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屋子裡頓時鴉雀無聲。
誰都沒有想到。弘時會在這個時候,說上這樣一句火上澆油的話。
“程先生何許人也,乃是兩榜進士。”四爺怒道:“他見過的文人士子何其多!況且程先生也與爺說過。你雖然天資稍稍遜色一些,但只要勤加學習,也能夠有所成就。”
只可惜,弘時並不是一個能夠吃苦的人。
程融自然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會那樣嘆息的。
弘時聽見四爺這番說辭,臉上登時就紅了。憋著一口氣,就是不肯說話。
李側福晉見到父子倆劍拔弩張的架勢,只能上前到了弘時的身邊,低聲說道:“這事兒到底也是你太衝動了些。向你阿瑪認個錯,待會兒再給程先生認個錯便罷了。”
弘時還小,想來只要好好改正,四爺也不會太過掛懷這件事的。
“是額娘您讓我跪在這裡的!”弘時撇了撇嘴道:“阿瑪那樣生氣,兒子認錯有用嗎?”
到了這個時候,弘時之前的氣焰也矮下去了幾分。
到底還是個小孩子,瞧見大人生氣自然是不敢說話了。
“好了。”李側福晉勸道:“你阿瑪什麼脾氣你也知道。若是真的惹急了,定然是討不了好的。”
如此一來,弘時才站起身來,有些心虛地走到了四爺的跟前。
“阿瑪,兒子知道錯了。”弘時說著,心底裡的委屈一下子也都湧了上來。淚水止不住地,就往下流。
四爺見狀,便盯著弘時道:“待會兒見了程先生,你可知道要如何認錯?”
弘時點了點頭,說道:“都是兒子不好。兒子一定會向程先生好好賠罪的。”
“嗯。”四爺淡淡地說著,便提溜著弘時到前院去了。
前院裡,程融正坐在書房裡喝了一口茶。臉上掛著的怒意雖然已經消散了,但心底裡還是有些不大高興的。
遠遠地瞧見四爺拉著弘時過來,就又板了一張臉。
弘時不敢怠慢,壯著膽子就往前走了。
“程先生。我知道錯了。”弘時說道:“我也是怕先生會嫌棄我,不肯教我才會一時衝動的。還請先生海涵!”
說完以後,弘時便長揖至地。
這話,是來這裡之前李側福晉教著弘時說的。
果然聽了這話以後,程融的臉色就稍稍好了一些。放緩了語氣便道:“你以後在學習上,也要更加勤勉才是。學字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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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時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左右,他自己也是不樂意學寫字的。
倒是四爺在一旁聽見“寫字”兒子頗有些疑惑,便道:“弘時什麼時候開始習字了?不是先教習著認字,晚些時候再學寫字嗎?”
四爺到現在,還不知道李側福晉要求弘時學字的事情呢。
程融聽了,笑了笑便對四爺解釋了一下。四爺雖然心中瞭然,但是不免地更為覺得惱火了一些。
李側福晉不懂教育孩子便算了。這回,可不是在“瞎指揮”麼?
這一頭,程融接受了道歉以後,雖然心情稍稍恢復了一些,可也沒有心思再繼續教習。尋了個由頭,便打算回府歇息幾天。
四爺自然同意,還吩咐了人相送程融回去,甚至送了不少的禮物,就怕程融心底裡對他有什麼芥蒂。
另一頭,四爺看著弘時,仍是板著臉說道:“雖然程先生原諒你了。可是這家法,仍是要執行的。”
四爺估摸著,五個板子不多不少,也能夠算是小懲大誡了。
弘時聞言,眼角裡包著淚珠不敢哭出來,只有乖乖地就回去受刑了。
五個板子打下來,實實在在的也不算少了。弘時哭得厲害,四爺也沒多和李側福晉說話,瞧了一眼弘時轉身便就出去了。
四爺走到西院門外,卻聽見背後有人叫住了自己。
“阿瑪。”懷恪從側間的房裡出來,便叫住了四爺。
四爺一聽是懷恪的聲音,頗覺得意外,轉過身問道:“懷恪?你怎麼出來了?”
四爺對於懷恪這個大閨女,其實也是有幾分感情的。
不過懷恪性子沉悶,才藝也沒什麼出挑的地方。養了這麼多年,也稍稍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樣子了。
懷恪面有難色,猶豫了一下才對四爺說道:“弟弟和額娘做了錯事,還請阿瑪不要放在心上。額娘她,也只是心急了一些。”
懷恪已經是十三歲的大姑娘了,這麼多年待在後院裡。看慣了起起伏伏的,自然什麼都是知道的。
“你額娘她,將心思用在取巧的地方。”四爺說道:“你若是有機會,多多勸誡你額娘幾分才是。今次便罷了,改日可別誤入歧途了才是!”
雖然目前看來,已經有這個苗頭了。
可四爺念舊,總是能夠給李側福晉一條生路的。
懷恪點了點頭,說道:“阿瑪放心,女兒知道了。”
不過。就算是懷恪有這個心去勸,李側福晉怕是也並不能夠放在心上吧?
“嗯。”四爺道:“不早了,爺先走了。”
“恭送阿瑪。”懷恪服了服身,才瞧著四爺的身影逐漸在自己的視線裡遠去,轉過彎以後便再也瞧不見了。
至此,懷恪也實在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走出西院,四爺沉重的心情,仍是十分壓抑的。
蘇順順處理完了事情過來以後瞧見四爺,便就跟著四爺一路往北苑去了。
走在路上,蘇順順思量片刻,才壯起膽子說道:“方才程大人拂袖而去,似乎是在院門口遇見了四阿哥、五阿哥與耿格格呢。”
四爺頗為意外,問道:“之後呢?弘曆弘晝都說了什麼?”
蘇順順搖了搖頭,回答道:“這個奴才倒是不知。奴才只知道,程大人走的時候臉色鐵青。見到兩位小阿哥以後,神色倒是稍稍舒展了些呢。”
擺明了,就是在四爺面前誇讚弘曆與弘時了。
四爺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
大不了,待會兒見到弘曆,再問一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便是了。
也是一想到弘曆與弘晝,四爺壓抑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
“還好他們兩個性子溫和,又是懂禮的孩子。”
這樣想著,四爺才緩步向著北苑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