。

八百二十五塊。

這麼貴?叫你們經理給我打個折兒。

經理說了,這就是打折的價,一分利也沒有了。

還他媽夾著尿不溼就想炸翅兒了?我找她去。

老四,你這是幹什麼,咱吃得起就拿得起,我這裡還有錢。任新一把拽住了緱佀的胳膊。大家湊湊。

湊什麼,你當我真沒錢呀?緱佀伸手從背心裡掏出一沓百元鈔票啪地摔在了桌上------

小姐戰戰兢兢。大哥別生氣,我是來打工的,老闆知道了是要扣我錢的。

去去去,我又不是衝著你。走,弟兄們,哪天高興了,咱再來探探這個****。任新的呵斥似乎沒起作用。

回來後,在任新的提議下,大夥兒把錢湊起來給了緱佀,緱佀象徵性的推辭了幾句,任胖子將錢塞進了兜裡。

後來,瘦子不知從哪裡聽說緱佀是和飯店的老闆勾著,專門為她當托兒的。過後他又去了黃門樓,老闆給了他四百元算是提成。瘦子把這事告訴了任新,任新起初一驚,後又不耐煩地對瘦子說:往後少打聽這些雜七雜八的窮事,真不真假不假的叫人鬧心。瘦子雖然討了個沒趣兒,但話裡話外的聽出了點兒弦外的音兒。

日子平平靜靜地過著。車間裡的活兒雖單調乏味,但整天跟頭骨碌的也容不得誰去扯些閒白兒。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平地裡就愣起孤堆,平白無故的出些個邪事兒。

財務科的支科長氣急敗壞的找到任新,說車間的一項外加工費開了兩張票,並說任新的膽子也忒大了點兒,光天化日之下竟幹這種事。五千塊錢不是個小數目,要知道這是犯法的,是貪汙行為。任新一時如墜五裡霧中,不知是哪裡來的這拔樁事。就說:支科長,你先別急,看是誰辦的,我負責追回。

你自己去看吧。支科長把單據甩給了任新。

任新一看是緱佀的筆跡,便把緱佀找來,問他是怎麼回事。緱佀拍屁股打腿的說:誤事,真誤事!那天我喝了點兒酒,腦子怎麼就混了呢?這事怨我,怨我。當時會計不在,我怕人家客戶等得心急,就------唉!都說酒能壯膽,可也真是誤事呀!我去追回來。

還去追什麼,我早就扣下了。轉而支科長又衝著任新。我說任新,我可是和你說過多少遍,廠裡的規章制度對你們怎麼就沒有用呢?

這事不關我們主任,他早就和我說過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沒記性,我以後不開了不就完了嗎?

完了?說不定還真就得完了!支科長氣呼呼的走了。

任新說:老四,咱哥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也是個聰明人,你說哥哥對你如何?你辦的這事可對不起哥哥。錢要是被人家領走了,我就得吃不了兜著走,說不清道不明,人家就是說我和客戶串通冒領,我能洗白的清?你這可不是第一次,以前的事沒造成什麼後果咱就別提了,今後你可一張也不許再開。會計是幹什麼的?閒著沒事看會兒書看看報比嘛不強?我這個破主任不當了是小事,這人咱丟不起。還有新產品驗收組來得那次,正趕上我不在家,你當著廠長愣說我交待過沒我的簽字任何東西都不能動,廠長來了也不行。你這是向著我呀還是害了我?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呀?你非讓廠長撤了我不行是吧?那次你也說是酒後失言,你這酒後失言也太多了些吧?酒後失言有的事可以失,根本就沒有的事怎麼也能失呢?

門啪地開了,胖子怒氣衝衝地闖了進來,手指頭戳在了任新鼻子上:任新,你算個什麼東西!我哪兒對不住你?鞍前馬後的為你賣命倒賣出了不是!我為了嘛呀?哥們兒。為了哥們兒知道嗎?我看你還算個正人君子才喊你哥哥。要早知你這樣,叫你哥哥,叫你尿泥我都怕弄髒了我的嘴!辛辛苦苦到頭來狐狸沒逮著反賺了一身騷!

你先冷靜一下。任新叫他坐下說。

我還冷靜一下,早就冷了。心都冷成了冰核兒!

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我問你,我胖子跑了這麼長時間的業務哪兒吃私貪汙了?拿過誰家的回扣?你一件一件的給我說清楚,不然咱就沒完。胖子脖根頭通紅,大筋蹦了老高。

任新越發的摸不著了頭腦。胖子,我的好兄弟,你聽見誰說什麼了?你如實對我說,別人不瞭解你,我還不瞭解你嗎?就是有誰說你這麼那麼了,別說你不樂意,在我這裡就通不過去。

任新,到這時候了你還跟我來這套,都說最狠不過蛇蠍,你比蛇蠍還要狠十分!你真是鈍刀子拉人,死不了你要讓我活受是不?你下一步還要把我怎麼樣明說算了,省得藏藏揶揶,費不起那個心思!胖子嗓門兒越來越高。

任新索性不再理他,就讓他嚷嚷去吧,先出出氣,等他平靜下來再說。

你怎麼不說話呀,你也學會了耍蔫損?胖子緊追不捨。

任新突然起身,狠狠地瞪了胖子兩眼,推門走了。

你回來,走了就算完了?有本事你別再回來!

任新找到了瘦子,瘦子說好像前幾天有人給胖子去過電話,具體內容也不太詳細,反正是和工作有關。下班後,任新買了只胖子最愛吃的燻雞,兩包花生米,邀了瘦子去了胖子家。

一進門,見胖子還躺在沙發上耍著賴皮。瘦子第一個過去,擰著胖子的耳朵,‘起來,拿酒去,耍什麼狗熊。

耍狗熊?你這話還真說著了。你搖身一變成了好人,我還就真的成了狗熊。是我自己耍自己呢,還是你們又找上門來耍我呀?胖子的心火還在高燒。

胖子,你給我站起來。我今天就是耍你來了,你說怎麼著?如果願意把事弄清楚,你起來好好說話。別說是你躺著,你就是說話音調粗了、高了,我連聽都不聽,扭頭就走,就當咱倆從來不認識。不過,工作還得照樣幹,幹不好還不行。任新說著把燻雞往地上一拽,瘦子急忙彎腰拾起,‘大哥,看你還真生氣呀?’他又朝胖子努了努嘴,‘還不快起來,好像俺倆欠你似的,不然我就和大哥一塊兒走。’

說也怪,這下兒胖子真沒了脾氣,慢吞吞地坐了起來。

還不快拿酒去!瘦子倒來了嗓門兒。

你不是知道嗎,就在床底下。胖子無可奈何。

那也得你去拿。任新補充說。

喝哪個?胖子用眼角兒瞥著任新。

喝哪個你不知道嗎,裝什麼糊塗!任新沒好氣的說。胖子成了只溫順的綿羊。

你聽誰說什麼了?一字一句給我學,不許落一個字。任新說。

你看你,還一個字不能落,從打上學背課文都沒那麼一回,你這不是為難我嗎?胖子感覺到這裡邊可能有些岔曲兒,心裡也平和了許多。

在一旁偷著樂的瘦子被任新狠狠地擰了一把。哎呦------冷不丁的把胖子嚇了一跳。怎麼了怎麼了?

怎麼了,還不是讓你氣得,岔了氣兒。你要急死我呀?還不快跟大哥說說。瘦子也裝模作樣地嚷嚷。

大哥,這幾年我跟你跑裡跑外的------

又來了,誰聽你表功來了?說正題,是誰和你說什麼了?

那天緱佀-----

是緱佀?

啊。他前天晚上十一點給我來了個電話,說哪天有空跟我說說真心話。

什麼真心話?

我問他什麼真心話就在電話裡說吧,他說三句兩句的說不清。我想再問他時,他卻把電話掛了。

第二天你找他了嗎?

找了。他帶我到了芶松家。一進門,滿桌的酒菜都已擺好。我一看就想退出來,第一次到人家去,以前又沒什麼來往,怎好意思喝人家的酒呢?再說人家都是當官的。

你什麼時候臉皮變薄了?瘦子不失時機的打諢。

任新又伸出兩個指頭衝瘦子做了個擰人的手勢。

好好,不說了不說了。我不說了,你還不快接著交代!瘦子衝胖子噗哧了一聲,急忙把臉扭向了一邊。

緱佀怎麼說的?任新急問道。

緱佀說:胖子,來到這裡你也甭不好意思,你和芶科長還是親戚呢。姑舅表,輩輩兒表。現在雖然說不準你們已是第多少輩兒上的表了,是表親確是定而無疑。要不為了你這事,芶科長就挺掛心呢。總問我胖子幹得好好的,怎麼給換下去了呢?今兒咱哪兒說哪兒了,要不是芶科長這麼追我,也就不提這事了。緱佀說著遞給了我一根煙,調工作的事想得通嗎?我說那有什麼想不通的,你們哥們兒照顧我,我還得謝謝你們呢。緱佀說,胖兄弟,這件事你還矇在鼓裡呢。矇在鼓裡?我很納悶兒。他接著說,是啊,不過這事我跟你說了,你可不能把我賣了。天知地知,咱仨知。我說你看你說的。緱佀又說,首先宣告,任新是我鐵哥們兒,和我親哥哥沒什麼兩樣。我只是看他在你這事上做得太過分,太欺負人了。我也不知大哥是從哪裡聽說,說你跑業務有吃回扣的問題,執意要把你拿下。我吃回扣?他說你先別著急,他和你說了這事又沒有什麼證據,冤枉了人不太好。他說你是正職,胳膊怎麼也擰不過大腿不是?我知道你跟大哥也夠鐵,這事我只是給你提個醒兒,以後辦什麼事都要多長個魂兒,別人家拴個套子你就往裡鑽。事過去了也就算了,工作還是一定要幹好,自己心裡有個數兒就行了,往後不能讓人家挑出什麼毛病。

還說什麼了?

別的沒說什麼。啊哦,還說讓我以後有什麼事可直接找他,這點事不必往心裡去。

你信他說的嗎?

起初我不相信,可聽他說的頭頭是道,也就有點兒信了。

於是就找我大吵大鬧去了,是嗎?好,這不今天話說到這兒,事也擺明了,我不和你做太多的解釋,你如果還認為我任新是個堂堂正正的人的話,你就應當心明如鏡。至於工作的事,你如果還願意去幹業務,你就接著去幹。什麼時候幹煩了再來找我。來,咱哥仨幹一個。

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這還用說嗎?自己去琢磨,琢磨不透來找我,我告訴你。精明的瘦子拍打著胖子的肥肚皮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