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給哪個領導送錢了？”
曹甯這麼問，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隨後道：“做工程的，哪有不給領導送錢的，難道你爸不幹這事兒？”
幹是都幹，主要得看這領導出不出事，要是領導出事了，那給送錢的也會比較尷尬。
當然，只是尷尬而已。
“不用很擔心，法律上對行賄人的處罰並不嚴，你爸應該只是被傳喚，不會有事的。你現在在家嗎？我這就過去。”
雖然說不用擔心，但曹甯覺得還是有必要過去安慰一下陳婕，檢察院她也有同學在，可以聯絡一下問問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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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說這個事不嚴重，陳婕的心也就稍稍寬了，但還是抽泣梗咽著，曹甯便又在電話裡安慰了一會兒，與此同時，邊就把鞋子穿好，已經拎上了包。
“喂……那個……”
坐在沙發上從頭聽到尾的宋謙，知道陳婕這事兒急，可是……哎！
最終，這次水到渠成就因為一個電話，黃了！
鬱郁的直接栽在沙發裡，宋謙只能掏出手機打發時間。不過，若說有領導出事的話……
宋謙忽然想到了自己之前用的“吸金石”，不會這麼快吧？好歹也是46個億啊，而且蘇東昇在嶺城，這官兒可不小。
原來半路被打斷啪啪啪，不是陳婕的電話，而是自己給自己挖的坑！
蘇東昇有沒有被請去喝咖啡這種事，等官方消息出來的話，咖啡都風乾了。但是，總有渠道訊息會來得比較快。
宋謙開啟了嶺城論壇。
雖然嶺城論壇有半官方性質，一些對市裡不利的言論，或者涉及某些在位領導的話，乃至信訪之類的，多半都會被刪掉，但訊息同樣也傳得很快，而且準確度高。
果然，一開啟嶺城論壇就看到了醒目的標題：市裡有領導被請去喝咖啡了！
進入帖子，通篇沒有點出是哪個領導，當然也是怕被刪所以沒有明著說，不過很多關鍵詞，卻基本上鎖定了這個人是誰：本土官員，裸官，搞城建出身，與房地產行業關聯甚密。
這市裡頭，老婆孩子都不在身邊的本土官員，還分管建設這一塊的，只有常務副市長蘇東昇了。
雖然有自己使用“吸金石”在先，現在又有論壇帖子的小道消息，但宋謙還是想進一步求證一下。就當八卦好了。
這種事是真是假，找個內部人問一下就清楚了。
宋謙只認識一個體制內的人，就是黃皓。
電話打給黃皓，黃皓在一分鐘之前剛結束了和自己同學的通話，他同學正是跟蘇東昇當秘書的。
聽說他跟的領導出事，黃皓自然第一時間打電話去確認真假，同時也安慰一番。
奈何，一般來說跟的領導出事了，這秘書也就被雪葬了。資歷老的，運氣好一點的，會被下放到鄉鎮，運氣不好的，兜兜轉轉，一般也不好再跟其他領導。畢竟每個當官的都怕出事，都不願意佔晦氣。
所以，黃皓這個給常務副市長當秘書的同學，那真是昨天還在雲端，今天就跌入泥塘了。
“是晚上在辦公室裡，直接被紀委帶走的。”黃皓複述了他同學的話，確認了宋謙向他求證的事。
這麼說來，蘇東昇確實出事了。“吸金石”果然給力！
當然，宋謙也沒想到“吸金石”會以這種方法讓蘇東昇破財。敢情天庭是沒官員貪汙受賄，所以沒有監察機構，財神爺在散財、吸金的同時，順帶就解決貪官問題了。
無名英雄！無名英雄啊！
若真有這種能力，什麼老虎蒼蠅啊，哪裡用得著紀委設這麼多人？他一個代理財神，晃著“吸金石”，一個一個官員探測過去就行了，誰的錢多了，還說不清由來的，至少能給他定個“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啊，然後沒收！沒收！
哇咔咔！
蘇東昇出事，這下不僅買地的錢有了，而且最大的競爭對手蕭氏地產應該也挺頭疼。
宋謙記得下午的時候柳賀東還跟他提起，說此次城北d號地塊公開招拍掛的事，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蕭氏地產，而蕭氏地產之所以會成為最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並不在於他們的經濟實力是最強的，而是他們一直受著蘇東昇的關照。
同樣的地，如果蕭氏地產拍下來蓋了房子有錢賺，那其他企業也可以，事實卻並非如此。
開發房地產時，是要考慮容積率的。
容積率是指一個小區的地上總建築面積與用地面積的比率。對於開發商來說，容積率決定地價成本在房屋中佔的比例，而對於住戶來說，
容積率的重要性在於，當你獲得的土地面積已經確定的情況下，它意味著你在這塊地上能夠建設的建築面積的上限有多大。說的直接點，你拿了一塊150畝的地，容積率有2.5，就意味著你的建築面積可達25萬平方米，如果容積率只有2.4，建設面積只有24萬平方米。類似魔都和帝都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這容積率差0.1，就意味著數以千萬計平方米的建築面積上限差距，也就是數以億計人民幣的營收啊！
雖然對於容積率國家是有一些硬性規定的，但其實，一直以來地方政府都有很大的自主權，尤其關於地下室是否算容積率的問題，不算容積率，可以說是考慮到節約用地，鼓勵開發地下空間；計入容積率則可以說是規範房地產市場，防止不良房地產開發商有漏洞可鑽。
反正“官”字兩張口，怎麼解釋都行得通。
同樣，對於目前房價正在急速上漲的嶺城來說，容積率也是開發商最需要考量的一個點。
所以蕭氏地產勝券在握，城北d區塊原定容積率為2.5，而蘇東昇已經答應了在蕭氏地產拍下這塊地後，會將容積率改為3。一下子增加0.5個點的容積率，不僅使蕭氏地產可以在拍賣中取得絕對性的價格優勢，而且後續的開發上也會獲得很多支援。
當然，如果蕭氏地產可以因此多賺三個億，他們至少得給蘇東昇送去三分之一，要不然以後就不好合作了。
但他們肯定打死都想不到，這今天還剛剛參加了市委常委會，就城北d區塊出讓事宜進行最終確定的蘇東昇，下午還收了幾千萬的“好處費”，轉眼就被請去喝咖啡了。
別說蕭氏地產想不到，連蘇東昇自己也想不到。若是能想到，他早就可以跑路了……