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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人

‘咚——’

重重的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幕夜野一直到車上了還恍恍惚惚,不知怎麼回來的,真心覺得剛才是幻覺,翻窗之際回頭一瞥,那張小臉就像一顆巨石咚的一聲砸進他的腦子裡,整個人就沒意識了,完全忘了該幹什麼,以至於身體以死物自由落地的形式砸在地上。

怎麼可能呢?

那麼熟悉,熟悉到自己天天都看那張只是小一號的臉。

扭過倒車鏡,把臉湊上去,大手爬上去一點點描繪,彷彿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剛剛不經意一瞥的小臉。

怎麼會呢?

可如果說那孩子和自己沒有關係,連他自己都不信,他家裡也就他一個,能和他長得如此之像的……就是整容也不可能這麼像啊!

可……

他對自己的事情再瞭解不過,三十出頭了,碰過的……汐兒?

是汐兒!就在楚默宇基地的那幾天!

那次汐兒中了藥,他也根本沒想到那裡,那不就是說在他和汐兒住在出租屋的時候,汐兒已經懷了孩子!

激烈的興奮迫使他急急的去開車門,“嘶……”腿上、後背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一定是剛才翻窗戶時背部著地擦傷的,這一疼也讓他清醒了不少。

汐兒是什麼時候出現在B市的?為什麼沒有來找自己?她這幾年都在哪裡?還是她沒來?他找了四年也只查到她是和絕魅閣副閣主一起消失的。

幕夜野邁出的一條腿又收了回去,既然知道了汐兒可能已經回來了B市,那麼也不急在這一刻,他要知道汐兒為什麼沒來找他?知道那個孩子的事,他要讓汐兒主動來找他。

江淚汐趴在床上翻著大部分都是她的相簿,還有她和夜哥哥一起的合影,也有她小時候一些調皮、搞怪的留念,都是滿滿的幸福滋味。

不知是太貪念以前的床,還是貪念上面的氣味,趴著看著就睡著了,臉貼在一張她穿著抹胸黑色小花的短裙、趴伏在夜哥哥身上笑的甜蜜的照片,嘴角彎起,整張小臉都鬆動了。

‘咔嚓——’

鑰匙轉動齒輪摩擦的聲音。

江淚汐驀地站起身,迅速把相簿放回床頭的隔間,看了一下沒有自己遺漏的東西,迅速移到窗邊,縱身跳了下去。

‘啪——’

幕夜野臉部柔和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輕微的響聲還是驚動了他,迅速來到窗邊,開啟窗子向下一看,什麼都沒有,剛要回身,驀地又看下去,還是黑乎乎的一片。

可他明明記得把門窗都鎖好了的,開啟客廳的燈,沒有翻亂的痕跡,又來到臥室,瞳孔驀地一縮,相簿雖然擺放的很整齊,但明顯不是他原來擺放的順序,他每次來都會看一遍這相簿,然後會按照汐兒從小到大的順序來擺放相簿,但汐兒穿著禮服和他在一起的相簿卻放到了前面。

還有床,明顯有被躺過的褶皺。

幾平米的小臥室還多了一絲女人的氣味,這幾年除了他再沒有人來過這裡,哪裡有女人的氣息?

一切的一切都證明,剛剛有女人來了小屋,翻看了相簿、睡了床,卻沒有少東西,那麼……

幕夜野的心跳的飛快,答案已經在胸口呼之欲出,輕步移到床前,大手一寸寸滑過壓出的褶皺,最後手指挑起在燈光下,幕夜野笑的很是柔、暖、感激,兩指間一根長長的、帶著幾波彎曲的長髮垂下來……

江淚汐一口氣回到娛樂街,進了房間,才大大的喘一口氣,拍拍一路都在狂跳的心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下意識的不想面對,本能的就逃開,卻不知究竟為什麼。

‘啪——’

房間燈突然被開啟,睿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看著江淚汐。

“你有病啊!大半夜的躲我房間幹嗎?”江淚汐沒好氣的瞪睿一眼。

睿指指還在睡的豆豆,“我來看看小豆豆有沒有踢被子啊!”

“你不知道你現在樣子明顯就在說:我在撒謊嗎?”

睿摸摸自己的臉,“有嗎?你真該謝謝我,我替你守著小豆豆沒被黑衣人偷走,不然啊……”睿一副不然就出大事了的樣子。

他在進到汐兒房間,看大床上只有豆豆一個人時,還以為汐兒被掠走了,可一想就否定了,汐兒現在的本事不說是天下無敵吧,一般人是絕對動不了她的。

問過凌雨知道那個人是幕夜野時,笑的一臉陰險,打著哈欠對凌雨說,“睡去吧,什麼都不要管了。”讓他們一家三口玩捉迷藏去吧。

他留在這裡嘛……

果然,江淚汐眼神一冷,“有人來過?”睿絕對不會拿這種事跟她開玩笑。

“嗯嗯,我半夜起來上衛生間,就聽你房間有響動,進來一看,一人正意圖對小豆豆不軌。”睿話鋒陡然一轉,“小徒兒,你說你都埋怨了我四年了,人也已經回來了,也該消氣了吧。”

其實他也知道,汐兒早已經不怪他了,不然也不會又讓他跟著回來,就是說話對他一直不客氣,在博爾家族就算了,她是正牌大小姐,可在這裡他好歹也是二把手,總被像膠皮糖一樣嫌棄,很沒面子的好不好!

他還怎麼在手下兄弟裡樹立威嚴!

江淚汐翻了個白眼,語氣卻軟了下來,“來的是什麼人?”她本就沒有真的怪睿,就憑他能堅守自己的承諾十幾年她都不會怪她,就算他真的在十幾年後不出現,她又能怎麼樣!媽媽雖然給他留了一筆錢,但絕魅閣的前身卻是他自己一手創立的,這事換做是她,都不一定能心甘情願的讓出這權勢和利益,甘願屈居人之下。

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的人比比皆是,像睿這樣只為一個還不算是救命之恩的恩情堅守十幾年,這份執著、這份恩情,早已超過了媽媽對他的恩情。

睿小人得志一樣,“一個黑衣人,被我打跑了,你這麼晚去哪裡了?”睿笑的好不陰險。

“哪也沒去,你去睡吧,我也睡了。”汐兒想著來人的目的一定不是豆豆,看睿一點不擔心的樣子,也知道是他誇大了。

江淚汐躺到床上,把豆豆小小的軟軟的身體摟進懷裡,親親他的小臉,想著如果有一天夜哥哥看到豆豆,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接下來幾天,江淚汐給豆豆找了一家幼兒園,也不想讓豆豆接觸太多不好的東西,就在幼兒園附近找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和豆豆兩人搬了出來,一心一意照顧起了兒子。

這幾年她對兒子也虧欠太多,很少有時間陪他玩,現在平靜下來,是該把兒子放在第一位,別的事情就順其自然了。

沒有找太好的幼兒園,這B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儘量避開一些,還是能安靜下來的吧。

“媽咪,豆豆可不可以不上幼兒園?”豆豆一早起來就撅著嘴,要說他的知識,上小學都可以了,本身很聰明,汐兒的媽媽博爾。西嵐又很注重孩子的教育,對豆豆是從他生下來那刻,不管他聽不聽得懂,就開始給他讀一些簡單的東西。

隨著年齡的長大,教的東西也越來越多、越來越深奧,到現在禮儀教育、語言、課堂知識、包括他聽的似懂非懂的人生哲理、計謀算計、低調隱匿等等都有涉及。

博爾。西嵐更是告訴他,永遠不要把自己最強勢的一面都暴露出來,隱藏的越多,活命、自保的機率越大,一如她當年如果不那麼高調,怎麼會被比自己弱的姐妹算計的逃亡。

就在豆豆上飛機的前一刻,博爾。西嵐還教育他:豆豆四歲,那麼讓別人看到的就是四歲的豆豆,不要炫耀,隱藏的一面就要在最重要的一刻拿出來。但如果有人主動挑釁,那麼你就用你的智慧、所學的知識以四歲的智商還擊他們……

要說博爾。西嵐的嚴厲,不會讓豆豆喜歡,但錯了,豆豆很愛博爾。西嵐,因為她在嚴厲教育他的同時不會忘記他的童年樂趣,這也許和她身為更長一輩的身份有關,她對豆豆同樣溺愛,吃的、喝的、玩的、樂的,豆豆哪一樣都不會比同齡人差。

“不可以噢,豆豆到了上幼兒園的年紀,當然要上幼兒園了,幼兒園裡有小朋友可以和豆豆玩,豆豆要多笑一笑才更好看!”真不好玩的孩子,連這冷著臉的摸樣都繼承了夜哥哥。

“那豆豆會想媽咪的。”其實吧,讓他跟那些還在尿褲子的孩子一起玩,他真覺得壓力挺大,還不如每天跟睿叔叔學習打槍的好。

“乖,幼兒園必須上的,麼!”響亮的親了豆豆的臉蛋一口,拖著不情不願的豆豆來到幼兒園。

江淚汐不知該不該說緣分或者天意弄人,她見到的第一個熟悉的人竟然會是江寶儀。

“二、二姐,你……”江寶儀眼裡沁出了淚,看江淚汐再沒有嫉妒和討厭,也第一次真心喚了江淚汐一聲二姐。

江淚汐也一愣,但很快釋然,“呵呵,我沒死,只是昏了過去,被人救了,然後就一直待在救我的人家裡,剛剛回來B市。”江淚汐籠統的說了四年前的事。

江寶儀瘦了,臉沒怎麼變,眼神變了,再也沒有以前大小姐的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看人都帶著真心的笑容。

“老師,這個是我們班新來的小朋友嗎?可以讓他和我坐一起嗎?”

“老師,我要和他坐一起。”

“老師,我也要。”

“……”

就在江寶儀和江淚汐說話之際,教室裡的小朋友都湧到了門口,有的拉扯著江寶儀的衣服,嚷嚷著要跟豆豆坐一起。

江寶儀很耐心的笑著蹲下,“那,老師要看看誰最乖、誰最聽話、誰坐的最端正,才會讓新來的小朋友和誰坐。”

話一落,小孩子都乖乖的跑回自己的坐位,很乖巧的坐好,等著老師的表揚。

“你……在這裡當老師?”江淚汐看著江寶儀很普通的打扮,很有親和力,可以看出小孩子都很喜歡她。

“嗯,畢了業就直接來這裡了,這些小孩子都很乖。”她拒絕了家裡給她安排的工作,來這裡當了一名幼兒園老師,慢慢她發現她真喜歡上了這些天真可愛的孩子。

“這是……二姐的孩子?”江寶儀看向豆豆,輕嘆了一口氣,大姐還一直以為,沒了江淚汐,幕夜野就會娶她,但結果呢,四年了,大姐能見到幕夜野的機會屈指可數,現在呢,他們連孩子都有了,真像!

終於明白了: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麼都不是你的。

“嗯,叫豆豆,四歲了。”江淚汐看著豆豆,“豆豆,這是……小姨。”這話無疑是接受了江寶儀叫她二姐。

“豆豆好,豆豆好帥!以後豆豆做我的學生好不好?”江寶儀率先跟豆豆打招呼,看出她對小孩子很有一套。

“小姨老師好!”豆豆雖酷酷的繃著小臉,但還是用四歲的智商很乖巧的和江寶儀打了招呼。

“豆豆好,你自己去和小朋友打招呼,然後自己選個位置坐好不好?”

豆豆邁開小腿,走了進去,酷酷的就說了自己的名字,選了最後一排誰也不挨的位置坐下去。

“二姐,你什麼時候回家?爸爸……走了,爺爺奶奶也都老了,什麼都不管了。”看出江淚汐沒回去的打算,她岔開話題,“對了,豆豆怎麼叫博爾。寶翎?”不姓江、也不姓幕。

江翰天在江淚汐出車禍‘死了’後,一個人就消失了,四年來都沒有回來過,江豫也發了話,不準去找他,江家也接近沒落了。

這江淚汐都知道,對江家她沒了感情,雖然有著血緣,但除了現在的江寶儀,她還真不想再接觸任何一個,江寶儀也是在意料之外,畢竟沒想到這麼快就見了面。

也之所以這樣,她寧願讓豆豆叫著博爾。寶翎,也不想給他改姓江,想直接姓了幕,但又覺得很突兀,就為這姓,她都糾結了好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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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以後再說吧,一個城市,總會見到的,對了,還沒人知道我回了B市,想請你先不要說出去,如果時機到了,我自己會說的。”

江寶儀知道江淚汐不願再說,也不再問,“放心吧,我知道的,還有豆豆,放在這裡你就放心吧,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吧。”

“好,豆豆就麻煩你了。”

幕夜野明顯的心情好了,所有人都看出來了,說話聲不那麼毫無感情了、做錯了事他還能好心的給你指出來,他們覺得四年的牢獄生活終於看到一絲曙光了。

“雪凝,今天晚上,你去魅色酒吧,找出你的男人,同時無意的傳遞一個資訊:我要在明天晚上獨自一人去解決兩個國際殺手,地點在郊區的廢棄工廠。”

四年前,雪凝被睿扛到休息室的那晚,瘋狂了一夜,幕夜野是知道的,這種事只要不會洩露獨立大隊的機密,幕夜野向來不干涉,只是不知道那個人就是睿,也是在汐兒出事後,才查出來的,只是雪凝也不知道他和汐兒去了哪裡。

曾懷疑過睿把汐兒怎麼樣了,但都被否決了,睿在B市十幾年不會就為了掠走一個汐兒,況且他出現在B市的時間,和汐兒一直很信任他,幕夜野大致能猜出這和汐兒的母親有關,之所以這麼想,是他曾一度查過汐兒的母親,卻神秘的很,他那麼強的情報網都沒查出什麼,足以證明汐兒的母親不是普通人,而汐兒不可能盲目的就信任一個男人。

“我?老大,可不可以……”那個男人回來了?哼!

幕夜野眯起深邃的眸子,“不可以!”

“老幕,什麼時候B市來了國家殺手了?我怎麼不知道。”楚默宇也參與了這次的會議,討論的不該是Y組織的事嗎?

“這是我們內部的事情,你為什麼要知道?”幕夜野不緊不慢的瞟了楚默宇一眼,“你們情報局還真是夠慢的,都這麼多天了,還沒查出他們具體的人數和藏身地點,你行嗎?不行就直接說,我向上頭申請,由我們獨立大隊獨立完成這次任務。”

一干人驚了眼,老大果然心情好了,竟然還會諷刺起人來了,要是以往,誰多說一句,一個眼刀子就過去了,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會多說。

楚默宇這個氣,“哼!你知道什麼,他們太狡猾了,分成了好幾撥,每天固定時間聯絡,有一方失去聯絡,其他人就可能會採取恐怖行動,你知道,他們是殺人不眨眼的,有本事你就去接觸那個耶納,人家可是還等著你呢。”

耶納,就是長相酷似江淚汐的女人,她是Y組織頭領身邊六大護法之一,她接觸老幕一定是有目的的,偏偏老幕還不上鉤了,直接給那女人晾那了。

幕夜野毫不在意楚默宇的激將法,“我記得我們只負責突擊。”

楚默宇恨的咬牙切齒,如果那個女人看上的是他,他早去了,這次的任務太棘手,就算不去套取情報,給他們丟點魚餌還不行嗎?“有什麼條件?”

樂嗍宇忍不住開口了,能說到中情局情報組長吃癟,那是多值得炫耀的事,“唉,我們老大的條件很簡單,就是給我們老大把汐汐那小丫頭找出來,怎麼樣?這對你們中情局不算什麼吧。”唉,要說情報,在國內他們還行,如果放眼全世界,那跟中情局就沒法比了,誰讓人家是幹這個的。

此刻他們還不知道,他們老大之所以心情好,就是有了某人的訊息,還正在下套呢。

“你……你們,我們中情局就是再厲害,也只能查到人界的事。”鬼界可沒他們的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