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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自言自語

在璞絡現身之前,他就已經在這屋子裡設下了法術,讓青嵐和阿璃都陷入沉睡中,這樣他才敢吐露心聲。

見面前兩人確實沒有被他驚動,璞絡便盤腿坐了下來,似是自言自語道:“其實我知道哥哥他們早就已經不在意那件事情了,但是我還記得那時候哥哥們受傷倒在血泊裡的樣子。”

璞絡從小就是個大嗓門,雖然聲音清亮悅耳,但一說起話來就會驚起林中飛鳥。平日裡青嵐他們倒是不介意,只不過有時還是會被璞絡的聲音震得耳朵疼,也會讓獵物被璞絡的聲音驚動,以至於要花費更多力氣去將獵物捕回來。

一次兩次也就算了,次數多了,就算青嵐他們不說,璞絡也隱約覺得不對,便不自覺壓低了聲音,連話都說得少了。

奇怪的是,自從他不說話之後,似乎真的給家族帶來了好運,獵物自然不用說了,不必再花上兩三倍的力氣去捕捉,就連來找茬的妖物魂魄都少了許多。

那段時間,大家一下子就放鬆了心情,開心了許多。但是狻猊還是注意到了家裡唯一不開心的璞絡,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喜歡躲在了角落裡。

也許是璞絡意識到他不說話之後家族的變化吧,更讓他認定了自己的聲音會給家裡招來災禍。

那時候的他也還是個孩子,在狻猊注意到他不對勁之後的關心時,將自己的心事說了出來,狻猊聽完立刻就否認了,說:“四哥,你怎麼會這麼覺得的呢?大哥還說最近少了你的聲音,打獵的時候都會走神了呢。”

“真的嗎?”璞絡沒有輕易相信狻猊的話,畢竟在他心裡,比他年長了幾百年的大哥總是那般的儀態端莊,怎麼會走神呢?

“真的,真的,是我親眼見到的,前幾天大哥還打哈欠來著呢。”狻猊說著,還模仿了碧溪的動作,將璞絡逗得哈哈大笑。

見他笑了,狻猊也算是安心了一些,不過他知道璞絡心思細膩,怕是還會陷入自怨自艾當中,便跟碧溪說了這事。

碧溪是大哥,雖然他平時看起來高傲得很,但向來都覺得有責任照顧好自己的弟弟們,知道了璞絡心中芥蒂,便也覺得有必要給他開解一番。

既然他不喜歡自己的聲音,那就讓他接受自己的聲音好了,碧溪知道的,璞絡的聲音很是美好,他聽過璞絡唱歌,宛如天籟。

於是他便想著借給青嵐過生日的機會,讓璞絡與自己合練一首曲子送給青嵐,璞絡來唱歌,碧溪來吹葉子。

初聽到這個提議的時候,璞絡還疑問了一下為什麼是他,隨即就見著碧溪面露難色,“我倒是也想給父親唱歌,但是......”

碧溪沒說完,璞絡就懂了,家裡誰不知道碧溪大哥的歌聲完全配不上他這一身的仙氣飄飄,倒像是從地府裡傳來的歌聲。

而現在,最喜歡樂律的碧溪都肯定了自己的聲音,璞絡頓時就興奮地一口應了下來。

只不過既然是為了給青嵐祝壽,那當然要找個僻靜的地方來練習曲子,而璞絡的聲音又大得很,那自然還得找個更遠的地方了。

也不知從哪聽到碧溪要跟璞絡一起練習的訊息,螭炆便與嘲風一塊給尋了個人跡罕至,但是離家有百里的僻靜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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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還得意洋洋地炫耀說那地方是很久很久以前有遠古兇獸被封印的地方,現在根本沒人敢靠近,更適合給璞絡唱歌了,反正也不會有人聽到。

碧溪想了想,也覺得那地方很是合適,便叫上了璞絡。

璞絡那時候開心得很,哪裡還會想其他,就連狻猊忽然變得奇怪也沒注意到,甚至連狻猊想要將他攔住的話也沒聽見,就跟著碧溪一起去了。

等到了那裡,璞絡發現那地方確實如螭炆和嘲風所說,根本就沒有人來,整個林子死氣沉沉的,沒有半點活力,頓時璞絡就心生些許不好預感。

但是碧溪他們似乎毫無察覺,便催著璞絡趕緊開始。

璞絡心想他們也只是打擾片刻,應該沒有關係才是,所以他才試著開始唱了起來,他的聲音清亮,瞬間便傳遍了整個樹林。

這也是他這麼幾十年來第一次放聲歌唱,顯然連他的那三個兄弟都沒有想到他的聲音會是這般的動聽,都紛紛聽得呆住了,看著璞絡的目光多了幾分肯定。

許是得了這般肯定,才會讓璞絡越唱越大聲,越唱越投入,甚至閉上了眼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歌聲之中。

也是因為他閉上了眼睛,所以他沒有看到此時悄然出現在碧溪他們身後的遠古兇獸。

啪!忽然一聲爆響打斷了璞絡的歌聲,他慌忙睜開眼睛,卻見著倒在血泊裡的他那幾個兄弟,而站在他們身後的遠古兇獸抬起了爪子,慢條斯理地舔著上面沾染的鮮血。

那是碧溪他們的鮮血!

意識到這一點的璞絡便想衝過去救下碧溪他們,可是看到兇獸再一次高舉著爪子的時候,璞絡的腳僵在了原地,顫抖著,根本一步都無法邁出去!

“不行!要救他們!是他害得,要不是因為他發出了聲音,自不量力地唱起歌來,怎麼會喚醒兇獸,怎麼會讓哥哥他們受傷!?不行!要救他們!”

璞絡在心裡無數次地對自己說著,可被血脈壓制的身子早就已經不聽使喚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兇獸的爪子再一次落在碧溪的身上。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他的眼前閃過,落在了他的面前,璞絡這才緩緩抬起了頭,看清了擋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青嵐!

“父,父親...”璞絡下意識就叫了一聲,只是他話音剛落,那兇獸立刻就向青嵐撲了過來!

青嵐將璞絡往旁邊一推,自己便扇著翅膀上前迎戰。

倒在地上的璞絡卻是淚流滿面,果然是他的聲音,剛才就因為他叫了父親,那兇獸才會來襲擊父親,所以之前也一定是因為他炫耀著自己的歌聲,才會讓兇獸襲擊他的兄弟。

隨後趕到的狻猊連忙將璞絡扶了起來,問他有沒有事。

璞絡傻傻地搖了搖頭,喃喃自語著沒事,什麼事都沒有,但是內心裡,他知道,有些事已經再也無法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