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能行嗎？”李亞楠有些擔心。
“當然沒問題，這點疼痛對他來說，不值一提。”
吳向東一想到剛才給他清創的時候，小夥都能一聲不吭，現在只是掛上幾針，縫個皮肉，自然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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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李亞楠聽後也只能按照吳向東的要求，將圓針跟縫合線開啟遞給他。
吳向東接過針線，用持針器捏著圓針，另一只手將縫合線穿到圓針的針孔，然後根據需要縫合的傷口長度將縫合線沿著針孔對摺，留出一長一短兩根線。
“稍微忍著點，一會就好了。”
吳向東對小夥說完，左手操控著止血鉗，夾起翻開的皮肉輕輕提起，右手用帶著針線的持針器，來到皮肉的一側。
隨著針尖對準皮層，吳向東手腕一用力，銀白的針尖直接穿過厚實的表皮，來到了對側。
隨後吳向東重複之前的操作，再提起傷口的另一側皮層，用同樣的方式，將圓針穿過，只留下一條黑色絲線保留在傷口之間。
別看吳向東的操作步驟很繁瑣，但實際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經完成了第一針的縫合。
不過此時吳向東並沒有打結剪線，而是直接開始第二針的縫合。
他的動作很快，雙手帶動著器械在燈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手中的縫合線更像一條在空中盤旋的蛟龍，起起伏伏。
一針、兩針、三針……
剎那間，那條深可見骨的傷口已經在吳向東的操作下，完成了大部分的縫合。
“吳大夫，你這也太快了吧。”
一旁的李亞楠見到眼前這幕，整個人都呆住了。
難怪他不用給患者打麻藥。
估計還沒等麻藥起作用，吳向東的縫合手術就已經要完成了。
“很快嗎？一般般吧。”面對李亞楠的驚歎，吳向東卻顯得很平靜，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面。
就在李亞楠愣神的時候，他停下了手中的操作，轉而拿起一旁的無菌剪刀。
他看著交織在皮肉兩側密密麻麻的黑絲，用左手的止血鉗夾住預留出來的一根線頭，而後輕輕往身後一拉。
接下來的一幕，徹底讓李亞楠震驚了。
只見原本皮開肉綻的傷口，隨著線頭的拉動，竟然在一點點的閉合。
“這感覺就像是用了一根拉鍊將傷口合在了一塊。”
李亞楠看著嚴絲合縫的傷口，驚的合不攏嘴。
只見小夥原本受傷的胳膊，除了表面固定皮肉所用的針眼，幾乎看不出來任何瘢痕，就彷彿這裡從來沒有受過傷一樣。
“好了，縫完了。”
吳向東看了一眼刀口，在確定它不出血後，用早已準備好的無菌剪，將拉出來的那根線頭剪掉。
隨後他拍了拍小夥，問道：“感覺怎麼樣？”
“沒啥…感覺。”
這下連小夥也有些蒙了，在他聽到不打麻藥就要縫針的時候，整個人難免有些緊張，就連肌肉都是緊繃的。
可沒等他回過神，吳向東就已經完成了清創縫合，此時小夥除了手臂還有一絲的脹痛外，整個胳膊也可以活動了。
“原來你會說話呀。”
見小夥居然開口講話了，這讓一旁的李亞楠有些驚訝。
“……”
小夥從床上坐起來，看著被他弄的一片狼藉的清創室，依舊低著頭不敢與吳向東他們對視。
“行了，你不想說我們也不強求。”見小夥這幅模樣，吳向東也不準備難為他，只是簡單的叮囑了幾句。
但一旁的李亞楠卻不太放心小夥，還是不停的給他講著注意事項。
比如像受傷的胳膊一個星期不能用力，否則容易崩線。
還有傷口不要沾水，吃抗生素預防感染，必要時打破傷風等等……
看著李亞楠說的那麼認真，小夥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在經過幾番掙扎後，最終還是將頭低了下去。
此時，在一旁默默整理用物的吳向東開口了。
“亞楠，你幫我去治療室拿些清創包吧，這裡的不太夠用了。”
突如其來的話讓李亞楠神情一怔，她疑惑的看了一眼吳向東，但還是答應道：“好的，吳大夫，我這就去拿。”
隨著李亞楠的離開，吳向東能明顯看到小夥松了一口氣，就在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事情，吳向東彷彿看出了他的心事。
“趁著她還沒有回來，快走吧。”
此言一出，小夥明顯一愣。
他不可思議的看著吳向東，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很意外嗎？”吳向東看著眼前的小夥，語氣依舊冰冷：“這次是你運氣”好，沒傷到重要部位，這才能在急診堅持這麼長時間。”
“如果下次你還想這樣，受了傷就用這種方法就診，幸運女神是不可能眷顧你第二次的，到時候說不定連個給你收屍的人都沒有。”
吳向東的話很不客氣，他能看得出來眼前的小夥誤入了歧途，這種砍砍殺殺的世界對於眼前這種十八九的熱血小夥，或許有種無法抵抗的吸引力。
但他想透過這種途徑爭取到出人頭地的機會，很有可能一個不小心就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種得不償失的行為在吳向東看來，根本就是不可取的。
“對不起…我也是沒有辦法。”小夥一想到剛才給大家添的麻煩，頓時愧疚無比。
“每個遇到困難的人都會這麼說，但想想你是真的因為沒有辦法，還是因為不想努力改變現狀？”
吳向東的話讓小夥愣了一下，他從床上下來，眼神裡似乎多了幾分思索。
“謝謝。”
他捂著手臂，朝吳向東深深鞠了一躬，而後說道：“麻煩你替我感謝剛才的那名護士，謝謝她沒有放棄我。”
小夥話裡充滿感激，這倒讓吳向東有些意外。
但小夥心裡清楚，他摸爬滾打這些年，經常會因為各種各樣的衝突受傷流血。
以前來醫院，過往行人看到他這副模樣，都會躲到遠遠的地方竊竊私語，生怕惹禍上身。
就連醫院的大夫護士，見到他也如同遇見瘟神一樣，雖然嘴上不說，但眼裡的嫌棄和厭惡從未刻意隱瞞。
因此這次受傷來到急診科，他才會一聲不吭的坐在角落，等所有人都忙完，才準備上前求醫，只是這次讓他沒想到的，是遇到了李亞楠。
她的熱情與負責，特別是不帶有色眼鏡待人接物的做法，讓小夥終身難忘，如果放在從前，他可能會鼓起勇氣問一下她的名字。
但現在，小夥一想到自己的身份，第一次感覺到了後悔與絕望。
“行了，我知道了。”看到小夥落寞的眼神，吳向東嘆了口氣，“你的話我會轉告她的，快走吧，等一下她該回來了。”
“拜託了。”小夥再次鞠了一躬，然後託著胳膊離開了急診科。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吳向東也不知道為什麼，居然莫名的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