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們來不是看熱鬧的。”男人丟下句話便關上門，林青從浴室走出。
“在和誰說話？”她擦著頭髮，空氣中飄散開洗髮水的清香。
“空氣。”慕離拎著被子往床上一撂。
林青走過去，看到正是白天保姆說的那床，她狐疑又朝門口看了眼：“是保姆來了趟吧，我之前說了一會兒去陪兒子睡，怎麼把被子拿這邊了。”
“你還要鬧脾氣嗎？”
“我不是在鬧。”
“那你是在做什麼？”
被子掉出床外的部分落在林青腳邊，她隨手帶了下，繼而把頭髮擦好：“有些事，我想自己想想清楚。”
男人的面部線條開始緊繃，這個有些事的範圍也太廣，他如臨大敵般臉色微沉，林青看他表情，知道今天是談不下去。
她原本也沒想在這個時候給他增加負擔。
“早點休息吧，你最近都沒好好睡。”林青把半乾的毛巾搭在椅背，她從男人面前經過，男人伸手去拉了一下，結果落了空。
沐浴後衝去滿身的疲憊，可心情沒有放晴，林青就這麼離開房間，臨走前，連看他一眼也沒。慕離把她用過的毛巾拿在手裡，她用過的東西還帶著溫度。
他握了握手臂，有種細微抽筋的感覺，男人察覺到身體有些不對勁，可具體卻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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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日子嘗試了各種方法，他沒有復發，控制和失控只在一線之間。他的身體，受不了丁點刺激了。
慕離洗完澡出來，眼前霧氣散開後，並不習慣沒有林青的臥室，他走到床頭看下時間，這時候她應該已經抱著兒子睡得正香。
這女人。
他揉著眉心，把那床被子踢開後渾身鬆懈地躺上床。
咚咚咚。
門口傳來擲地有聲的小跑聲，這聲音有很特別的屬性，一聽就知道是誰來禍害了。慕離的腰間隨意繫著浴巾，他轉個頭，門被推開一條縫隙。
橙橙就這麼撞上來，一頭栽進男人懷裡：“爹地，我奉媽咪的命令來收拾細軟。”
看他規規矩矩敬個禮，那模樣竟是同男人有個七八分相像，慕離且看他後面還想做什麼，卻見橙橙旋即便揚開了鬼臉。
橙橙的面部表情極為誇張，兩隻小手擺出個奇怪造型，他嬉皮笑臉，並未因慕永浩的離世被渲染太多悲傷。
“就你自己，你媽咪呢？”男人朝門口看了眼。
“媽咪說，見我如見她，爹地要是想和媽咪睡覺，橙橙就可以替一替。”橙橙爬上那張大得驚人的床，兩條小腿一彈，在柔軟的被面上來回蹦躂。
要是爹地讓留下，他就立刻躺倒，要是爹地不買賬，他還能去纏著林青，這買賣實在太划算啦。
慕離側目看著兒子，就見他精力充沛兩眼閃光，已經快十一點，橙橙卻絲毫沒有要乖乖去睡的意思。
慕離拍拍他的小腿：“回去吧，陪你媽咪去。”
“那，我就走咯。”橙橙端正行個禮，眉開眼笑地一彎腰，他兩條小胳膊卷著那床被子，撲通往床下跳。
被子在這傢伙手裡，那下場就是遭殃，橙橙身後拖著長長的尾巴，他大義凜然高仰著頭顱，小嗓門穿透了整個走廊。
“媽咪，快來接我，抱不動啦。”
原本寂靜的走廊裡彷彿頓時煥發生氣，小房間的門被人從裡面開啟，林青站在門口，看到橙橙抬頭挺胸往這邊走。
“你這是什麼造型？”林青把被子接走。
橙橙懷裡一空，撒腿往反向跑，他回到男人的房間門口探出個腦袋，掌心和嘴唇觸碰後揚了出去：“爹地晚安。”
“晚安。”
橙橙小手扒著門框，眨了眨眼睛小聲道：“我會和媽咪說，爹地很愛她哦。”
男人勾了勾唇。
橙橙這個人精，似乎一眼就看得出，爹地和媽咪之間出了問題。
翌日。
橙橙昨晚纏人得很，林青這會兒上班眼看快要遲到，可公司內部的電梯定在某一層，兩個都是遲遲不肯下來。
林青看著手錶的分針接近十二的位置，她娟細的秀眉微皺。
半分鐘過去，終於有電梯降至一樓，同她一起等的人都顯得焦急而不耐煩，也不知今天是怎麼回事。
梯門開啟，兩個搬運工打扮的人員從電梯內搬出一人高的玻璃，約莫有四五塊，每次抬出來都得小心翼翼，這麼一耽誤，兩三分鍾很快過去。
其中一人搬出玻璃時，由於可移動的位置偏窄，往林青的方向晃了下。
林青下意識朝旁邊躲，她身子側開一半，鞋跟撞到後面的人，腳也不由自主地跟著歪過去。
有人從身後扶了把，林青站穩，轉頭看清身後的陌生男子：“謝謝。”
“不客氣。”男子待她站穩便鬆開手，他手持公wen包，模樣正派，一看就是精英人士。
搬運工搬完最後一趟，走出電梯用手掌撐開梯門：“抱歉，耽誤你們時間了，可以進去了。”
林青隨著人流走，她最後一個走入電梯，高跟鞋還未在地面落穩，超重的警鈴就尖叫般刺耳地響起。
林青看一眼梯內的人，每個人臉上都寫著趕時間三個大字，她收回目光，很自覺地退了出去。
沒辦法只能等下一趟，林青偏過頭，看到剛才扶了她的男子也挺拔地站立在原地。相比較她，他就挺聰明，看那麼多人乾脆先前就不往上擠。
林青這麼想著，不自覺就有些走神，目光便在男子身上多停留片刻，其實她也未必是真在看他，但那個角度容易讓人誤解。
或許是意識到她看著自己，男子也轉過頭去。
這一眼四目相對，林青不免尷尬，她禮貌彎了彎嘴角便要收回視線，男子卻看著她開口：“你是這裡的員工？”
“對。”林青點頭，她挪開視線後，也沒有繼續交談的意思。
“我是這的法律顧問。”男子兀自開口。
他在最後幾個字稍有停頓，在林青聽來，像是在提醒她什麼，可她並不認得這個男子。
短暫的沉默，此時等電梯的人明顯減少，身後只站著一兩個沒有交集的同事。林青盯著電梯的數字，心裡默數還有多久才能到達。
直到律師的聲音再度打斷她的思緒：“慕軍長，是你老公？”
林青面露訝異，公司裡知道她身份的其實不多，她看向男子時，眼睛裡已然轉變了另一種態度：“你認得我？”
“不。”律師回答的簡練明了，斷絕了林青的猜測，“我只是有幸看過你的故事。”
故事？
林青險些就笑出聲，她可沒什麼故事好讓人聽去。
“大概是你看到關於慕離的新聞，上面順便提到了我吧。”提及男人時，林青不自知地莞爾。
“並非如此。”律師又道，口吻十分堅定，“我記得，那是專門寫了軍長夫人的報道。”
還有這事？
林青在腦海怎麼搜尋也想不出，回國後，她由於橙橙的緣故更注意避讓媒體，不是情非得已，是不會和媒體掛鉤。
據她所知，別說專門報道，就連和慕離一起出現的新聞都少得可憐。
律師平靜地看向她：“那篇報道，沒記錯的話已經有五年了。”
“那麼久之前的文章，我已經忘了。”
這個時間點，對於林青而言相當敏感，她的眉頭微皺，即便是個小動作也沒有逃過律師的眼。
“軍長夫人，之前五年你都是在國外居住吧？”
林青隱藏起多餘的情緒，眉目間已顯露戒備：“你調查我？”
“不敢，只是很巧，不久前我在報紙上看到了關於你和軍長的一些訊息，才知道，我看的那篇文章，是在你離開之後發表的。”律師笑著搖頭，林青有些恍惚，卻從律師的嘴角看到了略顯僵硬的笑意。
他在假笑。
可是為什麼？
他竟還知道關於她這麼細節的隱私，她離開A市的時間媒體不可能準確知道，當初慕家瞞著，林家更是打了幌子的。
弄不清對方意圖，林青便只能坦白：“你想說什麼，我不太明白。”
律師沒有開口，就這麼僵持了幾秒，電梯門忽然開啟。
三五個高大的男人從電梯內走出，正好從兩人之間穿過，林青避讓一下，律師掏出名片遞進她手裡：“這是我名片，以後若是有任何需要，可以隨時聯絡我。”
“不了。”林青沒有接住。
律師又道：“你會用到的。”
林青來不及問個清楚，後面的人在上電梯時，把她也擠了進去。
一隻只按數字的手臂在眼前晃悠，當她抬頭想要看清，那名律師已經只剩下個背影。
她看著手裡的名片，捏在手裡覺得莫名其妙，其他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也只有聽清了她身份的人才多看兩眼。
怪人。林青想著，將那張名片隨手揣進了皮包內。
這邊，林青和慕離儼然進入了冷戰狀態，而點燃導火線的男人，此刻也忙得焦頭爛額。
新上任的秘書敲門辦公室的門：“總裁，這個季度的報表。”
“放著。”凌安南正在簽字，他仔細確認一條條內容，男人手邊摞了一堆待簽字的檔案，聞聲頭也不抬。
秘書來這幾天，也算是摸清了凌安南的脾氣，她見狀便將報表放在固定的位置，等了兩秒又道：“還有件事，有人找您，現在就在樓下。”
凌安南條件反射地聯想到莫筱夕那張臉，兩道劍眉擰到一處：“說了多少遍，趕走。”
“不是。”秘書趕緊搖頭，解釋道，“這回不是莫氏的，對方是個女人，她說姓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