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狼氏族一直是渥金城的中異類。
他們很強大，對渥金城也很忠心，但所有人都清楚，霜狼氏族不是，至少現在不是渥金城的人。
他們的家永遠在北境，這裡只是他們暫時的落腳地。
他們以客人的身份居住在這裡，身份就顯得有些尷尬。
霜狼氏族駐地中最大的白色房子中，冬狼聖女席地而坐。
渥金城為他們建造的房子質量很好，建材都是極好的大理石，光亮可鑑。坐在上面，有種冰涼的感覺，這讓她感覺到一絲絲回到冰天雪地北境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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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面前的，是三個霜狼氏族的老人。
“聖女，你決定什麼時候回北境。”
“我們在外邊流浪得已經太久了。”
“北境王室已經平定了叛亂。”
三個老人一人一句，現場的氣氛顯得有些沉重。
“我也想回北境。”冬狼聖女有些苦惱：“但現在的王室，未必願意我們再回去。”
“這不可能。”
“我們氏族是北境的根基。”
“我們氏族是北境的信仰。”
冬狼聖女嘆氣道：“王室不需要我們，就可以平定叛亂。他們怎麼可能會再讓我們這群可以威脅到他們統治的氏族回去？”
一個老人怒道：“我們氏族從不干涉政事。”
“沒有我們的北境，不是北境。”
“這裡再安逸，也不是我們的家。”
“但我們可以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冬狼聖女輕輕嘆氣：“三位元老，我們必須得接受現實。”
“什麼現實？”一個老人怒拍著地面：“寄人籬下的現實？我們是霜狼氏族，曾經拯救過世界數次的霜狼氏族。”
冬狼聖女看著剛才說話的元老，她的眼睛中反射著一種光芒：“那是祖先的傳奇，不是我們的。我們現在是失去了信仰神明的棄族。”
這話一出，三個老人差點氣到心肌梗塞。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冬狼聖女說話的聲音漸漸變得堅毅起來：“你們覺得在這裡很受氣，受到渥金城大量的法律的管制。起因是前幾天某個族人被渥金城衛隊關到牢裡去了，他還是某個的孫子。”
其中一個老人的臉色變綠了，另外兩個也不好看。
“他就是摸了下女人，按照我們北境的風俗，他把那個女人搶回家都沒有問題。我們可是霜狼……”
“但這裡是渥金城。是另一個神明的聖城。真要較真起來，我們甚至算得上是異教徒。”冬狼聖女學老人拍著地板怒斥道：“你們也知道我們寄人籬下？知道的話，能不能爭氣點，別惹那麼多麻煩！別把他人的容忍當作是理所當然，外面顆龍頭還在城牆上擺著呢，我的直覺告訴我，教皇貝塔已經傳奇了。”
三老神色一凜。
現在冬狼聖女覺得有些頭痛：“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無非就是想逼迫我給族裡爭取多點利益。”
三老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冬狼聖女毫不留情的話，直接刺得他們臉面全無。
“我覺得你已經失去了作為聖女的資格。”
其它一個元老陰惻惻地說道：“我們三人，有權罷免你的權利。”
“無所謂。”冬狼聖女冷筆一聲，她現在對三個元老已經完全失去信心了。這兩三年來，她為了族人擦了多少次的屁股，每次都得和渥金聖女雪莉扯皮。
每扯一次，她就感覺自己的臉皮又存幾分。
幾年下來，她都不太好意思再見雪莉了。
她站了起來，走向外邊。
三個元老在後邊沉默，嘴角甚至還有些笑意。
門外，陽光明媚，族人們悠閒地在駐地內隨意走動，甚至是閒淡。
雖然這地方沒有白皚皚的雪峰，也沒有冰涼舒服的寒氣，但卻有一種溫暖平和的氣氛。
深深地吸了口氣，冬狼聖女敲起了集結鍾。
畢竟是全民皆兵的種族，鐘聲剛敲起，就已經聚集了一半的族人過來。
還有一些婦女抱著小小的孩子。
身後，三個元老追出來，其中一人怒問道：“你究竟有什麼打算？”
“如你們的意。”
“什麼意思？”一個元老急問道。
冬狼聖女看了他一眼，不說話，而是站到了高臺上。
三個元老都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等到族人來得差不多，迎著一雙雙略顯疑惑的眼睛，冬狼聖女說道：“這次將大家召集過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和和大家談談。”
下面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三個元老想上去阻止，但冬狼聖女看了他們一眼，後者就無法動彈了。
畢竟是聖女，即使冬狼已經離開，她的實力依然比三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強得太多太多。
“我不打算再做聖女了。”
這話一出，底下霜狼氏族譁然一片，驚訝的討論聲一下子就嗡嗡地響了起來。
聖女帶著他們來渥金城，帶著他們遠離戰爭，還給他們找來了一處安身的地方。很多人都覺得聖女做得不錯，為什麼突然之間，她不願意做下去了？
“我們的神已經離開了，這點大家都清楚。”冬狼聖女緩緩說道：“所以我繼續擔任這個職位，是沒有意義的。”
霜狼氏族一下子就全部安靜了下去。
他們很清楚，自己的神離開了這個世界。
“況且，三位元老也覺得我不再適合擔當聖女的責任。”
所有的霜狼族人將視線都集中在了三個元老的身上。
其中一個元老覺得不能再這麼下去，任由冬狼聖女繼續說下去了。
他在一旁喊道：“冬狼聖女已經放棄了我們霜狼族的榮譽，甘心成為財富神教的打手，所以我們三人一致認為，她必須解除聖女的職務，得更換一個更合適的人上來，為我們霜狼族爭取更多的利益。”
這一下子，霜狼族眾人討論的聲音更大了。
最近發生的事情，確實讓他們覺得有些憋屈。堂堂霜狼族，居然被一個財富神教壓制，而且這不準，哪不準，很多霜狼氏族的人，覺得活得相當不快活。
“我喜歡繁華的世界，我喜歡平和的環境。”冬狼聖女高聲說道：“但這都是需要嚴密的法律才能達成的。我們在渥金城，就能看到這一點。既然我們在這裡生活，就得遵守這裡的規矩。”
“但難道我們的傳統就不要了嗎？”另一個元素大喊：“男人隨便摸摸別的女人，就是錯的嗎。我們的風俗是女人可以打回來，而不是靠別人出頭。”
“讓一個普通女人和霜狼氏族的戰士打？”冬狼聖女回頭看著元素，一臉譏笑：“你怎麼不去和貝塔教皇，雪莉聖女打一架。”
這元老頓時張大了嘴巴，無說可說。
下方的討論的聲音越發大聲起來，甚至已經有爭吵的跡象。
冬狼聖女喊道：“我知道很多人想秉承傳統，但現在問題在於我們是在別人的領地上。不過元老們給了我們另外一個選擇，他們打算回北境。”
三個元老張開嘴巴，本想反駁，但卻說不出話來。
他們的本意，只是想逼聖女和渥金神殿的人溝通，為本族謀取更多的福利。
渥金城對各族一視同仁，但正是因為一視同仁，讓他們覺得很不爽。
“而我，則打算留在渥金城，把這裡當成新的家。沒有了冬狼的我們，必須得找一個新的神明，一個仁慈的神明依靠。”冬狼聖女說道：“現在我有個提案。認同元老觀念的族人們，跟著他們回北境。願意認同我的理念，並且願意遵守渥金城法律的族人們，則和我留在這裡。”
這一下子，霜狼氏族鬨然炸開了鍋，驚訝，恐懼，迷茫種種輪番上演。
冬狼聖女走下高臺。
一個元老堵在她的面前，氣得直發抖，指著她的鼻尖罵道：“你這是在分裂氏族。”
“總比和你們回去，慢慢滅亡來得好。”
冬狼聖女轉身就走，不再離三人。
她剛回到自己的居所，就看到渥金神殿的一名牧師站在自己的房前。
這麼快就收到訊息了？冬狼聖女有些驚訝。
但沒有想到，通訊的牧師卻說道：“教皇讓我告訴你，希望你能帶著你的族人，按原定計劃在城牆上防守。事後，你們會得到足夠的龍血和龍骨作為獎勵。”
好高昂的獎勵。
龍血和龍骨有多珍貴，冬狼聖女自然清楚。
但教皇願意拿出來，這本身就代表著對方的氣量。她才不相信這座渥金神殿會被區區一條黑龍覆滅。
“請告訴教皇，作為他治下了子民，霜狼氏族很樂意為自己的家園貢獻一份力量！”
傳話的牧師聽到這話，有些驚愕，但很快點點頭轉身離開。
冬狼聖女重回高臺上，這時候，族人們還沒有完全散開。
“兄弟姐妹們，現在一個機會擺在我們的眼前。教皇需要我們為他戰鬥。”冬狼聖女大聲喊道：“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只要這一次我們用心作戰，只要我們拼盡全力，渥金城一定會接受我們誠為他們的一員，而不是現在這樣，總與我們有些隔閡。現在……願意留下來的兄弟姐妹們，和我一起到城牆上防守。”
“想跟著元老們回北境的，就在原地收拾包袱。”
“現在，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