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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淮海嘯(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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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維兵團可謂實力雄厚,正式番號是國民黨軍第十二兵團,下轄4個軍11個師:

第十軍(三個師,即第十八師、第一一四師和第七十五師),軍長覃道善。

第十四軍(兩個師,即第十師和第八十五師),軍長熊綏春。

第十八軍(三個師,即第十一師、第一一八師和第四十九師),軍長楊伯濤。

第八十五軍(三個師,即第二十三師、第一一O師和二一六師),軍長由第十二兵團副司令官吳紹周兼任。

第十二兵團另一位副司令官胡璉。

如此龐大的兵團,怎麼吃?對於中原野戰軍來說,還是姑娘上轎第一次。劉伯承和***接到中央軍委回電後,立即召開緊急作戰會議。這次參與會議的中原野戰軍7個縱隊14名主官都來了。他們是:

第一縱隊司令員楊勇、政委蘇振華。

第二縱隊司令員陳再道、政委王維綱。

第三縱隊司令員陳錫聯、政委鄭國仲。

第四縱隊司令員陳賡、政委謝富治。

第六縱隊司令員王近山、政委杜義德。

第九縱隊司令員秦基偉、政委李成芳。

第十一縱隊司令員王秉璋、政委張霖之。

劉伯承的語言總是那麼風趣而生動。緊急會議上,劉伯承說:“同志們,現在就看我們的了!個別同志信心不足,擔心咬不爛黃維兵團這個硬核桃。簡直是亂彈琴!是啊,我們從大別山出來,真是馬瘦毛長啊!可是,瘦驢拉硬屎,就看有沒有勇氣!黃維的十二兵團是陳誠在江西‘剿共’起家的部隊,是我們的老冤家,這一次,我們還能放過他們嗎?”

馳騁疆場、驍勇善戰的十多位縱隊將領,個個屏氣凝神,神情專注。

***接過劉伯承的話,說:“我還是那句四川話,大家摸摸褲襠,看看自己是不是男子漢,有沒有卵子……咳咳咳……”

平素平穩的***還是激動了,換成誰都會激動!因為面前有一頭大牛臥著,就看你能不能吃得掉。咳嗽過後的***,繼續激動著,他接著說:

“同志們,剛才師長說了,我們這次圍殲黃維兵團是非常艱苦的,也是非常光榮的,要消滅敵人,沒有犧牲精神是不行的!我們一定要拼老命幹掉黃維兵團,即使這一仗把中野拼光了也值得,因為其他野戰軍就可以乘勝渡江!中國革命的勝利指日可待!”

“拼老命”這句簡單扼要的話,成了中原野戰軍各縱隊的戰鬥口號,成了中原野戰軍此次戰役的一面旗幟。部隊的情緒一下子就被點燃起來了。

作戰會議結束後,各縱隊分頭迅速動員。陳賡在四縱幹部會上說:“鄧政委號召我們‘拼老命’,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這麼個決心,我反正是有了,打到只剩一個班,我就當班長,打到只剩我自己,我就跟黃維拼刺刀,我們兩個是老同學,他拼不過我。”

秦基偉在九縱的動員大會上說:“俗話說,十個麻子九個怪,一個不怪死得快!鄧政委號召拼老命,我們要準備燒床鋪草。此役,我們和黃維兵團,你死我活。”

王近山知道自己的六縱與黃維兵團接敵最近,因此,紅著眼,對團以上幹部吼道:“鄧政委講了,我們這回打黃維要拼老命。我們六縱就是打光了也在所不惜!哪個團打不好,就解散,編到打得好的團裡去!誰要是貪生怕死,不論幹部戰士,一律槍斃!”

瘦驢拉硬屎!

拼老命了!

一劉一鄧在淮海戰役中留下來的這兩句話,擲地有聲,迅速在中原野戰軍指戰員中蔓延開來……

***密切注視著淮海戰役的每時每刻的發展,當他接到劉伯承、陳毅、***電告“黃維兵團已全部被我合圍於南坪集、蘄縣集、邵圍子、雙堆集、蘆溝集之間地區”時,立即提筆寫下了兩篇廣播稿:

陝北新華廣播電臺二十七日廣播:請宿縣西南地區國民黨軍黃維兵團的將軍們、軍官們,士兵們注意!

人民解放軍總部和你們講話!

人民解放軍現在已經把你們包圍住了。你們已經走不出去了。你們的命運已經到了最後關頭。為你們自己設想,為人民設想,你們應當趕快繳槍投降。馮治安的四個師已經起義了,黃百韜的十個師已經消滅了, 此外還有四個師被消滅了。蚌埠的李延年、劉汝明已被我軍阻隔,不能援助你們徐州的邱清泉,李彌,孫元良也被我軍阻隔,不能援助你們。蔣介石,劉峙是完全沒有辦法的。你們可知道,前些天,在碾莊被困的黃百韜兵團,不是等著徐州的增援嗎?蔣介石一天數令催迫邱清泉增援,結果走了十一天,只進三十幾裡路,眼看黃百韜被消滅。你們現在的情形,比黃百韜更壞,你們離徐州更遠,你們從南陽趕到宿縣附近的南坪集走得太辛苦了,你們還能打下去嗎?不如早些繳槍,少死些人,留著活命,替中國人民做點工作。人民解放軍的寬大政策你們是知道的,無論是不是蔣介石的嫡系,只要放下武器,就給以寬大待遇,不論官兵,一律不殺不辱。你們的王耀武、範漢傑,鄭洞國及其他一切被俘將領,都在我們這裡住的好好的。其中許多人已放回去了。還有許多人我們準備放他們回家。你們都是中國人,何必替美國人打仗呢?中國人民反對蔣介石的內戰獨裁賣國,你們何必替蔣介石等少數反動派賣命呢?時機緊急,犧牲無益,你們應當立刻放下武器。南京政府已經搖搖欲倒,黃維兵團十一個師的將軍們、軍官們,趕快調轉槍口,和我們一道打到南京去罷!

陝北新華廣播電臺二十七日廣播:宿縣南坪集國民黨軍十二兵團總司令官黃維將軍及所屬四個軍長、十一個師師長,各團營連排長及全體士兵們:

現在中國人民解放軍中原野戰軍司令員劉伯承將軍、華東野戰軍司令員陳毅將軍向你們講話。

國民黨十二兵團司令官黃維將軍及黃將軍所屬全兵團官長士兵們:我們和你們都是中國人。你我兩軍現在打仗。我們包圍了你們。你們如此大軍,僅僅佔住縱橫十幾裡內的六七個小村莊,沒有糧食,沒有宿地,怎麼能夠持久呢?不錯,你們有許多飛機、坦克。我們這裡連一架飛機一輛坦克也沒有,南坪集的天空是你們的,你們想借這些東西作掩護向東南方面突出去。但是你們突了兩天,突破了我們陣地沒有呢?不行的,突不出去的。什麼原因呢?你們的士兵都不想打,你們將軍都知道嗎?還是放下武器罷。放下武器的都有生路,一個不殺。願留的當解放軍,不願留的回家去。不但對士兵、對下級官、中級官是這樣,對高級將領也是這樣,對黃維也是這樣。替國民黨貪官汙吏打仗有什麼意思呢?你們流血流汗,他們升官發財。你們送命,他們享福。快快覺悟過來吧!放下武器,我們都是一家人。打內戰,打共產黨,殺人民,這個主意是蔣介石和國民黨定下的,不是你們多數人願意的,你們多數人是被迫打仗的。既然如此,還打什麼呢?快快放下武器吧!過去幾天,我們還是佈置包圍陣地,把你們壓縮在一片豆腐塊內,還沒有進行總攻擊。假如你們不投降,我們就要進行總攻擊了。我們希望黃維將軍仿照長春鄭洞國將軍的榜樣,為了愛惜兵士和幹部的生命起見,下令投降。如果黃維將軍願意這樣做,著早派遣代表出來和我們的代表談判投降辦法。你們保證有秩序的繳槍,不破壞武器和裝備,我們保證你們一切人的生命安全和隨身財物不受侵犯,何去何從,立即抉擇。切切此告。

劉伯承、陳毅

這兩個廣播稿,如今已成歷史文獻。但在這兩篇廣播稿播出的當天,即11月27日,王近山和杜義德在六縱司令部作戰室,召開了旅以上幹部參加的作戰會議。參加這次會議的六縱宣傳部部長唐平鑄,在當時的日記中記載了會議情景:

王司令員在會上首先談了這次殲滅敵十二兵團,劉、陳、鄧首長的決心大得很,要不顧一切犧牲,完成作戰任務,那怕打到一人一槍,也要拼到底。參加殲滅十二兵團的各縱首長都宣了誓,陳賡將軍要求給他們最艱難的任務,準備全部犧牲,連他自己在內。王司令員說:我們要準備打得像大楊湖那樣,剩下一個連,我就當連長,那個團打得不好,就解散編到打得好的團裡去。

杜政委接著說:只准打好,不準打壞,中國打了這一仗就要解決問題。我們六縱歷來完成任務都很堅決,這次決不落人之後。

王杜講完話後,就開始討論。

十六旅旅長尤太忠同志說:部隊現在情緒很高,紛紛要求主攻任務,我保證指揮好,爭取不把十六旅編散,我個人準備犧牲,請縱隊給我作一個鑑定就滿足了。

十七旅旅長李德生同志說:我們現在人還不少,請求給我們突擊任務,我要多用腦子指揮,不怕犧牲,但犧牲要有價值。

十八旅旅長肖永銀同志說:我們現在比隴海出擊,大楊湖作戰人數多得多,裝備也強得多,我保證不顧一切傷亡,我個人革命快二十年了,一定要在這次大會戰中爭取榮譽。

陝南十二旅(受六縱指揮)政委譚友夫同志說:請求縱隊首長給我們最艱難的任務,叫攻就攻,叫守就守,絕對服從命令。

十七師(受六縱指揮)師長張福振同志說:部隊起義三年了,一定要在這次大戰中求得進步,希望各兄弟部隊多多幫助。

衛生部長詹少聯同志也表了決心:那怕十天十夜不睡覺,也要好好醫治傷員,保證傷員抬到衛生部不犧牲。如果完不成任務,請上級槍斃我。

最後由王司令員作結論說:大家這種決心是好的,現在就是要好好講究戰術,重點組織火力,掌握火候等等,都要運用到實際中去,相信我們部隊能打,也一定能打好。按照秦基偉的說法,就是“燒鋪草”。許多同志都知道,南方人有一種習俗,人死了以後,他睡過的全部鋪草都要抱到野地裡去燒掉。我還是那句話,燒不燒鋪草是你們的事,誰打不好解散誰,這是我決定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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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表態完,會議還在繼續。

王近山站起來,走向作戰地圖,準備開始部署。

這時,縱隊參謀武英帶著一個國民黨軍官,撞進了作戰室。值班參謀嚇了一跳,嘶啦一下,趕忙拉上幕布,把作戰地圖遮蓋的嚴嚴實實。

武英前腳踏進作戰室,後腳跟進國民黨軍官,發覺氣氛不對,特別是那嘶啦一聲,像刀鋒戳胸,難受。

王近山和杜義德驚詫地對視了一眼,武英也看到了司令員、政委那責備的眼神,彷彿在說,怎麼把俘虜押到作戰室呢,好糊塗啊!武英見氣氛尷尬,忙介紹說:“這是楊振海同志!”

王近山的耳朵裡鑽進“楊振海”三個字時,忙從遮蓋了的作戰地圖前,搶步上前,握住楊振海的手,熱情地說:“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今年6月,我們在河南唐河見過面,當時你是來聯絡確山戰役中一一O師準備起義的事,對嗎?”

楊振海高興地說:“對,對,首長記性真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