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並未像林青期待中一般醒來。
也只在清晨時手指有移動的跡象。
醫生來查房時聽了林青的複述，覺得有這個可能。
“不過或許是你這段時間太疲勞，產生了幻覺。”
這樣一講，林青有些模糊。
臨走前醫生交代看管的護士，隨時注意慕離的情況。
畢竟林青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林媽媽帶來可口的飯菜，林青連日操勞實在沒有食慾，只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看著碗裡剩下的比吃掉的還多，林媽媽終於忍不住了。
“青青，今天跟媽回家住吧。”
林青卻很固執：“不，我要留在這裡。”
“可是你天天在這兒守著，他還沒醒過來你就先把身子搞垮了。”林媽媽瞧著林青一天比一天消瘦。
那張清秀的小臉此時只剩下憔悴和蒼白。
林青把早晨看到的告訴了林媽媽：“他的手指好像動了。”
於是，她也更加有了信心。
晚上的時候林青就會在慕離身邊和他聊天。
今天發生了什麼，誰來看過，都一一講給慕離聽。
她相信慕離是能聽到的。
今天到了夜裡，林青實在太困。
她望著慕離，祈禱他早點醒來。
哪怕懲罰我也好，讓他快點醒過來吧。
林青在心裡默默祈禱著，歪在旁邊的床上漸漸沉睡過去。
她做了一個美夢。
慕離醒了。
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林青。
睡夢中，似乎有一個人在凝視她。
“你是誰。”聲音好冷。
林青打了個哆嗦。
“喂，醒一醒。”
那個聲音又說。
一陣刺骨的寒意讓林青不由得睜開眼睛。
朦朧中，眼前似乎有人影晃動。
“醒了嗎？”那個聲音越發地熟悉。
卻像是失去了什麼。
彷彿被寒冰包裹。
難道是……
林青猛地睜開雙眼，徹底清醒過來。
騰地從床上坐起——
慕離的頭上纏著繃帶，穿著病號服站在她的床前。
“你是誰？”他又問一遍。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林青激動不已，跳下床抱住慕離，“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她緊緊抱著慕離，似乎再也不願放開。
這興奮卻沒有傳遞到慕離身上。
慕離的眼神明顯有些冷淡和排斥，皺眉將林青推開。
對著她仔細打量了許久。
他在醫院，可以理解。
畢竟受傷是難免的。
但眼前這個興奮地快要落淚的女人……
是怎麼回事。
慕離絲毫不記得認識這樣一個女人。
面容消瘦，唇色蒼白，不算高的個子。
只有那張臉還算清秀。
只是也被憔悴遮擋了一大半。
這樣一個女人半夜睡在他的病房裡，是幾個意思？
“你認識我？”慕離露出狐疑的神色。
林青怔住。
“你在說什麼？”她以為自己還在做夢，“我是林青。”
卻聽慕離越發地冷淡：“我不認識你。”
這絕對是一場夢。
因為看到慕離甦醒，此時林青處於放鬆狀態。
一種麻木的感覺從她的頭頂蔓延，漸漸侵襲了全身。
“慕離，你別嚇我。”林青有些顫抖，“我是林青，你不認識我了？”
慕離多半把她當做瘋女人看待，環視病房一週，問道：“許苑呢？我要見她。”
“你找她幹什麼？”
林青的心無限下沉。
“還用問嗎？”慕離倒覺得林青奇怪，“我受傷了，她為什麼不來看我。”
林青嘴角的最後那抹笑容，隨著他的話徘徊在崩潰邊緣。
“看你的樣子，和許苑認識嗎？”慕離又問。
如果這是一個玩笑，絕對是她見過最殘忍的。
如果不是……
“慕離，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林青咬著嘴唇，維持著最後地冷靜和鎮定。
奇怪的女人。
“我一定要認識你嗎？”慕離顯得有些不耐煩，“如果認識許苑，就讓她現在過來。我要見她。”
最後四個字已經是用命令的口吻。
林青的嘴角扯出一絲蒼白微笑。
“忘了我……卻還記得她，對嗎？”
“她是我的女朋友，反倒是你，究竟是誰？”慕離一雙眸子已接近冰的溫度。
從剛才起就這麼打量著林青。
像是要把她看穿。
然而林青已經沒有感覺了。
她的心臟彷彿停止跳動，她的血液似乎已不再流淌。
許苑……
是他的女朋友。
那她呢？
那個和他領了證的林青，又算什麼？
林青心裡一橫，淡淡吐出幾個字：“我們結婚了。”
“什麼？”
“我是你的太太，慕離。”林青沉聲道，“我們已經結婚了。”
這個女人一定是瘋了。
他，堂堂軍長慕離，怎麼會和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結婚？
對方姿色平平，性格也不是他喜歡的型別。
“我明白了。”慕離上前幾步，忽然靠近，“想用這種方式得到我的關注，是嗎？”
林青退到床邊，再無路可退。
“我不需要得到你的關注。”林青揚起那張失去血色的臉，“因為你愛我。”
可笑！
慕離輕蔑一笑：“死心吧。你是一輩子也不可能得到我的。不要再妄想了。”
“這不是妄想。如果你想，我現在就可以證明。”林青一雙眸子緊緊望著慕離。
明明還是那張面龐，卻再沒有一絲的溫柔。
那雙黑色的眸子，散發著無限的殘酷和冰冷。
“證明？”慕離挾住林青的下巴，眯起眼，“你打算怎麼證明？”
“就用你的方式。”林青眼睛一眨不眨，“你不是很喜歡吻我嗎？”
好狂妄的女人，竟敢說這種話。
慕離打心底對她產生出一種厭惡。
他雖然為人冷漠，卻也不會沒來由地為難女人。
今天卻不知為何，看著林青心口就一陣難以忍受的疼痛。
彷彿要剝離了他的靈魂。
但他確實是不認識林青的。
這便加劇了他對林青的反感。
如果見不到她，就不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心口就不會莫名地空洞。
看著那雙清澈的眸子，慕離忽地手指用力，緊緊挾著林青的下巴。
緩緩向她靠近。
林青的身體微微顫抖，卻毫無畏懼地和他對視。
還沒有人敢這樣看他。
慕離的眼神忽然變得溫柔了幾分。
“林青？”
被凝視著的林青，微微發怔。
想起來了嗎？
終於……
想起了她是誰嗎？
一個冰冷的吻落在了林青的唇上。
他的吻，連同呼吸都是冷的。
在這樣燥熱的夏季，顯得格格不入。
林青輕輕閉上眼睛，想要將他暖熱。
然而挾著她下頜的手指，越發地冰冷，也越發地用力。
像是要把她的骨頭捏碎。
“呵，你以為，我會這麼輕易被你騙到？”耳邊傳來一聲冷笑。
那雙眸子，恢復了方才的冰冷。
原來，他是在戲弄她。
根本沒有溫柔的眼神。
也沒有和她有關的記憶。
在他的眼裡，她只不過是一個唐突冒出來的女人。
口口聲聲說著他愛她。
但此時此刻，在慕離那顆跳動的心臟裡，已經沒有林青的位置了。
她被出局了。
林青定定地站在那裡，沒有說話，沒有表情。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這聲音不像是從她口中發出。
“既然你說我們已經結婚了，卻連這個也不知道嗎？”慕離殘忍地笑了，“這就是真正的我。”
是這樣嗎？
曾經那個溫柔地寵溺她，處處護著她，可以不顧一切的慕離，是假的嗎？
林青跌倒在地，地板的冰冷滲透進她的皮膚。
她不相信。
然而慕離無動於衷，居高臨下看著她。
最終，他的無視化作唇邊的一抹冷漠笑意：“不用裝可憐了。如果還想留點尊嚴，最好現在就從這裡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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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林青撐著地面，勉強起身，“我走。”
話音剛落，慕離卻聽咚的一聲。
他眼睜睜看著林青嬌小的身子失去所有力氣，軟軟落在了地上。
如同一個失去生命的玩偶。
疲憊不堪的林青，終於昏了過去。
“青青，青青！”迷迷糊糊的，林青似乎聽到有人在喊她。
“林青，你醒一醒！”這個聲音好熟悉，是誰？
會是慕離嗎？
“林青！”
不對。
不是他。
他的聲音是溫柔的。
“醫生，她怎麼還沒有醒過來？”那個聲音很是焦急。
醫生走到病床前，檢查了一下：“你們放心，她只是勞累過度。睡得久是在補充睡眠，等身體恢復了精力自然就醒了。”
聽了醫生的解釋，旁人的人才放心。
她的確很累。
林青在心裡想道。
慕離不記得她了，完完全全地把她忘掉了。
她真的……
好累。
想著想著，她又進入了夢鄉。
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三天的下午。
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林媽媽。
“媽，你怎麼來了？”林青坐起身。
“你別起來，再休息一會兒。”林媽媽眼眶微紅。
顯然是哭過了。
但林青已經不覺得疲憊了。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林媽媽聲音哽咽，“你怎麼就不知道照顧自己？”
“我沒事，你看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林青說著就下了床。
她的臉色微微一變。
這裡不是慕離的病房。
林媽媽連忙解釋：“你突然昏了過去，就暫時讓你在這裡休息了。”
“慕離呢？他怎麼樣？”林青問道。
林媽媽欲言又止，拉著林青坐下：“你再休息一會兒，其他的事晚些再說也不遲。”
“不，我現在就要知道。”林青堅持。
“慕離他，”林媽媽猶豫一下，似乎做了很大的決心，“已經出院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