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垂野，雷州城刺史，雷靈珠擁有者雲霆之父，自他上任以來，州縣皆變得無比繁華，治下百姓安居樂業，故而，聲望極高。
正因為如此，哪怕孟凡初來乍到，也能夠輕鬆找到刺史府邸的位置。
“主上，要是此人不願意讓出靈珠，該怎麼辦？”
由於已經瞭解孟凡的行事作風，書中仙不再像以前那樣小心翼翼，好奇詢問了一句。
在他眼中，主公其實是個守規矩的人，別說什麼濫殺無辜，行事霸道都沾不上太多邊。
“並非所有人都渴望強大力量，尤其是超越掌控，不斷傷害到身邊人時。”孟凡有感而發。
書中仙若有所思，猜測主公大抵是知曉很多不為旁人所知的隱秘。
當然了，若是一心想要得到雷靈珠，那事情更加簡單，直接搶就完事。
一顆靈珠罷了。
再強，也是外物。
而自家主人這般實力，遍觀六界，唯有魔尊重樓，未曾轉世的飛蓬神將，以及天帝伏羲才能夠相抗。
至於人間一方封疆大吏，看似跟修士之間有著很深聯絡，實則也就那麼一回事，頂多驚動蜀山。
“走吧，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你先進我袖口。”
“是。”
聽到吩咐，胖老頭再度縮小體型，化為指甲蓋大小的迷你書簡，鑽入孟凡袖口之中。
不多時。
刺史府門前突然出現一個氣質通幽的男人，看似不近人情，並不屬於凡俗，懷中卻抱著一隻黑色小狸奴，令人不禁感嘆，這真是個奇怪組合。
可惜，看到這一幕的百姓，眼下根本沒有，而這卻跟孟凡沒什麼關係，他未曾使用玄法遮掩行蹤，此事主要跟雲家人有關。
尋常封疆大吏，一般會把府邸建在繁華區域，講究鬧中取靜，左鄰右舍皆為權貴人家，但雲府則反其道而行之，建在一個偏遠角落裡。
舉目望去，人影稀疏，且都是雲府的侍衛跟奴僕，正大門則放著兩尊石獅子，有兩個披甲士兵位於鐵木紅漆大門前站崗。
在外界看來，此乃老刺史天性澹泊，不願與民爭地，故而百姓更加愛戴這位父母官了。
但孟凡類似於提前看過相關劇本，知道這是因為其獨子，也就是雲霆，身體出了問題——
雷靈珠太過爆烈，雲霆出生之時便致使母親被噼死，而隨著年齡增長，自帶雷電之力愈發狂暴，老刺史怕誤傷黎民，選擇將府邸建在偏僻之地。
可即便如此，雲霆仍舊受到了巨大打擊，本就處於離群索居的狀態，根本不敢親近任何人，只有一位名為雨舒的侍女，始終在他身邊。
日久生情，雲霆喜歡雨舒，於是在十八歲生辰那天，向父親請求娶雨舒，奈何門不當戶不對，而雨舒也不在乎名份，於是雲霆娶她為妾，並且允諾雨舒絕不再娶。
哪知新婚之夜，雲霆靈力失控，在睡夢中殺死了愛人雨舒，且狀態愈發不可控，尤其是夜間。
沒辦法，老刺史只能下令，實行宵禁，嚴禁老百姓外出上街，方便雲霆趁著夜色掩護四處斬妖，既免了害到人，又能保護雷州安全。
……
一個孤獨之人，出生時害了親生母親，成年時失手殺了心愛女子。
而罪魁禍首卻是一顆珠子。
雲霆會捨不得它？
所以說，若是孟凡願意出手相助，對這個年輕人而言，幾乎可以說是再造之恩，連感激都來不及，哪裡會心生不甘與埋怨！
“閒人止步。”
“此地為本州刺史雲垂野大人的府邸，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閣下，請回。”
雲府門前侍衛看似表情冷漠，實則通情達理，解釋了前因後果，若是換成其它封疆大吏的侍衛，保不齊會整出什麼么蛾子。
當然，大機率還跟孟凡這身氣度有關，昔年是瀟灑飄逸，而今是仙風道骨通幽及玄，但不管怎麼變，都離不開一個玄字，任誰看到，都不會心生怠慢。
“且去稟報吧，就說為解雲公子怪疾而來。”
“怪疾？”
那侍衛頓時愣在原地，等反應過來，眼神中立刻充滿警惕，先是左右打量著，確認附近沒有外人時，才道：“尊下到底是何人？又從哪裡聽到此事？”
刺史府上下一心。
尤其是侍衛、家僕，前者為老刺史雲垂野來這邊境之地上任時，所帶精銳親兵，後者情況差不多類似，幾代人跟著雲家人，來歷清清白白。
因此，他們知曉雲霆的情況，心裡既畏懼又惋惜，同時嚴格執行雲垂野的命令，牢牢將這訊息鎖死。
所以……眼前這人如何知道內幕？
由不得不懷疑！
氣氛瞬間凝固，另外一名侍衛腰間的佩刀已經出鞘，徹底無視孟凡那絕非凡俗的氣質，眼中滿是警惕之色。
幾乎是同一時間，躲在暗處的弓弩手紛紛將望山，也就是準心，瞄準了孟凡，似乎只要瞬間，就能將其射成刺蝟。
公子身患怪疾之事，萬不可傳揚出去，不僅會使刺史大人清名受損，還可能驚動朝廷，引發更壞的事情。
“……”孟凡。
本以為刷臉，僅憑一身氣質就能順利進刺史府，結果慘遭打臉。
袖口中，書中仙為雲家護衛捏了一把汗，神族就別說了，那都是深深蔑視人族的存在，殺人跟殺螻蟻沒區別。
哪怕仙道中人，遇到被凡俗威脅的情況，即便對方無法造成什麼危害，那也會予以還禮。
至於到什麼程度。
就看個人修養和心情了。
只見孟凡伸手輕輕一捏，光芒閃過，兩把長刀折斷不說，那些泛著冷芒的箭簇也悉數掉落。
鐺……鐺……鐺……
“這、這、這。”
一眾衛兵雙目圓瞪，牙齒打著顫，不知眼前這位究竟是妖還是仙。
“別這了，去通報吧，為解你家公子怪疾而來。”
“是！是！”
有一名侍衛最先回過神來，轉身衝入刺史府。
說實話，孟凡也不知該誇他們盡忠職守，還是嘆息自己還不夠有名。
轉念一想，這才是正常反應吧？
除非他早早將酆都大帝法身顯化出來，否則，目前這種姿態還真只能人前顯聖一番。
正想著，雲府硃紅大門開啟，走出來一個身穿藍白色錦衣，五官剛毅的青年，約莫二十歲上下，就是眉宇間帶著幾分悵然，沒有年輕公子那種飛揚之氣。
【雷霆易逝，情天不老】
若是沒有記錯，原劇官方便是如此介紹此人，甚至還為此配了一首詞，名為：
《眼兒媚·朦朧霧》
身世飄零嘆孤獨，回顧盼相扶。情天不老，雷霆易逝，雨過雲舒。相思不忍輕離別，攜手更如初。風疾波湧，扁舟不繫，終戀江湖。
而當年什麼也不是，就一少年的孟凡甚至還特意背過。
這時候，雲霆已經快步走出府邸，先是滿懷歉意的拱手，才客氣道：
“不知仙長前來，雲霆迎接來遲，萬望恕罪。”
語氣溫和。
說實話，並非所有貴族子弟都囂張跋扈，尤其是雲霆，從小躲著世人目光，除卻一個侍女和公務繁忙的刺史父親，根本沒人敢靠近。
按理說，長歪根本不值得意外，囂張跋扈都算是收斂了。
可他偏偏成了一個君子，夜間靈力失控，就去殺犯了桉的妖怪，暗暗保護雷州城，什麼也不圖。
“雲公子客氣了，此事得怪貧道，冒昧拜訪……”
孟凡客套回了一句，同時目光看向雲霆小腹，法目早就透過血肉，看到了一顆紫光奪目，正散發著狂暴靈氣的珠子。
他知曉，此行並未走空。
眼見神秘人士未曾回禮，雲霆也不惱，微微躬身道：
“請，雲霆已派人通知家父回府了，如今府中也備好茶水，正靜候仙長大駕。”
待人接物，上佳。
唯獨眼底太過平靜，沒有任何驚喜，哪怕孟凡已經說明來意。
但也難怪，從小到大，老刺史憑藉人脈，幾乎請遍天下明醫，暗中來為雲霆診斷，非但沒誰能夠說個所以然，倒是死傷了一大片。
如此，久而久之，他早就不抱希望了，甚至怕傷到孟凡，身子還主動退了退，以免體內力量突然失控。
“不錯。”
經歷了不少事，孟凡自詡可以厚顏說一句：歷經滄桑。
要知道，光是倩女幽魂世界，他就修行了數百年，心態早不復當年，至少以前不想收徒，而今卻有這份心。
“既然特意來雷州走一趟，便不會無的放失，年輕人，無需刻意避讓。”
年輕人？
看著孟凡那張臉，雲霆感覺荒唐至極，只不過，下一刻，他顧不上許多，下意識向後縮了一下。
這是察覺到對方伸手碰自己，趕緊作出的舉動，以免其被雷霆電死。
“仙、仙長，你……你沒事吧？”
待反應過來，雲霆滿臉不可置信，心中生出一股擁抱孟凡的衝動，
沒辦法，他已經太久沒有這樣接觸過人了，連跟父親相見，都是隔著丈許遠，以免傷害到至親。
此仙非彼仙。
仙劍世界的仙，孟凡看不上，但也不曾糾結，畢竟雲霆並不瞭解這些，如此稱謂，僅僅是為了表示尊重。
“無妨。”
表情輕描澹寫。
再怎麼說，他也算是鬼界至尊，不可能被一介凡人掌握的雷靈珠傷害到，稍稍感受了一下威力，心中愈發滿意。
於是乎，兩人並肩而行。
眾多侍衛遠遠看著，騰起幾分期待，畢竟過往那些人，連公子的身邊都無法靠近……
雲府寬闊，估計是靠近邊陲之故，風格偏向粗狂豪邁，穿過一條條走廊，才進入正廳。
過不多時。
一個不怒自威的中年人匆匆趕來，眼見自家兒子跟客人面對面對酌，驚喜之下，兩行濁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霆、霆兒，你，這、這……”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
雲家世代忠良。
到了他這一代，也是行得正，坐得端，奈何造化弄人……
而今終於瞧見希望了！
此刻，雲垂野覺得可能是自己勤於政事，不敢有一絲一毫懈怠，終於感動了仙人。
“孩兒不孝，讓父親憂慮了！”
“天意如此，怪不得我兒，怪不得我兒。”
眼見老父滿臉濁淚，雲霆同樣心中一痛，雖說不見外人，但他深知父親到底承受了多少壓力。
就這樣，壓抑住上前寬慰的危險念頭，跟孟凡少了些許生分的青年往地上一跪，恭敬行禮道：
“望仙長垂憐，給雲霆指條明路。”
出於禮節不好催促的雲垂野，眼見兒子這般急切，也不顧其它，拱手相求，非常誠摯。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雲家若是斷了香火，他死後無顏去見列祖列宗。
兩人注視下，孟凡沉聲道：
“我一向不喜旁人行什麼跪拜大禮，除卻授業恩師，三清道祖，以及各位祖師爺，也不曾向誰行過禮。”
“今日受你一禮，其實是動了收徒的心思。”
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哪需要遮遮掩掩，直接開門見山。
本來鬆鬆散散躺在主人懷裡的玄貓，立刻站了起來，一雙豎童竟擬人化透出審視與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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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仙則陷入沉思。
三清道祖？
何方人物……未曾聽過啊。
況且，鬼界至尊有師父倒勉強可以理解，可能是指上一任至尊，但祖師爺是什麼，莫非自己猜錯了，對方也來自類似蜀山那種仙界門派？！
與此同時，孟凡又補了一句：
“此事有你自己決定，不管成與不成，都不影響治療。”
說著，他直接打出仙力，猶如隔空取物般，將雷靈珠攝出。
這珠子約莫拳頭大小，通體呈紫色，內部佈滿雷霆紋路，彷彿內蘊一個只有無盡神雷的世界。
哪怕尚未仔細端詳，孟凡仍能夠感受到濃郁靈氣波動，以及深奧雷霆之道，必然對自身大有裨益。
“好了，一切不幸都來自於它。”
轉瞬間，大功告成。
整個過程，順遂至極。
而他放下杯子，順手將雷靈珠收入隨身洞天空間，等待雲霆給自己一個答桉，看樣子並不擔心被拒絕。
世間久有神仙傳說，信與不信，皆在凡夫俗子一念之間。
不過，雲垂野官位顯赫，知曉很多隱秘之事，過去也曾動過尋求仙人幫助的念頭，奈何一直杳無音訊，而今仙人主動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