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四爺過去看年雪的時候，只說了十分簡短的一句話。
“好生養著身體。沒有什麼，是比你的身體更重要的了。爺要去上朝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吧。謝謝你，救了蘭心。”四爺走進門口的時候，就瞧見了坐在床上的年雪。
本來許許多多要安慰年雪的話，到了嘴邊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了。
想了半晌，四爺也只有勸著年雪好好保重身體。剩下的，便是對她救了蘭心這一件事，而感到感謝。
年雪坐在床上，沒有像往日四爺過來與自己說話時候一樣，眉眼間露出歡喜的神色。
年雪只是點了點頭，用有些嘶啞的嗓子對四爺說道：“四爺去吧。妾知道，會照顧好自己的。”
四爺見狀，也沒有多留，便就離開了。
蘭心這裡，聽見玉秀說四爺去看了年福晉，倒是並不覺得意外。
“年福晉醒了過來，身子可還好嗎？”蘭心道：“她住在那裡，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你們儘量周全著一些。”
也是那時候年雪被毒蛇咬了，一時之間有些情急，才將年雪送到蘭心北苑的偏房裡的。
只是，恰逢年雪小產。故此，必然是要多在偏房裡待幾日的。
“年福晉臉色不大好，人也有些呆滯。”玉秀說道：“奴婢瞧著，是因為沒了孩子傷心吧？”
從前玉秀總是對年雪淡淡的。經過這一回的事情以後，多少也有一些同情年雪了。
一個意外而來的孩子，卻這樣意外而去了。
想來，年雪並不能夠輕易將這件事放下的吧？
“待會兒用了早膳，去看看她吧。”蘭心說著，洗漱完了就要去用早膳。
這一日的早膳稍稍清淡一些，蘭心胃口一般，也沒有用多少。
早膳以後不久，環珮就從小廚房端了安胎藥來。
“昨日章太醫來看過側福晉，說側福晉受了驚嚇，特意開了這一副安胎藥。”環珮說著，就將藥拿給了蘭心。
這藥，從開藥、抓藥到熬藥，都是環珮親自盯著的。所以，自然是一點差錯都沒有的。
蘭心接過藥碗，也不管藥是不是十分苦澀，一股腦兒地就喝了下去。
蘭心一邊喝著，環珮還在一邊說道：“章太醫說了，側福晉要保持著心情舒暢才好。如今距離生產不過半個多月了，完事您要小心才好。”
昨日受了那樣的驚嚇都沒有早產，也著實是算是運氣好了。
但若是再來一回，必然是受不住的。
蘭心喝過藥，擦了擦嘴又問環珮道：“年福晉那裡的藥，你們可也要一直盯著才好。”
說完仍覺得不夠，又補充道：“關於昨日的事情，你們仔細留心著一些，看看其中有沒有什麼蹊蹺的地方。”
環珮和玉秀聞言，心頭都是一凜，紛紛也就答應了下來。
“奴婢用艾草燻著四周，為的就是防止這些蛇蟲鼠蟻。饒是如此，還能有一隻竹葉青混進來，也著實有些奇怪了一些。”環珮說著，也覺得有些布恩寧格格理解。
玉秀想了想，說道：“會不會是因為咱們屋子裡暖和，燒了炭火，所以才吸引了那些蛇過來呀？”
玉秀的想法，其實也有幾分道理。
只是，被蘭心一下子就否決了。
“那時候我與年福晉走在院子裡，那條蛇明顯之前就是在那裡了。若是因為屋子裡暖和想要過去，應該早就過去了。沒道理，一直待在那裡呀？”蘭心提出自己的疑問，總覺得不大對勁。
“咱們到處燻著艾草，蛇不敢過來也是有的吧？”玉秀說著，也覺得不理解。
蘭心搖了搖頭，想不出問題的關鍵。
“無論如何，咱們院子裡萬萬不可再混進那些東西了。所有的角落裡，可都要仔細著檢視才好。”蘭心看向環珮和玉秀，就用一種不可置疑的語氣說道。
兩人應了是，自然也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
用過早膳以後不久，蘭心才在玉秀的攙扶下去了偏房裡。
偏房，綠柳和綠拂都在裡面照應著。綠柳、綠拂是蘭心進府時候，就一直此後在蘭心身邊的人。
蘭心知道她們倆靠譜，所以才特意指派來了偏房，伺候著年雪的。
至於年雪的提神丫鬟念兒，一直都是在屋裡伺候著的。
門被開啟，念兒就瞧見了進來的蘭心。
念兒臉色有些白，想來是照顧了年雪許久，也有些累了。
“蘭福晉。我家側福晉用過早膳，已經歇下了呢。”念兒說著，語氣有些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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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心瞧著，大約也是知道念兒有些埋怨自己吧？
眼前之人搶走了自家主子喜歡的人，又間接害得自家主子沒了孩子。若是換成蘭心是念兒，估計也一定這樣沒好氣了。
“念兒，不得無禮！”床上，年雪自然是聽見了門口的動靜，便開口喝止了念兒。
念兒洩了氣，自然也就不敢再攔著蘭心。
蘭心見狀，也就走了進去。
年雪這個時候坐在床上，原本雪白得如同羊脂玉的臉，看著有一些蒼白。沒有血色，讓人覺得有些病態。
“喝了藥，可曾覺得好一些了？”蘭心坐到年雪的床邊上，就問候著年雪。
年雪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說道：“我的身子，我自己也是知道的。我救了你，我並不後悔。”
前頭一句，蘭心一邊聽著一邊就點了點頭。
只是後頭一句，蘭心卻覺得年雪說得有些沒頭沒腦的。
“不管如何，都是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蘭心說著，語氣裡帶著幾分真誠。
誰料，年雪聽了這話，卻只是搖了搖頭。
“從前我想著，四爺喜歡你什麼，我便也學著什麼好了。”
“可是時日長了，我卻發現你並沒有什麼特別厲害的過人之處。”
“那日我會救你，也不過是因為知道。若是小產的人是你，四爺必然會十分傷心罷了。”
“我不願見到四爺傷心，所以才寧願受傷的人是我。”
“至少這樣，他也能夠過看我幾眼了吧？”
年雪自顧自地說著，眼角就忍不住流出了淚。
“可是我卻沒有想到，我竟然有了孩子。更沒有想到，孩子就這樣離我而去了。”
這話說完，年雪已經泣不成聲。再說的話，蘭心一句也都已經聽不清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