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拾著桌上的一片狼藉，都是一次性的包裝，他直接將那些東西丟進垃圾桶裡，到時鍾點工會過來打掃衛生的，也不用他怎麼整。
季璃昕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沒想到是宋柯打來的，"小昕，剛才起來碰到範大嬸了，聽說你一大早便出去了，你現在人在哪裡呢？"
季璃昕聞言，不禁一愣，看來範菊花自作主張跟宋柯說了謊，她勸過自己給灝灝找個爸爸，還私下跟自己說那個宋先生不錯，擺明了是十分中意宋柯，都跟她強調過宋柯只是自己的朋友而已，範菊花顯然是不信，八成以為自己是女的不好意思明說。
幸好宋柯先說了這，不然自己先開口，可能還會戳破範菊花的謊言了。
"我在外面，有事嗎？"
他的口吻有些迫不及待，她面有難色地回道。
"我明天下午的飛機，要回家一趟，小宋要上課，不能帶她一塊兒走，要寄放你那幾天，沒事吧？"
他語氣裡透露出些許的悒鬱。
"沒事，明天我會去接小宋的。"
她答應的飛快，松了一口氣，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
"我今天本來想給小宋買幾件漂亮衣服的，畢竟從冷家出來小宋只拿了幾套，沒多帶，小女孩都喜歡漂亮的衣服，今日我有空，我是個大男人，選女孩子衣服的眼光可不行，想拜託你來著，沒想到你大清早就出門了，早知道昨天就跟你預約下了。"
他頗為遺憾地道。
季璃昕無奈地瞥了一眼地上自己居家的拖鞋，這拖鞋還是幾年前的，款式簡單大方，就是有些舊了，穿在自己的腳上，也不算老土。
"週末的時候，我帶小宋去買，反正你跟來也幫不上忙，今天我還真有事走不開，回頭跟你說。"
小宋的衣服不止帶出幾件，她去過宋柯那小宋的房間的，宋柯這麼說，分明是別有所圖，她心知肚明卻給不起。
曾經跟喬曉靜保證過，自己不會跟她爭宋柯的，自己無法給予宋柯想要的，真的無法給予，不能給他機會，殘念會隨著時間淡去的。
只要自己不迎合，曉靜努力付出，她想，總有一天宋柯會發現那個適合她的人，原來是陪著他從小長到大的那一位。
這些，都是自己所想，她也不能強加於他，所以不能跟宋柯明說曉靜的好，以及曉靜全心全意對他的付出，免得讓他對曉靜產生反感，所謂的物極必反，說的便是這個。
"跟誰電話呢？"
季璃昕慶幸是結束通話後，他才開的口。
"宋柯。"
她丟下兩個字，往客房走去，不去理會背後那個男人倏然陰雲密布下來的那張臉。
聞人臻也步出了餐廳，懶得去撥弄餐桌上的殘羹了，冷哼一聲，又是那個宋柯。
那個宋柯，是季璃昕的第一個男朋友，都說校園感情最乾淨最令人難忘？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她現在心裡頭還有宋柯的存在？
若真是這樣，那麼她為何不接受宋柯呢？
難道她覺得那個莫浩楠不錯，在兩個人之間左搖右擺，還有那個冷天澈？她又是將那個男的放在什麼位置呢？
八成在她心裡頭，自己最沒分量了，他除了用威脅這麼一招，什麼都派不上。
她會主動跟那三個男人出去，會跟那三個男人通電話，會對那三個男人和顏悅色，但是到了自己身上，什麼都行不通了？
該死的。
本來一同用早餐的好心情，又被破壞掉了真夠晦氣的。
季璃昕其實沒睡著，她依然在糾結著"搬家"這個問題，不能讓聞人臻入住，那是自己的地盤，他入住了，會破壞裡面的和諧，何況最重要的是那邊沒客房，就一間臥室，一張床。
難道自己搬進來？
雖然這個地方，自己分外熟悉，但是內心多少還有些排斥的，畢竟是離婚前的立足之處，在這生活，總會勾起過去熟悉的回憶，不甚好的回憶。
敲門聲傳來的時候，她有些頭大，看了下時間，多半是要出門了。
她下床開了門，撥弄了兩下頭髮，撫平了下身上上衣起的皺痕，朝著門口西裝筆挺的男人走去。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眼神深邃幽靜，見她走到跟前了，主動將她的手，放到他臂彎裡，她納悶，欲要抽回，卻聽到他略微啞沉的嗓音，"先練習下。"
這種動作，白痴都會，有什麼好練習的？這還在他家，沒到宴會的地點呢？門口都沒到。
"我會。"
她稍稍抬起的手，又被他給按了回去，他的另一只手橫過來，親暱地刮過她的嘴角，叮囑道，"還不夠，要面帶微笑。"
她頗為無語，聞人臻這種人向來不在乎場合的，他是那種不喜歡應酬的型別，就算是避不過，也多半維持一副公式化的面具跟口吻的。
面帶微笑？真虧他能夠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來。
"我不會，你先笑一個給我看看，我學下。"
想要讓她不好過，她豈會讓他事事順心？
他屋子的光線都在這句話之後全部消失，一下子暗下來，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牽出了一個上揚的弧度。
她也學著他，那般的做，他顯然不滿意，"你笑得太假了，一點也不自然。"
"你是我的參照物，你在教訓我的時候麻煩你反省下你自己的行為，你怎麼笑的，我就是怎麼笑的。"
她眼眸晶亮，道出了事實，這個事實令她心情莫名暢快，被威脅跟受到牽制的人，即便是扳回了一成，也是值得高興的。
他愣了愣，像是被施了法術一樣，陷入怔腫當中，半晌沒有下一個動作，也沒吭聲，他臉龐的輪廓，挺直鼻翼的陰影，眯成一線的眼，格外的明亮，覺得不可思議。
他終究是蹙起了那兩道英挺的劍眉，語氣頗為詫異，"我是這麼笑的嗎？"
不過順口一問，也並不在意她如何回答。
難得有聞人臻迷茫跟困惑的問題，此刻的她，自然是不會放過任何能夠打擊到他的機會的。
"你就是這麼笑的，"她一本正經地道，頓了頓，還不忘補充道，"假透了，笑不出來就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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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不出來就別笑？
是嗎？他眸子陡然亮堂了幾分，他是甚少笑的，扯唇，多半是扯出幾個譏誚的弧度，他甚少對著鏡子探究自己的表情，會議室內每次手下的那幫人都是顫顫巍巍的，多半是不喜自己的神色吧。
不過他向來不在意，有什麼好在意的呢？他習慣了這些年都是這樣的自己，想要改，也難，就如童，他吊兒郎當的，他正經起來，別人多半也是不適應。
他邁開步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正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幾步走的飛快，走了幾步，發現人沒跟上，而她本來搭在自己臂彎裡的手，早就安分地垂在她的身側了。
他頗為不悅地拽起她的手，拉著她進了電梯。
她不知道綺羅還有三樓的，三樓大概是他們這幫人的私人地盤，幾乎沒看到別人出沒，她還是第一次上綺羅的三樓來，很早之前來，他們這幫人待著的，無非是VIP包廂。
今日的三樓，佈置極為應景，沈童跟綺羅在門口招呼人。
其實，也沒多少人，十來個，都是他們自個圈子裡的人，很早之前見過綺羅身邊的那個男人，也來了，他自個兒帶了個女伴來，今日個沈童倒是成了綺羅的男伴。
綺羅一反常態，沒穿平日裡她風情萬種的大紅旗袍，今日個穿了一件黑色流蘇的晚禮服，耳垂上的兩枚鑽石耳釘耀眼得刺目，更襯得她膚若凝脂，嬌豔迷人。
沈童今日個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裝，剪裁簡單，質地柔軟，純手工的，笑顏燦爛，真懷疑今日個是他的大壽而非是綺羅的，女主角眉宇間倒是染了幾分遮掩過的憂愁，細心的人，還是能夠察覺出來的。
沈童見到季璃昕挽著聞人的臂彎，眼眸一亮，腰板挺得更直，幾乎是在第一時間迎了上來，倏然不顧季璃昕對他敬謝不敏的神色，"聞人，嫂子，這邊請。"
他純然把他自個兒當成了侍應小弟，不過他自個兒不當成回事，心裡如是想：聞人還是有點本事的，能夠把她給帶來，雖然她沒穿禮服穿得平常，但不可否認，自個兒心中還是竊喜的，成天板著一張生人勿近的冰臉，等下童大爺肯定會復仇的。
今日個綺羅生日，大多都是要給她幾分面子的，自己硬在今晚的節目中安插了說真心話大冒險，嘿嘿，等下有得熱鬧了。
沈童突然壞心眼地笑了，眼光狡黠，季璃昕心頭一緊，再定眼瞧去，他又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模樣，與往常無異。
聞人臻手臂一勾，緊緊將她摟在懷中，旁若無人地展示佔有。
纖細身影微微僵硬了一下，季璃昕皺著眉心低頭盯著暗灰色的地毯。
她完全無法理解聞人臻突如其來的莫名舉動，自然是不甘心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