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如言也不過只是在房裡待了一刻鍾,便就離開了。
到底她身上揹負了“克子”的名聲,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都是不能夠讓她在東院裡多待的。
而在如言離開東院以後不久,四爺便也離開東院去了北苑。
弘珏到底是病著,福晉那裡要照顧孩子,他也自然是不便多留下來的。
夜很靜,靜得似乎只能夠聽見蟬鳴的聲音。
蘭心屋子裡放著冰塊,晚膳用了白斬雞以後正“酒足飯飽”地坐在廊下抱著璟嫿和弘曆講故事。
四爺過去的時候瞧見蘭心這模樣,開口一句便打趣道:“入夜了還坐在外面,你這是在喂蚊子呢?”
上一回在香山上面的事情,四爺到現在都還是記著的呢。
蘭心喂了一刻鍾的蚊子,腿上手上就被咬了好幾個包了。
“四爺說什麼呢?”蘭心道:“院子的屋樑上面都掛著不少艾草香包。那些香包定期更換的,就是為了驅蚊呢。”
也只有在出去的時候,才會被蚊子咬了。
四爺一笑,湊到蘭心的身邊,摸了摸弘曆的腦袋,問道:“弘曆呀,你額娘帶著你出來,都跟你說什麼了?”
弘曆笑了笑,用軟糯的聲音回答道:“阿瑪,額娘正在給我和妹妹講故事呢。”
“什麼故事呀?”四爺饒有興趣地問著,就發現趴在蘭心懷裡的璟嫿已經睡著了,便道:“你額娘講的故事,都將你妹妹講得睡著了,看來是催眠的故事吧?”
這意思就是說,蘭心講故事的本事不好,孩子都聽得來睡著了。
弘曆笑了笑,回答道:“額娘在講臥薪嚐膽的故事。可兒子沒大聽懂。阿瑪,臥薪嚐膽是什麼意思呀?”
臥薪嚐膽?
四爺有些意外,沒想到蘭心會將這個給弘曆聽。弘曆如今還不滿三歲呢,也難怪聽不懂了。
“你聽不懂這個,阿瑪給你講別的故事可好?”四爺想了想,琢磨著還是給弘曆講一些比較簡單、容易聽懂的故事吧。
不料弘曆卻搖了搖頭,十分執著地說道:“不!阿瑪,兒子就是想聽臥薪嚐膽的故事。”
四爺無奈地搖了搖頭,覺得弘曆是個倔強、有探知欲的孩子。如此一來,才又將臥薪嚐膽的故事給弘曆再講了一次。
雖然四爺講故事的本事,也並不怎麼好。可聽了兩遍的弘曆,多多少少還是能夠記得一點了。
“阿瑪,兒子明白了。”聽完故事以後,弘曆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
“明白什麼了?”四爺問道。
“越王勾踐他很辛苦,為了能夠復國,只能睡在柴火上,還要吃膽汁。”弘曆目光澄澈,就將自己思考出來的東西說了出來。
蘭心忍住沒笑,就看向四爺。
四爺臉上十分溫和,摸了摸弘曆的小腦袋,說道:“弘曆說得很對。越王勾踐他,確實是聽不容易的。你能夠體會他含辛茹苦、忍辱負重的十之一二,已經很不容易了。”
弘曆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因著那一句“弘曆說得很對”而十分高興。
蘭心看在眼裡,自然知道四爺這教育孩子的法子是最正確的。
弘曆他正在朦朧初初接觸事物的階段,便就是該多多鼓勵他的。這樣,他有了信心,才願意去學著更多的東西。
而後不久,弘曆蹦蹦跳跳地在院子裡瘋玩了一會兒,也覺得累了,就被李嬤嬤帶著回去休息了。
四爺看了看東暖閣裡弘曆和璟嫿的屋子,便對蘭心說道:“他們倆將東暖閣住了,西暖閣裡還能再住兩個呢。蘭心,咱們什麼時候給璟嫿添弟弟妹妹呀?”
什麼時候給璟嫿添弟弟妹妹呀?
這話,蘭心怎麼就覺得那麼熟悉呢!
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從前蘭心剛剛生過弘曆的時候,似乎四爺也是這樣問了。
然後的然後,就不知不覺地就有了璟嫿了。
“四爺。妾這才生了璟嫿還不到半年呢,那裡那麼快就能生了?多緩一緩吧?”蘭心看著四爺,心底裡就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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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這是將她當成母豬了麼!
來!給我生一打孩子?
“爺就是隨口說說罷了。瞧著西暖閣還空著,便琢磨著什麼時候添一些孩子進去放著。兩個孩子,爺覺得還是太少了一些。”四爺說著,就偷偷地在蘭心的臉上吧唧了一口。
蘭心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頰,說道:“兩個哪裡少了?妾如今是知足了,一兒一女湊成一個好字,是正好的呢。”
“孩子多些,總歸是好的。”四爺說著說著,就忽然想起弘瑜和弘珏來了。
弘珏身子經常不好,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了。
蘭心瞧著四爺的臉色變換,還以為自己是說錯了什麼話。
“四爺怎麼了?”蘭心拉著四爺的胳膊,一邊往屋子裡走就一邊問道:“是妾說錯了什麼嗎?”
四爺搖了搖頭,回答道:“弘珏的身子不大好。方才爺回府的時候,在路上遇見如言了。如言想見孩子,便求了爺帶她去東院。”
四爺自然是不會告訴蘭心,如言是故意在路上等著他的。
蘭心聽了也覺得頗為動容,便道:“如言妹妹見不到孩子也實在是可憐。傳言誤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母子分離,到底是不容易的。”
說到這裡,蘭心就忍不住想到康熙爺想要接了弘曆進宮親自教養的事情。
對於如言的同情,一下子也是多了幾分。
四爺點了點頭,自然是贊同的,便又說道:“所以呀,爺才帶著如言過去了。不過弘珏老是生病,不像弘瑜那麼健康。”
“奶娃娃嬌弱,是這樣的。”蘭心安慰四爺道:“端柔剛生下來的時候,太醫們都覺得養不活。可端柔好好地長到三歲,可見只要好好照顧著還是可以的。”
“說的也是。”四爺道:“等到後面有了機會,如言若是想見孩子,讓她多見幾次也是沒什麼的。”
若是可以,兩個孩子放一個在如言膝下也是個不錯的決定。
不過如今瞧著福晉對弘瑜和弘珏的感情都挺深的,且就再瞧瞧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