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母氣，因果太大。
要知道，此物並非無主，為入主荒古禁區的女帝為葉凡所留，畢竟他跟其逝去的兄長有些許淵源，算是一朵相似之花。
此外，正如孟凡先前所說，他確實不是那種挾恩圖報之人，隨手照顧一下聖體父母罷了，用不了多少精力。
至於如何尋覓到足夠的仙金，給自己打造證道之兵，眼下，也已經有了腹桉——中州羽化祖廟。
那是一片造化地。
不僅有傳送法陣、星途座標，還有一塊足夠大的仙金。
念頭急轉，已經預設收了一個小弟的孟凡，突然看到聖體猶如交際花般，開始搭訕老瘋子。
“那一年，夕陽如血，天璇染血。那一天，萬物凋零，天璇殞落……”
老瘋子活了這麼大的年歲，卻不斷的淌淚，一雙老眼都渾濁了。
“前輩，過去的事情已無法挽回，死者已逝，還是想開一些吧。”
葉凡開口相勸，很是貼心。
兩人交流之際，尹煙婉黛眉微蹙，詢問孟凡為何不要聖體的萬物母氣。
該怎麼解釋？
萬物母氣所鑄天帝鼎因果太大，要是真拿了，很可能惹上殺人不眨眼的女帝，甚至引起歲月長河震動，有無上存在逆流而下，將異數給修正掉。
遮天世界，水很深。
最終，看著不願意過多解釋的某人，這位廣寒宮主嘆了一口氣，也懶得再問，同時心裡亦對荒古廢體葉凡有了更多改觀。
而不知不覺。
夕陽徹底消失，沉下山峰。
就在血色殘陽消失的剎那，老瘋子的雙眸中突然射出兩道奪目的光華，一下子洞穿了虛空，傷感之色盡斂，他騰的一下子坐了起來。
瞬間，像是變了一個人般，如絕世利劍出鞘，鋒芒畢露，讓山嶺上一片寂靜，所有鳥獸都戰戰兢兢。
不僅僅境界低下的聖體感受到了強大壓迫，連成就大成王者，只需時間積累，即可踏入聖道領域的尹煙婉，同樣感受到了壓力。
近在遲尺，瘋老人如山嶽一般，流轉出的恐怖氣息，唯有孟凡這個無缺混沌體，能夠將其無視，畢竟裡面並不包含殺意。
“他們的氣息……”
不出預料，聖體葉凡受到了重視，老人一把抓住其手臂，雙目一下子變得深邃起來。
幾乎是一瞬間，玄妙手段被施展，只見手掌在小老弟身上一拂，無數畫面開始從其體內衝出。
先是天璇聖女，她俏生生立在半空中，明眸皓齒，體態輕靈，風姿如玉，絕美無雙，活靈活現，近乎完美。
隨後呈現出無盡白骨，密密麻麻，不消說，就知那是荒古禁區的景象，因為九座聖山極具標誌性。
當做完這一切以後，老瘋子抱住自己的頭顱，痛苦長嚎起來，如孤狼悲啼，震動天地，令太玄門無數長老心驚膽戰。
“哈哈哈……”
不成仙，便瘋魔！
老瘋子邊哭邊笑，令葉凡茫然而無措，尤其是看著從自己身體湧出來的各種景象——
天璇聖女端莊秀麗，冠絕群芳，讓星月都要暗然失色，立身在空中。
無盡白骨陰氣森森，像是真實的降臨在此，圍繞著老瘋子轉動。
這場面異常詭異，讓當事人感覺毛骨悚然，因為已經過去一年時間了，為什麼這種氣息還沒有散去？
不會產生什麼難以言說的詛咒吧！
目光落在孟凡身上，似在求援，而做大哥的，也沒有讓小老弟失望，他隨口解釋道：
“算是觀古之術的一種，前輩藉助你身上殘留的荒古氣息，推演昔日景象，不必擔心，沒什麼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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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
孟凡看向身側，廣寒宮主尹煙婉正在凝望天璇聖女，似在與之爭豔。
一陣無語以後，他沉聲叮囑道：
“過會兒，這位即將成就大聖的前輩，可能要演法，或許你可以藉此悟道，打破聖域壁壘……”
話音未落，老瘋子突然發出一聲沉悶低吼，正視昔年故人，眸子中射出兩道璀璨光芒。
不出孟凡所料，虛空之中被刻下一個難以言說的“道”字。
而提醒完尹煙婉以後，孟凡就睜開了武道天眼，且，鬥戰聖法自主運轉，開始臨摹老瘋子的無上手段。
只見他昂首而立，雙手緩慢而有力的划動，以至於那些禁區異象，皆融入其中，使“道”字成為一幅巨型圖桉。
當中白骨無盡，屍山血海，正中央天璇聖女白衣勝雪，黑髮如瀑，栩栩如生，像是有靈魂一般。
以虛空為圖，烙印靈韻！
此等手段，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比大人物交手時，隨手打碎一條條山脈來的簡單。
在聖體老弟瞠目之際，孟凡亦雙手划動，道的氣息同樣在流轉。
鏘！
鏘！
先後兩聲震音幾乎同時傳出。
瘋老人在道圖上刻下一個仙字，光華燦燦，將圖桉內的人影全都照耀的暗澹了下去，他們成為了影影綽綽的虛影，如同陪襯一般，似是代表其心境。
要從過往悲傷之中走出！
與此同時，孟凡所刻道圖爆發出沖霄神光，隨後一閃而沒，變得古樸起來——
其上流轉出迷濛氣息，給人以大道無邊，道法自然的感覺，雖沒有仙字，也沒有禁區景象，但卻是無垠星空高舉，襯托一尊無上天帝。
朦朦朧朧，葉凡隱約窺見，那尊帝影與剛認下的大哥容貌別無二致。
“無缺混沌體……”
誰在說話？
一道陌生聲音響起，聖體不由色變，而後充滿驚駭的目光投向瘋老人。
此刻，老瘋子正分神凝視孟凡勾勒出的道圖，過了一段時間，才微微頷首，伸出一指，點在自己的額頭上。
其所刻仙字圖桉，旋即化成一道烙印，衝進他的頭顱。
很顯然，這是在斬滅過去。
因為老瘋子的額頭，那道烙印重新浮現，就是內部影跡越來越暗澹，最終只留下一個氤氳大字：
仙。
此情此景，葉凡暗暗吃驚，不管是老瘋子，還是八景宮之主，兩位好大哥的手段，皆讓人難以揣度。
另外……混沌體是指……
短短一瞬間，聖體聯想到了許多，可惜他所知有限，並不清楚這種體質所代表的含義，甚至有一種古怪想法：
比之如今風頭正盛的東荒神體，姬家大月亮，如何？
另一邊，道圖輪轉，尚不知自己被小老弟拿去跟三流體質比較的孟凡，心神沉寂，陷入了跟老瘋子類似的狀態。
雖然比不了昔年於千古龍洞中的蛻變，但也絕對稱得上一次大機緣。
宇宙茫茫，混沌氣息翻卷，而那尊帝影愈發凝實，袞服加身，頭戴冕冠，承載道之軌跡，代天行事。
值得一提的是，事先得到提醒，天賦和才情皆堪稱驚豔的尹煙婉同樣有所得。
隨著時間推移，被兩幅道圖觸動的她隱約明晰了前路，不說立刻打破壁壘，至少有了頭緒，方向已被指明。
無聲無息，又過去大半個時辰，進入深層次悟道狀態的兩人，又先後睜開了雙眸，約莫相差不到一個彈指的時間。
這時候，老瘋子邁動步子，在原先棲身哭泣的大青石上，輕輕拍了一巴掌，頓時有朦朧光暈閃現，交織出一道道紋路，就像秩序神鏈那樣。
毫無疑問，這一刻他是清醒的，並非胡亂拍打，表達心中悲愴。
而孟凡再度傳音給站在身側的佳人，示意她凝神觀看。
同時，雙童之中各有九道古字躍動，洞天察地，有絲絲縷縷混沌氣逸散而出，足以讓其於瞬間領悟這位才情驚豔的古代前輩所演造化。
“太陰太陽衍混沌，武道天眼。”
“你把這條路給走通了，驗證了歷代大帝所言，萬古唯一……”
老瘋子又一次開口，鄭重注視著孟凡，以及代表其恐怖本源的雙眸。
看著已經恢復清醒的老人，孟凡頷首，但什麼也沒有說，畢竟對方狀態談不上穩定，還需要繼續蛻變下去。
脫胎於行字秘的天璇步法！
尹煙婉很珍惜這個機會，凝神觀看，這一回，倒是全部領悟了，並沒有像先前孟凡和老瘋子各自演化的道圖那樣，只是得了部分機緣。
葉凡自然不會放棄任何提升自己的機會，雙目蘊集神光，感覺青石上的道紋格外閃耀，卻像是鬼畫符一般艱澀。
……
……
不得不說。
遮天世界確實有一種名為修正的力量，哪怕穿越者這種逆天異數出現，亦不妨礙命運線沿著既定軌跡滾滾向前。
至少，該屬於葉凡的東西，誰也拿不走，畢竟其未來成就祭道之上：
可以隨意定義古今，其負面情緒誕生的一縷幽霧，都可重新塑造一個浩瀚世界，使之擁有無窮的可能與變化，改寫無數命運，顛覆真實。
而一個回眸便能衍生無盡的時空，也不用在意是否擾亂了未來，因為在這個層面，入目所見，本就是無盡時空，無儘可能，大道時空都對其失去意義……
當然了，眼下的葉凡尚不知自己會成長到那個地步，就是一個會抱大腿的小老弟，偶爾腹黑。
此刻，他正扛著失去清醒的老瘋子，出現在拙峰老人李若愚眼前。
這位親近自然，如今尚未崛起的拙峰之主，先是以神識探查化作光繭的老瘋子，道心頓時不穩，肌體竟有將要撕裂的感覺。
不僅如此，自然大道流轉不暢，前方的繭像是魔胎，讓他陣陣心季！
“這兩位是？”
待回過神來，李若愚又望著立足虛空的孟凡和尹煙婉，暗暗猜測其來歷，卻不再貿然使用神識去探查。
一個無時無刻不與天地相合，只能用肉眼去看，若是嘗試用心靈之力去感知，會發現其身處之地為一片虛無，又宛若宇宙般浩大高遠。
另一位則氣質縹緲，似有朦朧月華覆體，容貌冠絕天下。
“我名孟凡。”
“尹煙婉。”
聞言，拙峰老人眸光一閃，變得鄭重起來，八景宮和廣寒宮的兩位大人物，哪怕是他這個只在門內枯坐，不問世事的老家夥，亦有所耳聞。
傳說中，二者關係緊密，經常聯袂行走天下，且雙雙斬道，成就仙三王境。
“這位是我剛認下的大哥，同鄉。”
說著，聖體葉凡不由挺直了腰桿。
接下來一段時間裡，他沒有任何隱瞞，直接將老瘋子的身份說了出來，再刪刪減減，敘述了自己跟大人物間的同鄉之情。
“六千年前天璇聖地的絕代豪傑。”
“來自域外的無上存在。”
李若愚不禁動容。
首先，老瘋子歷經無數個時代，堪稱一部活著的古經，任何知悉此事都無法保持澹定，想要接觸。
其次，兩位域外來客境界難以揣度，手段攝人心魄，若是起了衝突，連極道勢力的聖主都要退避三舍。
“這樣的人物出現在我拙峰上，不知對太玄是好還是壞……”
震驚之後，李若愚皺起了眉頭，只盼望八景宮之主沒有什麼損害太玄門利益的打算。
不久後，太玄掌教與門中的名宿皆出現在拙峰上，李若愚主動將他們請到這裡，老瘋子出現在此，事關重大，他不能隱瞞。
只不過，按照原定軌跡發展，李若愚並不會提及葉凡，只言稱：
老瘋子從虛空墜落而出，意外出現在拙峰上。
但察覺聖體有了靠山以後，此事倒沒有必要再做了，將幾人相識的過程說出，震驚一幫大人物。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一切都很平靜，畢竟太玄門想要吃獨食，嚴密封鎖了訊息，並沒有此事傳揚出去。
那些個宿老，個個激動到發狂，直接將老瘋子當成聖物般供了起來，派專人守護，生怕被人驚擾。
而這位老聖人處在一種奇妙的狀態，通體被繭覆蓋，有奇異的能量在流轉，太玄門的一位名宿想要探查，結果被震得口吐鮮血。
如此一來，想要藉機揣摩出什麼，突破至下一個境界，延長壽命的如意算盤徹底落空。
不死心的太玄門老輩人物，又把主意達到孟凡和尹煙婉身上，設宴款待，邀請觀看各峰傳承，只為得到兩人的些許指點。
起初，二者也算客氣，隨意點播幾句，讓這幫傢伙明晰前路。
誰成想，人心不足蛇吞象，竟有一峰大能邀請他們於門中留下自身傳承，開什麼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