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太原登城第一人
荔北戰役到底誰贏了？
先看胡宗南這丟掉的2.5萬名人馬，1.3萬人是死傷的，1.1萬人是被俘的，1100人是投誠的。如此敗局，在胡宗南看來則是一場大捷。
胡宗南只能靠這一手來支撐一下自己的面子。
於是，胡宗南大肆宣傳，唆使西安各界擴大慶祝。胡宗南還親手在西安新城東門外中正堂為幾乎做了俘虜的第65軍軍長李振設宴慶功，並把李振升為第18兵團司令官兼第65軍軍長。在慶功會上，胡宗南親自講話，並要李振作軍事報告，歌頌荔北大捷。
這事讓李振頗為尷尬，但礙於升官了這檔事上，也只好硬著頭皮上去吹噓，說什麼現在重新陷解放軍於澄城、合陽，不日就將全面殲滅解放軍。李振的話，讓胡軍第1軍軍長陳鞠旅忍俊不禁。弄得李振本人也不好意思，見到陳鞠旅搖頭感愧。
當然，荔北戰役對西北野戰軍來說，也要慶賀一番，這是自然的事。
金風送爽，西北野戰軍在歡慶勝利的鑼鼓聲中，不知不覺跨入全國解放戰爭的第3個年頭。偉大的遼瀋、淮海、平津三大戰役的隆隆炮聲，隱約可聞。在1948年嚴冬來臨之前，西北野戰軍為配合中原的淮海戰役，在11月下旬，發動了冬季戰役。1縱和其他4個縱隊在彭德懷的指揮下，組成了兩個“拳頭”，像打乒乓球那樣來回地打，打得胡宗南損兵折將達5萬多人。眨眼間，1949年的春天又蹣跚而來。這年2月1日，按照中央軍委統一部署，西北野戰軍改番號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野戰軍”，人稱“1野”；1縱改稱“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軍”，人稱“1軍”。
1軍隸屬1野建制。賀炳炎任軍長，廖漢生任政治委員，陳外歐任參謀長。
1軍下轄3個師，稱“1師、2師、3師”。
1師由358旅改稱，下轄3個團，由原714團、715團、716團分別改稱為1團、2團、3團。師長為黃新廷，政治委員為餘秋裡。
2師由獨1旅改稱，下轄3個團，由原1團、2團、3團分別改稱為4團、5團、6團；師長為王尚榮，政治委員為朱照輝。
3師是由晉綏獨立7旅改稱的，下轄的3個團也由原旅轄的19團、20團、21團分別改稱為7團、8團和9團。師長為傅傳作，政治委員為曹光琳。
3師歸建1軍建制後，仍留在山西作戰，先後參加了臨汾戰役，晉中戰役，太原戰役。這太原戰役打了半年，3師出了一個登城第一名的勇士，這位勇士叫郭小海。
太原是閻錫山集團在山西的最後一塊地盤。在1949年前後，保太原成為閻錫山的最後努力。於是，他在太原城郊佈置了整補後的13個師的殘兵敗將，再加上胡宗南增派的第30軍4個師的兵力，太原城內城外有10多萬兵力把守。這樣，使太原的防禦地域達到北至黃寨村，東至榆林坪、孟家井，南至小店鎮，西至化七頭、阿家山。
更具戲劇性的是，閻錫山以太原為中心，防禦體系弄出東南西北4個外圍防御區，每個防禦區域均築有大量鋼結構的水泥碉堡，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明明暗暗的碉堡，星羅棋佈，約有5000個之多，愈近城垣，密度愈大。閻錫山稱太原為“戰鬥城”，蔣介石吹噓太原是“*模範堡壘”，美國駐華大使赫爾利說太原是“10年才能修建的百里防線”。就是這麼堅固的城堡，在解放軍面前，同樣逃脫不了被破城解放的命運。
根據對太原作戰的部署，3師8團奉命攻打太原東山四大要塞之一的牛駝寨。
牛駝寨位於太原東山山麓，自古是兵家必爭之地，是太原城東北面的第一要塞，又是東山的核心陣地。它高出太原城300多米，距城垣僅 3裡多路程，與其它3個要點緊緊相連，構成了城東屏障數十餘里的外圍防線，對城東、城北起著重要的支撐作用。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8團分兩路向閻軍突然發起了猛攻。擔任左路攻擊任務的是1營2連。突擊隊很快把梯子靠在閻軍前沿的峭壁上。7班長郭小海沒等梯子靠穩，就第一個躍上梯子快速向上攀登。爬上峭壁後，他迅速絞斷鐵絲網，繞到閻軍10號碉堡後，和另一名突擊隊員王東海一道幹脆利索地幹掉了閻軍的一個遊動哨。當他們衝到閻軍3號碉堡跟前時，先敵投出一顆*，3號碉堡裡的閻軍隨著*的爆炸聲飛上了天。
1營很快攻佔了1號、2號、3號、8號、9號碉堡。之後，2連又主動向10號碉堡發起進攻。途中，他們和一群閻軍相遇。7班首先搶佔了有利地形，緊接著一頓*，閻軍招架不住，縮了回去。當郭小海他們繼續向前衝鋒時，卻被一道鐵絲網擋住了。郭小海繞過鐵絲網，來到南坡的大圪塄旁，用刺刀挖了一個踏腳孔，縱身攀了上去，一刺刀就將一個正要回逃的閻軍幹掉了。隨即，他迅速佔據了一個比較隱蔽的地形，掩護二排繞到閻軍10號碉堡側後，順利地攻下了10號碉堡。
兄弟部隊進展得也很順利，他們一鼓作氣，把牛駝寨東邊的5號、6號、7號碉堡全都佔領了。經過一夜的激戰，牛駝寨的閻軍碉堡，除了4號碉堡外，其餘的全部被解放軍奪取。
佔領牛駝寨後，閻軍就對這塊橫不到30米、縱不及100米的狹窄陣地進行了數10次瘋狂的反撲。但在解放軍指戰員面前，閻軍始終未能前進一步。
這時，8團團長鐘聲善接到作戰命令：堅決炸燬4號碉堡，奪取解放太原的戰術要點牛駝寨，全殲守軍。
4號碉堡處於陣地的正中，碉堡下有一條可通4路縱隊的水泥暗道，與太原城相通，是指揮作戰的心臟。由於4號碉堡的堡壁太厚，鋼筋混泥土約2米多厚，火力又強，可控制整個陣地，團爆破組爆破了幾次都沒有成功，衝擊了幾次也未能拿下。
一直在前沿指揮作戰的傅傳作師長親自下令二連不惜一切代價，必須在零點前拿下4號碉堡。連長王彬彬在接受任務後，作了簡短的動員，迅速組織成立了突擊組和爆破組，由郭小海擔任爆破組長。
郭小海接受命令後，脫掉了棉衣，只穿一件單布襯衫，帶著他挑選的4名組員，背上揹著約50斤重的*，腰間掛滿*和*，在火力的掩護下，利用閻軍的火力間隙，迅速向4號碉堡接近。由於閻軍火力封鎖太嚴，他們便在一個直徑不到2米的炮彈坑裡隱蔽下來。這時，3師集中火力，從三個方向對閻軍火力實施封鎖。郭小海見閻軍的火力已被壓制，便向爆破手劉華軍點頭示意。劉華軍立即躍出彈坑，向4號碉堡接近，只見他靈巧地迂回前進，從一個彈坑躍到另一個彈坑，眼看就要衝上去了，突然4號碉堡右後側窪溝內冒出一個暗火力點，只聽“突突突”幾聲槍響，劉華軍一頭栽倒了。
王連長馬上指揮火力對準閻軍窪溝的暗火力點進行封鎖。郭小海乘勢衝出，一個大迂迴，從4號碉堡左側後，繞到這個暗火力點的背後，把暗堡炸掉了。此時，天已全黑。牛駝寨上，槍聲密集，火舌飛舞，腳下的泥土全都打虛了，有的地方一腳踏上去，能沒到膝蓋那兒，可有的地方，又滿是尖利的炮彈皮，找不到下腳的地方。郭小海帶領他的另外3名爆破手，不顧一切地朝4號碉堡前爬去，膝蓋、雙肘都磨出了血。
他們爬過一道打爛的鐵絲網，又爬過一道短牆。郭小海第1個摸到了4號碉堡前。他側轉半個身子，把背上的*包卸了下來，迅速放在碉堡跟前。他想用手挖個坑，好埋*、*，可是碉堡四周都是水泥地板，怎麼也挖不動！
戰士李二貴跟了上來，對郭小海說：“就放在地上炸吧！”
他倆把兩個50斤重的*堆放在一起。一聲巨響之後，碉堡沒有被炸開。
此時，劉華軍甦醒過來，一個健步跟了上來。郭小海二話沒說，把另兩名組員的50斤*背上，慢慢地又向4號碉堡接近。他們爬到碉堡跟前，把100來斤*集中在一起，一點火，又是一聲巨響。
抬頭看時，碉堡還是在那裡，一動不動。
{本章節選自《虎嘯萬里——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軍征戰紀實》一書，該書由解放軍文藝出版社出版，可在網上購買到實體書！本書在2008年度入選全國"萬村圖書"工程,定向支援甘肅省農村書店建設~~~謝謝您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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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他們接過後面戰友送上來的*，連續炸了6次，每次都增加了*的數量，但4號碉堡仍然噴著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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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海火了。第7次，他用了500斤*，終於將碉堡炸開了四五尺寬的一個大洞。伸進手去一摸，約三、四尺厚，還是沒有炸透。
郭小海兩眼通紅，咬牙切齒說：“再炸！我看閻錫山的王八蓋到底有多厚！”
第8次，郭小海將部隊增援上來的850斤的*捆在一起，仍舊放在原先炸過的地方，等其他同志撤下去，郭小海往*裡埋了一把*，一連檢查了三遍，才點著了系在導火線上的火繩，直到火繩燃燒了大半截，他才雙手抱著頭，就地滾到左側五、六米深的溝底。
“轟！”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一股濃重的煙霧騰空而起。郭小海只感到頭“嗡”的一聲，接著什麼都不知道了。
4號碉堡終於被炸開了。
等郭小海甦醒過來後，傅傳作師長緊緊地握住他的手說：“你真不愧是戰鬥英雄！我代表師黨委向你祝賀！你立了大功呀！”
東山失守，首當其衝的就是東城牆。閻錫山深知此理。因此，他在這一帶部署了５個炮兵群，共２３個炮兵陣地，互為犄角，相互支援。為加強火力密度，閻軍還在城東修了梅花形、人字形、老虎形、好漢形等各式各樣的碉堡。高的低的，方的圓的，三角形的四邊形的，地上的地下的，五花八門，星羅棋佈。在各主要碉堡周圍，配了一道道塹壕、劈坡、鐵絲網、鹿砦，還布了許多雷區。城牆以東成了閻錫山處處設防的堡壘陣。
擔負主攻城東任務的仍是8團。深夜，8團指戰員們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各自的預定位置，等待著總攻訊號。擔任第1梯隊的還是1營2連。
時針指向了零點，整裝待發的2連官兵，心裡十分激動，“再有幾個鐘頭，就要解放太原了。”王連長藉著微弱的星光和城牆上的光亮，向四周看了看。只見戰士們盯著城頭，在靜靜地等待著那即將來臨的時刻。王連長還看到擔負突擊組長的郭小海，只見他抱著紅旗，緊握鋼槍，雙眉緊鎖，屏住呼吸，身體微向前傾，如同一張拉緊弦的弓。
夜，真靜。“嘀噠”，“嘀噠”，指戰員們都能聽到手錶有節奏地響聲。時間過得慢啊！總攻還未開始。
5點30分，東方剛剛露出一線曙光，太原城頭上空，突然升起三顆紅綠信號彈，總攻開始了。
2連在小東門多次組織登城，都讓閻軍的猛烈火力給打了回來。登城沒有成功。
郭小海想，如果把紅旗插在太原城頭上，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呢，戰士們看到紅旗，那是勝利的象徵呀。想到這，郭小海有股把紅旗插到城頭上的衝動。這時，連隊的火力在掩護戰士衝擊，郭小海藉著這火力，扛著紅旗，帶領突擊組不顧一切地往前猛衝，飛快地順著梯子往上爬。
轉眼之間，郭小海登到梯頂。但城高梯短，還差一人來高，怎麼也攀不上城牆。
在這萬分緊急的時刻，突擊隊員張樹貴上來了。張樹貴說：“我把你頂上去。”說著，就上到梯子最高一層，讓郭小海踩在他的肩膀上。
郭小海順勢向上伸手，抓住了城牆垛口，胳膊一使勁，縱身躍上了城牆。
郭小海翻上城牆，馬上伏下身子，接過張樹貴遞上來的機槍。隨即消滅了迎面撲過來的幾個閻軍士兵。他正要起身前衝，30多個閻軍士兵從左邊撲了過來。郭小海立即架起機槍，一陣猛掃。這時，張樹貴也上來了，連續投出3顆*，打得閻軍死傷大半，其餘的都狼狽逃竄。
在硝煙彌漫中，郭小海把紅旗展開，插在城牆的垛口上。
閻軍士兵看到紅旗上了城牆。他們認為城牆被攻破了，但不知是哪個地方被開啟缺口；再一看城下，潮水般湧來的解放軍。於是，閻軍士兵紛紛丟下武器逃命。原來，王連長見到紅旗，便發起了衝鋒。
經過半個小時的激烈戰鬥，2連官兵全部登上了城牆，奪取了小東門，鞏固了既得陣地，為主力部隊進城開闢了道路。
太原戰役從1948年10月5日開始，到1949年4月25日結束，總共戰鬥了6個月又19日，其中相持與休整140天。整個戰役共殲10萬餘閻軍，除閻錫山事先乘飛機逃跑外，其餘均或斃或俘。單3師就繳獲了90門大炮，輕、重機槍300餘挺，各類彈藥10萬餘發，汽車350多輛。在慶功會上，傅傳作師長走到郭小海面前，緊緊握著郭小海的手，高興地說：“你是登城第一名！”並宣佈授予郭小海“太原登城第一名”榮譽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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